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炎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我就是尝尝味儿。”

空拜月失声轻笑：“你还真是的。那些口渴难耐的人，遇见一滩浑水，也会觉得甘甜。可当他已经不再口渴，身体也不缺水分的时候，浑水就会变得难以下咽。”

她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姜炎看过去，只见韩立面色已恢复正常，此时正皱着眉，看着手心里的一撮尸粉，久久没有吞下去。

“再过一会，等地上的虱蚣尸粉一少，那十七具尸变的尸奴，就会暴起伤人。你过去用尸粉堵住它们的七窍，然后让人尽快运到太阳下，捆绑后以火烧掉。”

姜炎过去将尸奴的事对张承安说了，又问：“钱昊没有进来吗？”

他看了一圈，场上并没有钱昊的身影。

张承安一愣，迅速扫视了一眼，顿时气结：“这个该死的败类，果真是在故意坑害我们。你与空道友前脚刚入阵，他后脚就跟了进来，还说什么争夺机缘，惹得许些踌躇不定的道友也闯了进来。”

长白四仙此时也如泥土中打过滚的乞丐一般，发梢还沾着不少尸粉，几人面色都略显悲凄。

白老大过来问道：“那些尸变的道友，真的没救了么？”

姜炎也无奈：“没救了。必须尽快将它们火化，否则会成为尸源，伤人之后，容易引起尸气蔓延。”

“程立道友也在其中。”白老大突然说道。

“程老？”张承安一惊，他并未详细看那十几具青面獠牙的尸奴，因此并不清楚，“他也进来了？”

“唉。”

白老四叹息了一声，“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姜道友，可否指点一下，该如何出得这座墓室？”

程立的死，触动了他们心中某些难言的悲痛，四人不由生出退意，只是苦于无法找到出口。

空拜月指出一个方位，“从那里走。我不知道出阵法决，你们只能以笨办法出去，每前行五步，就后退一步，往左跨一步，如此循环，直至看到墓室出口。因为阵法一直在变化，所以每个人循环的次数都不相同。”

“多谢空道友指点。”四人感谢了句，白老大又补充道，“二位道友破了这座法阵，又救了我们一命，日后有用到我长白四人的，请一定开口，我等随叫随到。”

他们以前，是自称“长白四仙”的。

“不敢不敢。”

见四人出了墓室，姜炎提醒众人道：“刚才破解的，只是连环杀阵中的第一座法阵，各位想要继续探墓的，请三思而行，不要受了钱家人的蛊惑。”

“对了，钱家那人呢？”

“他不会是出去了吧？”

“好狠毒的恶人！出去后一定要叫他好看！”

......

天盟这次进入墓室的，都是返虚境的修道者，因此并未有人员折损。张承安将几人召集到一起，商议了一番，也决定退出墓室。第一座法阵就这么凶险，后面的可想而知，天盟损失不起这么多高阶战力。

其余修道者见返虚境的大佬全都退了，也纷纷萌生退意，朝姜炎、空拜月道了声感谢，带着十七具捆绑严实的尸奴，依次退出了墓室。

转眼之间，热闹的墓室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姜炎、空拜月两人。

“后面还有几座法阵？”

“五座。这些人一走，我们会少很多麻烦。”空拜月指了指姜炎身后的背包，“禁灵石带了吗？”

“禁灵石？”

“就是那枚灭魂石钉。”

“带了。”

“那行，走吧。”

墓室外，众修道者心情复杂，好奇、焦急、羡慕......可当他们看到长白四仙从里面出来后的那副惨兮兮的样子，顿时瞠目结舌。

他们在里面遭到了什么情况才会搞得这般狼狈？

里面有灵药、有法器吗？他们有没有收获？其他进去的人呢？

正在大家满脸问号面面相觑之时，浓雾中又相继走出一群...乞丐？

这些人无一不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灰扑扑的，像是刚从非洲难民营回来。

有些女修道者腰间系着上衣，胸前围着裤子......

“钱家那个小子呢？！”

许多人出来后，羞怒万分，怒眼圆睁，吼道：“我要把这小子的头扭下来当球踢！他人呢？”

有人幽幽说道：“他十几分钟前就离开了。”

“钱道友尝试进了两次墓室，每次刚进去，就绕了回来，最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TUI！我特么......”

“大奸大恶！天理难容！”

“握草...这是什么东西！僵尸？”

这时，墓室浓雾中，忽然走出一人，背上背着一个被绑成粽子的青面獠牙的怪物。

“那个僵尸...怎么有些像我一位进去的朋友？”

......

墓室法阵中，空拜月带着姜炎在浓雾中穿梭，时而前行、时而后退，姜炎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空拜月一边推算着下一步的走法，一边说道：“现在看来，应该是来过的...”

姜炎愣住两秒：“你自己...也不确定？”

“我每次沉眠，神魂都会受损，记忆也会变得残缺...有些事，慢慢会想起来...”

空拜月用放逐之剑斩掉出现的一盏阴魂灯，幽幽一叹，“有时候，我脑海中会突然出现一些记忆。有时候我自己也会怀疑，我还是不是我...”

姜炎心中莫名一痛，握住她的手，“等这里的事结束，凑齐了布阵材料，我们就回不帝山，再也不接触修真界这些乱七糟的事了。”

空拜月回头，温柔如水的眸子看着他：“我也希望我们可以永远脱离这个苦海。但...时空的轨迹不会改变的，有些事，注定会发生、轮回不息。近千年来我想通了一些事，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身份将我们困住，注定无法脱离。”

“那就成为执掌棋子的人。”

“你以前...好像也这么说过。”

“以前？”

空拜月眨了下眼，抬头往上空看了看，似乎松了口气，笑道：“那你可得努力修炼了呢！想要执掌棋子，至少需要达到古神的实力。”

“黄帝能行，那我也可以。”

姜炎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空拜月的耳边，却如雷霆万钧，一些记忆慢慢浮现，不觉间湿润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