“李自在,你赔我的酒和肉!”
“李自在,你赔我的好日子!”
“李自在,你就不能停下来等等我吗?”
“李自在…”
风,晴,雪。
一名碧玉年华的少女,披着比她人还长的雪白貂皮大衣,跌跌撞撞的追着前方的影子。
少女已经追了一天一夜。
中途,她起过无数放弃的念头。
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中途放弃的话,那道影子会离她越来越远。
就像那道曾经抛弃自己的影子一样。
只要错过,那么这一生就无法再次相遇。
雪花,落在少女的脸上。
好似一张大手,擦干了她脸上的疲倦和痛苦。
只剩下,那份追逐希望的倔强。
她就这样,用尽浑身力气去追逐着前方的影子。
“我不叫李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刀客,停下了脚步。
背对着少女说道。
“那你叫什么?”
少女气喘吁吁的问道。
她的脚,早就鲜血淋漓。
这一路上,大地上除了那厚厚的积雪外,只剩下那一道道倔强鲜红的脚印。
“这重要吗?”
刀客扭头看着这名少女。
“重要,却又好像不重要。”
少女看着那张曾经让她感觉到畏惧的脸,笑靥如花。
“我叫李长安,长安的长,长安的安。但我在长安没有家。”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跟着你就能找到家。”
“可我不愿你跟着我。”
刀客看着李长安,掏出了那曾经让李长安朝思暮想的佩囊,丢给了她。
“拿着这,去买个家。”
“家,不是用钱买的。”
“但对于你来说,这些银子可以给你个家。”
“你说得对。”
少女吃力的捡起了佩囊,小心翼翼的放在怀中又说道:
“那我现在还差个家人,你能做我的家人吗?”
刀客看着这个如同无赖的少女,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刀杀了她。
李长安看着刀客不耐烦的表情,她比谁都清楚刀客心中所想,她缓缓的走向了他。
“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就不要抛下我。”
刀客,看着李长安执着的眼睛。
他拔出了刀,没有犹豫的朝李长安挥去。
刀很快,
刀也很冷。
就像这天上的雪,
出乎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可就算这样,李长安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半分衰减。
刀,离李长安眉间,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刀,停下了。
“为什么不躲?”
“因为,你是个好人,不会真杀了我。”
李长安透过刀锋,她平静的看着刀客。
“我是好人?”
“若你不是好人的话,早在长安,你就会毫不犹豫砍下我的手。”
“是这样的吗?”刀客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他那张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惋惜的笑容。
“可惜,好人没有好报。”
“那好人会因为有好报,而去做好事吗?”
刀客听着李长安嘴里的歪理。
他抬起头,看着冬日的雪花。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刀客把刀收回了刀鞘。
“我有点累了,想在前面小镇歇息。你别追丢了我。”
李长安听着刀客的话,不停的点头。
那脸上的笑意就如同只在冬日盛开的山茶花那般鲜艳,美丽。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也在此刻停了。
懒散的阳光撒在茫茫雪地上,李长安那道小影子,终于追到了那原本遥不可及的身影。
…
关家武馆,
一个名字普通到就像街边阿猫阿狗的武馆。
但也就这样名字普通的武馆。
在关东,要说不知道关家武馆中这号的人,简直比佛教徒不知道观音菩萨的还少。
就连那高高在上的镇守大人,都对这家武馆礼让三分。
至于原因。
无非就是关家武馆。
有一刀,一剑。
这一刀,一剑,既是神兵利器,也是一个人。
传言在七十年前,关家武馆还是一家名声不显的小武馆时,关家武馆少东家关若松在山上游玩救下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白狐。
白狐为了报恩,叼来了一刀一剑和一本武学。
从此,关家武馆靠着一刀一剑还有那本神奇的武学。
叱咤整个关东江湖。
关若松,在整个关东,既是活阎王,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他杀光了所有敢挑衅关家武馆威严的人,也在关东制定了属于自己的规矩。
那规矩就是,只要拜入关家武馆门下,行镖走商畅通无阻,若有人敢伤关家武馆的人,那下场只有死!
因此,整个关东,少了很多仇杀,劫镖,多了几分道义和规矩。
可就这样霸道的人,也敌不过光阴荏苒的时光,现在的关若松已到古稀之年。
虽然他还拿的起那刀那剑。
可是,他的心早就失去了年轻时的锋芒。
明日是他七十七大寿的日子。
也是他正式把关家武馆交给长子关柳城手上的日子。
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大喜日子。
关家武馆正厅里。
十几个大汉却愁眉不展。
就在昨日。
武馆里一个出类拔萃的教头,
在酒楼里碰见了一个年轻的刀客和一名貌美少女。
他管不住嘴,调戏了少女几句。
那名年轻的刀客就拿起刀要和他比划。
教头自然也拔出了刀。
结果,教头连刀客一刀都没挡下,就被削去了半边头发。
刀客没有接着下杀手。
反倒是让教头替他传一句话。
那句话便是:
“回去要关若松洗干净脖子,明日等死。”
这么嚣张的话,这么嚣张的人,在关东,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过。
可,也就这么嚣张的刀客,手上却有几分真本事。
听那逃回来的教头所言,那刀客出刀的水准,比起关家武馆的总教头还要高出几分。
这让明日的好日子,变得前途未仆。
坐在大厅首席的中年人,看着台下这十几个大汉,恨铁不成钢的拍着椅子说道:
“你们在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再厉害,不也是一个人吗?平时欺负学徒的脾气呢?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都缩回卵蛋去了?再说这些年?我们关家武馆收到的挑战还多吗?哪一个不是败在老爷子手上?”
提起老爷子这三个字,在座十几个大汉眉头舒展开了。
老爷子自然指的就是关若松。
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
就像一颗劲松,无论多大的风雨,依旧屹立不倒。
这些年,也在这颗劲松下。
他们这些曾刀口舔血的大汉们,一个个过上了安逸的好日子。
“再说,明天公孙剑也来祝寿。”
中年男人又补上了一句。
听到公孙剑这三个字,这十几个大汉竟又变得眉开眼笑。
毕竟,公孙剑,这个名字。
可代表着,风云录这三个字。
“所以,明日,大寿照办。我倒是想看看那个敢挑战老爷子的刀客,究竟有几个头?几个胳膊?还有多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