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京城!
这座几乎快要历经几百年风雨的城池,在大乾,在整个九州,让任何来过这儿的人心中都刻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赫赫京都千百年,钟灵毓秀萃龙渊。
这座城池,不仅仅代表着大乾,他以一种极为包容的态度,在容纳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
这里京宅建筑壮丽绝伦,这里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这里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这里十里长街华灯璀璨。
这里不仅仅是一座城市,更容纳着无数人的梦想。
至少,对于每一个前来京都的学子来说,在看到这座高耸从城池时,心情都难免有些复杂。
会试将近,来自大乾各地的举人们陆续来到京都,每每站在这座苍老的城池面前,免不得唏嘘感慨一番,更有甚者豪气勃发,铺开纸笔便赋诗一首,引得四周学子轰然叫好。
不远处的城墙之上,在无人关注的一侧,杨老太傅与楚平川正静悄悄的站在城楼一侧,看着下面热闹的场面。
“太傅,西魏那边果然派出使团了,正是那位宗师高手。”
楚平川此刻一身朝服,微微弯着腰,显然是胸口伤仍没有好利索。
杨老太傅探头看了下面几眼,听闻楚平川的话,眉须一挑,笑道:“看来咱们这位年轻人当真是厉害啊。”
楚平川也点了点头,继续道:“这些天消息散布的也极快,想来是观海楼参与了其中,据乾卫暗报,天下几乎快有六成高手闻风而动,此刻正来往京城。”
“都布置妥当了吗?”
楚平川沉稳的点了点头,不过面上仍带着一丝犹豫。
杨老太傅瞧见这一表情,打趣道:“怎么,你怕了?”
楚平川双眉几乎快锁在一起,他沉声道:“这招实在是太过危险,可以说是剑走偏锋,若是稍有不慎,那.....”
“无妨。”杨老太傅挥了挥手,又看了下面。
一群学子们正围着一个年轻人起哄,似乎是那人偶得佳作一首,引得四周学子纷纷赞叹不已。
“瞧瞧,这京城已经多久没这么热闹了?”
杨老太傅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楚平川也看向下面的这些学子,脸上也难得露出欣慰的笑容道:“这些年轻人,将来都会是殿下的左膀右臂。”
“那就说不准喽。”
杨老太傅双手负在身后,在这古旧的城楼之上慢慢踱步。
“太傅,在下心中仍有疑惑。”
“说吧。”
“太傅为何.....任由那白皓初污了名声?”
楚平川仔细酝酿的着说辞。
杨老太傅转过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下楚平川,反问道:“平川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明白,名声这东西,老夫在意过吗?”
楚平川一皱眉,又上前一步道:“可是.....”
“好了好了,”杨老太傅挥手打断了他,“登基大典可布置妥当了?”
提到正事,楚平川面容一肃,沉声道:“除乾卫军秘密回京之外,数千乾卫已经都散布京城之中,无论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能第一时间知晓。就是.....”
看着楚平川犹犹豫豫的表情,杨老太傅不悦道:“平川啊,你看看你,怎么年纪越大,说话越来越谨慎了,你我之间,至于如此吗?”
楚平川则是一脸苦笑道:“太傅,在下并非.....罢了,只是心中有些不安而已。”
“哦?说说看。”
楚平川转头看向远处那座高耸的皇城,叹道:“如今京都之内龙蛇混杂,永王和景王看似老实下来,但暗地里仍是动作不断,殿下应当早日登基为好,如今却为了陛下之事......”
“你想说他有些孩子气?”
楚平川连忙退后一步,躬身道:“下官不敢,只是觉得此举有些不妥而已。”
“哈哈哈哈,”杨老太傅笑的中气十足,摇头道:“你啊你,放心吧,正是他这样的举动,反而让老夫相信,我们并没有看错人。”
楚平川一愣,随即也是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殿下面对皇位能如此沉着冷静,仍将孝道摆在最前,想来此举也必能感化一部分朝中官员。”
“没用的,”杨老太傅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深邃,“朝里的这些人,胆气已经都没了,大乾的未来,迟早还是得交给下一代,交给这些年轻人。”
“大乾最可怕的不是朝堂上下离心,而是那股子暮气。”
“像我们这种老头子,或许早就该死了。”
拍了拍楚平川的肩膀,他笑道:“便让这些年轻人去折腾去吧,咱们去给他们擦屁股就行。”
没有回头,杨老太傅径直的走下城楼。
...........
