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诚回到叶城已经是半夜了,但刑侦支队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曾诚让同伴都回家休息,自己则走进了许文喆的办公室。
“许队,已经安全送达。”
“嗯,辛苦了。吃饭了吗?”许文喆放下手中的档案,给曾诚递了瓶水。
“在车对付了两口。”曾诚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擦了擦嘴,“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小心梦梵一会儿亲自来请。”
曾诚放下水瓶开玩笑的说。话说出口后,便感觉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氛。许文喆也只是摇摇头,微微闭眼,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按了按睛明穴。
“我和她说过了,今天加班。”
“怎么?又有案子了?”
许文喆转身将桌子的档案递给了曾诚:“今天早接到的报案,在湖东公园里发现了一具男尸,经过法医勘验,死者浑身下没有一处伤痕,死因是遭受过量的辐射,导致的脑死亡。”
“什么?辐射?”曾诚忽然想到了临走前成栾的一番话,“对了,许队,成队长最近就在办一起案件,也是和辐射有关。临走前,他还让我帮忙留意一下,他怀疑,这是一个团伙作案,很有可能也波及到叶城。”
“嗯,成栾的邮件我已经收到了。从他们在幻境中的遭遇来看,简直就是我们当年在山中的翻版,不能不令人怀疑。”许文喆又坐回桌后,表情凝重,“我已经让舍予和张帆去查了,明天一早,咱们去调查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希望能有所收获。”
湖泽,桓忆君心理咨询室,治疗还在继续。
钱亮的情绪在李梦颖的疏导下渐渐平复,可能表达出的信息却还是少得可怜。钱亮此时,歪着脑袋躺在治疗沙发,整个身体还在略微的颤抖。李梦颖看了一眼桓忆君,两人交换了眼神后,纷纷退出了治疗室。
“什么情况?怎么退出来了。”
不明白原因的成栾看到二人走出,忙问。
“钱亮的情况比较特殊,一般情况下,如果病人出现紧张或者情绪波动较大的情况,我们一般都会用特定的方法将病人唤醒,但是,钱亮似乎并不愿意醒来。”
“不愿意醒来是什么意思?”韩震不明白桓忆君话中的含义,他看了看一眼同样不解的成栾。
“意思就是说,钱亮在现实中的恐惧要大于在睡眠中的,他宁愿待在睡眠中遭受着重复的痛苦,也不愿醒来接受现实。就像是……”
“我。”李梦颖还未说完,就被成栾打断,“就像当初的我,宁愿沉浸在幻境中。”
“是的,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就让他在沉睡中继续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我们在这里通过语言来刺激他说出他所看到的。”桓忆君戴耳机,将推子向推了推,就像是要为一个歌手调音一样。紧接着,另外的三人也同样戴了耳机,开始尝试进入钱亮的梦境。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耳机中传来了钱亮的颤抖的声音,哀鸣、绝望、痛苦、悲伤,多种感情汇聚在短短的四个字中,让成栾这身经百战的刑侦队长也不禁产生了情绪的波动。
“钱亮,听得见我说话吗?”桓忆君忽然开口,厚重神秘的口气让人不容置疑。
钱亮稍稍偏了一下身体,似乎在他的梦中已经看到了那个足以让他害怕之人的容颜。
“不要杀我。”
“说吧,说对了,也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不,我不能说,说了,她就没命了。”
“她?你以为我找不到她吗?”
“不,我求求你,放过她,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对于我来说,你们的命都在我的手中,我想做什么完全看心情。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是飞雨熙。”
一个熟悉的名字传入了众人的耳朵,紧接着,钱亮猛然从沙发惊醒,现场的灯忽然熄灭。
周围一片黑暗,钱亮习惯性的伸手入兜却发现手机已经不知所踪。而此时,他隐约的听见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并微微伴有烧焦的味道。
窗外,市民的呼喊声也渐渐变大,由远及近的火警鸣笛声也越来越清晰。
钱亮慌了,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大声的呼救,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而这时,浓烟顺着门缝已经快速的向屋内蔓延,焦糊味刺激着他的鼻腔,让他忍不住发出阵阵强烈的咳嗽。
“救命,救命,有没有人啊?”他大声的呼喊,在黑暗的房间中不断的寻找着出路,然而他却一次次被不知名的东西所绊倒。
“喂!”一阵巨大的敲门声传入了他的耳朵,这声音对于钱亮来说绝对是生的呼唤,“屋内还有没有人,还有没有人没有出去?”
“有,有,还有人。”钱亮费力的站起身来,用尽全力大喊。
“好,你等着,我来救你。”
门外的人回应着,紧接着便发出撞门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一束手电伸进了屋中。在黑暗中,那束光线很快找到了被桌子砸倒的钱亮。一个女人快速将他扶起,并递给他了一块湿毛巾。
“用这个捂住口鼻,外面着火了,我们冲出去。”
钱亮照做,随后便跟着女人出了房门。
刚出房门,钱亮便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热浪朝自己袭来,眼前已经被浓烟包围。
“弯腰,尽量将身体放低,跟着我,千万不要落下。”女人从身后紧紧握住了钱亮的手,这种感觉让钱亮似曾相识。思绪不断的在记忆中搜索,就这样跟着女人莫名的向前奔跑。
“这里是16楼,我们不能坐电梯,只能走楼梯。”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拉着钱亮快步通过安全出口进入楼梯,楼梯间依旧无光,只能通过女人手中的唯一光源辨别方向。钱亮就这样低身弯腰,跟着女人慢慢回忆着什么。
忽然,女人由于速度过快,一脚踏空,要不是拉着钱亮,整个身体就会失去平衡摔下楼去。但是,她的右脚脚踝严重扭伤已经无法行走,手中唯一的光源也顺着楼梯掉了下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时,钱亮反而一下清醒了许多,他将女人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一手继续用湿毛巾捂住口鼻,一手紧紧的搂住了女人的腰。他往往四周,努力在黑暗中寻找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