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旬恶狠狠地跨入了威风堂,站在将军面前,清晰地听见将军的祷告临近尾声:
“不在人间的永恒之地,早应前往幽冥的残缺之人,献上并未苏醒的终结之兽!
献祭于不该被称为大地的泥土,献祭于不肯依附于神祗的力量,献祭于不应受苦的灵魂!
请将所有诅咒、厌弃、憎恶的力量赠予,残缺之人以自己的灵魂为誓,将一切毁灭之力释放殆尽,毁灭繁华之下早已腐朽的世界!”
将军每说出一个字,似乎被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在身上扎一下,身体痛苦地颤抖,七窍中缓缓流出血液。
撒旬一脚踢开了那些乌漆嘛黑的东西,一把将小喵抱在怀里。
小喵的身体软绵绵毫无力气,小小的头颅在撒旬的大手上,无力地垂下,大大的双眼根本没有睁开的迹象。
撒旬轻轻地把小喵放在身后,双眸中的怒火不再跳动,仿佛凝结出最尖锐的冰锥,嘶吼着扑了过去:“你把小喵怎么了?救醒小喵,要不我杀了你!”
将军的表情如痴如狂,口中流淌着漆黑的液体,阴森地笑着:“一切都完成了,谁也不能阻挡。”
两人狠狠地冲撞在一起,仿佛不共戴天的世代仇敌,招招致命。
将军手腕如灵活的蝴蝶上下翻飞,精光闪烁的软剑看不清轮廓,只划出片片残影,无数剑光掠过,分不清虚虚实实出了多少招式。
撒旬面不改色,双臂的速度瞬间提升到极致,格挡动作抡出了密不透风的威压,电光火石间,两个人拼了个旗鼓相当。
只听见一串“嗖嗖嗖嗖嗖”的响声,是软剑与撒旬胳膊相抗发出的声音,两人身形一错,各分两侧,似乎胜负未分。
撒旬气定神闲,双臂向身后一背,胸有成竹中透漏着淡然,显然觉得取胜只是时间问题。
将军终于不安起来:我发出一百二十剑,七十六剑虚式,三十四剑半式,只有十招为杀诀。
这十招杀诀一出,无人能敌,怎么只有十一剑命中,却空了七剑。这猿奴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避开指向心脏的七剑?
就算如此,剩下十一剑也都是指向身体要害大关的杀招,任何一剑,哪怕取不了这猿奴的性命,也应该让这家伙当场倒下,可这个猿奴为何丝毫受伤的迹象也没有?
将军异常谨慎地绕着撒旬游走,目光越发疑惑,就在重新鼓起勇气,再次抬起手中软剑时,异常嘈杂的声音由远至近。
大群的山贼簇拥着伯利莎,冲入威风堂,一块涌过来的还有七嘴舌的呼喊:
“撒旬,你怎么样?小喵呢?”伯利莎软软的声音中全是焦急。
“大人您和将军商量一下,只要把您的宠物还回来,咱们立刻就走!”少尉居然准备走和平路线,显然对撒旬打赢将军,没有把握。
“主、主人!别让软剑刺中,万一炸了可没救!”瘦狗藏在人群中,对将军手中宝剑异常恐惧!
……
瘦狗这句发自内心的呼喊,提醒了神志不清的将军,低头看着自己的软剑:
我的剑是破除邪恶的圣物,如果猿奴是人,这十一剑就该气绝身亡,如果是拥有不死之身的邪祟,也应该灰飞烟灭,他为何没受到任何影响?
为什么献祭仪式过了这么久,居然丝毫变化都没有。难道,难道我听到的都是幻觉?难道、难道我永远都没有战胜命运的可能?
将军失去了所有冷静,咆哮着挥舞软剑,乱砍乱刺:“你是谁?神祗幻化的假象?难道我的悲惨对于你来说这么有趣,值得你亲自前来观赏?!”
撒旬懒得听这些疯话,步伐狂如奔雷,挥起铁拳准备请将军品尝一番——来而不往非礼也!
将军焦躁不堪,不停地看着威风堂四周,似乎等待什么异象,却什么也没等到,只等到撒旬的拳头迎面而来。
将军无奈之下,软剑一抖,剑锋上几滴鲜血被甩落,隐入地面不见,那是刺中撒旬带出的鲜血。
将军终于绝望了,但这个笔挺男子的自尊也同样笔挺,不再躲避,口中轻叱:“我用一剑,定胜负!”
将军将手臂直探,剑指撒旬心脏,毫无畏惧地迎向撒旬的铁拳,抱了不成功便成仁之心,不是撒旬亡于剑下,就是自己毙在撒旬手中。
不过将军更相信,笑到最后的将是自己。神祗几千年没有现世了,怎么会幻化成最卑微的猿奴?至于七剑扑空,最大的可能是这个猿奴机缘凑巧,得到了某种保护前胸的护盾。这灌注了自己全部力量的一剑,定能破开这层护盾。
可是将军错了,所有的失误其实缘起于——伯利莎的裙摆内衬。固然卡西克星也有类似的谚语:女士飞扬的裙裾啊,是燃烧英雄生命的火把!
不过这失误,对于将军来说只是个意外,绝对没有半点浪漫。
地球上曾有一首古老的歌谣,传唱千年,说的是一根铁钉的遗失覆灭了一个帝国:一根铁钉折了一个马掌,一个马掌摔了一匹骏马,一匹骏马损了一个将军,一个将军失了一场战役,一场战役亡了一个帝国!
卡西克星居然复刻了同样离奇的一幕:伯利莎的一块亚麻裙子内衬,成了撒旬身上的亚麻衬衣,一件亚麻衬衣遮住了撒旬胸口的缺损。谁也不会猜到,一个鲜活健壮的人,竟然——没有心脏。没有心脏的缺口,困住了将军的胳膊,困住的胳膊让将军彻底输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卡西克星败了的将军,的确没有覆灭一个帝国,却是一个火苗,一个引子,引出了场翻天覆地,颠覆了一个世界的纷争……
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故事,现在只有一个瞪大了双眼的将军,看着撒旬迎上自己的剑锋。剑尖穿过了撒旬的胸膛,随后整柄剑都刺穿了撒旬,最后自己的手臂也穿过了撒旬的胸膛。
将军感觉自己的脸仿佛迎面吹过了一阵北极瘴地的寒风,彻底被冻得僵硬麻木了,而撒旬已经整个人贴在了自己面前,神采飞扬地挑了挑眉毛,异常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