百里之外,远离官道的林中小道。
一位约莫三四十岁的美艳妇人,手中提着一柄长剑,不急不缓的走在路上。
她走的很慢,很缓,但脚步落下之时,总能与四周的落叶一致,仿佛整个人与这片树林一般,同是一片落叶,在微风中上下浮沉。
她脚步一顿,看向身侧林中,没有说话,就是这么静静的看着。
树后的黑衣人见状,也只能讪讪站了出来,笑道:“看来阁下早就踏入宗师境界了,可喜可贺....”
妇人明显没有被这恭维的话语所打动,只是一直安静的看着他,但四周微风似乎骤然转了方向,朝着那人急转而去。
黑衣人面色大变,连连退后,避开了这如实质一般的杀意,他额头冒着冷汗,连忙道:“在下是前来送信的!”
妇人仍是没有言语,不过四周剑势却消散一空。
黑衣人大口喘着粗气,心中虽震撼,却也笃定找对了人。
他连忙喊道:“阁下去京城可是为寻仇?”
妇人仍是神色淡漠的看着他。
感受到似乎又凝聚起的杀意,黑衣人连忙又出声道:“我知道是谁杀了梁飞鸿!”
唰。
两人相距一丈距离,但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妇人反手转剑,以剑柄抵在黑衣人胸口,将其狠狠击飞,撞在身后的大树之上。
“这些消息我也知道。”妇人冷冰冰的开口道。
“咳咳咳....你知道的,不过是梁飞鸿杀入宫内,力竭而亡,是吧!”黑衣人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喊道。
“你可知道,梁鸿云为何要去杀入宫中?那是因为那个即将登基的小皇帝,派乾卫四处追杀梁鸿云,想要拿到那柄飞鸿剑,所以他这才,。。。”
话音未落,妇人以脚尖点地,弹起一粒小石子,右手剑柄一拍,伴着恐怖的内力,直接射穿了黑衣人的头颅,当场毙命。
“不管是谁,你们全都要死。”
妇人冷冷的看了尸体一眼,径直离开,从头到尾,都没有掀开黑衣人面罩的意思。
永王府内,永王高座堂前,把玩着手中的玉器。
“这么说,已经确定那人来京城了?”
永王目不斜视,淡淡的开口道。
“四号、六号探子均已被杀,手法一致,已经可以确定了。”
“嗯,布置的那些玩意都用上了吗?”
黑衣人连忙跪倒在地,颤声道:“王爷,那.....”
“嗯?”永王微微皱眉,提声道:“说!”
“那女人根本没有去查看,直接便这么走了。”
永王手中一顿,放下玉器闭上眼睛叹息道:“好一个宗师啊。”
“只是如此一来,王爷先前布置的那些手段....?”
“无妨,”永王挥了挥手,淡淡道:“我要的便是她来到京城,如今楚平川已经半死不活的,我就不信,这皇宫里还有人能拦得住这个女人。”
“对了,”永王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开口道:“府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黑衣人沉默片刻,开口道:“府里的下人们都已经被控制住了,包括老管家和管事们,宫里那边的人都已经被打发走了,还请王爷吩咐。”
“嗯,”永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继续道:“这新的下人们,便由你来安排吧。”他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朝着黑衣人道:“最让我放心的便是你,你可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黑衣人心中一紧,连忙道:“属下必当尽心竭力,定不负王爷所托。只是.....”
永王一挑眉,轻声道:“嗯?只是什么?”
黑衣人一咬牙,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这些原先的下人们该如何处置?还请王爷示下。”
“他们啊,”永王沉吟良久,最后还是开口道:“都杀了吧。”
黑衣人闻言骤然抬头道:“王爷.,这!”
“嗯?”被永王冷冰冰的眸子一扫,黑衣人只得低下头,颤声道:“属下遵命。”
兴许是看出了什么,永王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道:“不是本王不相信他们,而是连恩师都能舍弃本王,实在是让本王无法相信这些下人们,这里面可是有不少,都是当年老师府里送过来的。”
他眯起眼,冷笑道:“我的这位老师,如今是一心一意的辅佐这位小皇子,已经把我这个当年的得意门生抛诸脑后了。所以说啊,这人,还是得自力更生,求不得别人,你求来的,终究不是你自己的,前往不要被这些虚假的东西遮住了眼睛。”
他看向屋外,似乎看向了那座皇宫当中,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嘲弄:“别看这位小皇子如今是春风得意,即将荣登大宝,但是瞧着吧,再过几年,我的这位老师病死之时,我倒要看看,这小皇帝能有什么手段,能挡得住这如虎狼般的文武百官,如何担得起这天下之重。笑吧,笑吧,迟早有一天,你会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我会让你......”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低不可闻,黑衣人跪在地上,见永王离开屋内,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朝着后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