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什么不带你回京,而是要来这杀这北蛮子吗?”
穿过连绵不绝的茫荡山,再往北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这里虽说仍是大乾的领土,但活在这的每个人心里都明明白白。
过了这道山,只要铁骑能踏足之处,每一寸草地都是北齐的天下。
三人骑着马,宁杏儿与赵广源共乘一骑,白皓初则是坐在另一匹战马之上。
不过还没等赵广源回答,宁杏儿则是担忧的冷着脸道:“别问他,问了他也不会说,还问什么?”
白皓初打了个哈哈,赵广源则是温馨的看着这一幕,龇牙笑道:“我不在乎,只要有你们陪我,去哪都成。”
讶异的抬眸,白皓初说道:“这可不成,你终究还是得回去做皇帝的,要不然我们废这么大劲做什么。我的荣.....荣归故里、定国安邦的志向还指望着你呢。”
不知怎么的,赵广源的神色忽然就黯淡下来。
“姐夫,你说我....真的能做皇帝吗,我觉得我什么也做不好。”
白皓初一挑眉,笑骂道:“废话,你才几岁,毛都没长齐,你肯定什么也做不好啊。”
宁杏儿秀眉紧皱,狠狠的瞪了白皓初一眼,赵广源则是羞愧的低下头。
“看到脚下这片辽阔的草原了没?”
赵广源抬眼看去,金光之下,是一望无际的浩瀚碧波,此时视野之中蓝白交接,直至天际。微雪轻轻覆在枯黄的草地之上,但那份壮阔的气魄,却不是这些枯黄和白雪所能遮掩。
即便是白皓初两世为人,也是第一次来到草原之上,迎着金灿灿的阳光,他纵马仰天狂笑着高喊道:“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宁杏儿看着沐浴在金色朝阳下的白皓初,不觉有些痴了。
一同在护在四周奔驰的几名青衣人也是浑身一震,齐齐的看向白皓初。
赵广源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此时一位青衣人说道:“公子果真好文采!只是不知这阴山与敕勒是何处?”
赵广源提马回归来,没有理会这句话,而是朝着赵广源喊道:“广源!你可知道,在这片草原之上,曾孕育出一个活在马蹄之上的帝国,它迎着朝阳而生,在这辽阔的草原上四处征伐,他们的铁骑一直朝着日落的方向踏去,马蹄所致尽皆臣服。顺着这一直向北,这个帝国的主人便生在这片草原之上!”
“而即便是这样雄才伟略的帝王,在和你差不多大时,他的父亲被人毒死,只能与母亲一同颠沛流离,就算如此,他依旧赤手空拳的打造出这整个历史上疆土最为辽阔的国家,就连他的后代,也被称之为黄金血脉。”
“既然历史上已经有人能做到这一步,你为什么便做不到?我要你今天便在这里发个誓!”
赵广源紧紧的靠着宁杏儿,听得心潮澎湃之下的他,不顾迎面而来的寒风大声喊道:“发什么誓?”
“我要你发誓,迟早有一日,你会带着大乾的将士,踏平北齐西魏!到时候大军行至此处,便改此处为敕勒大草原,将茫荡山改作阴山。”
赵广源依言发誓,白皓初哈哈大笑道:“可不止这些,我还要你一直朝北,打穿我们大乾的舆图,去到那黄金血脉的发源地,告诉他们,我们大乾的血脉,也一样可以横扫天下!”
赵广源看着碧波荡漾的天际,远处草天一线之间,似乎浮现出一座高大的城池,上面站着一个雄壮的身影,正遥遥看着远方。
“记住了!不要妄自菲薄,要知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更何况你还有我们在。”
赵广源兴奋的满脸通红,开口道:“姐夫,你会一直陪着我,是吗?”
白皓初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
废话,这种金光闪闪的长期饭票不绑定了,那也太糟蹋了。
看着眼神中浮现出异样光彩的赵广源,白皓初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是让这小子有了些自信,不枉费他这一波装....
他砸了咂嘴,不禁想到这古代的教育还真是不咋地,太不注重培育小孩的性格了,他开始怀念起小时候的素质教育和亲切的女老师了,看着赵广源兴奋的模样,他摸着下巴琢磨着要不要弄一套教材出来。
马蹄渐渐缓下来,因为终于发现了北齐大部队的踪迹了。
青衣人提马缓缓靠近三人,面上神情有点凝重,他沉声道:“公子,情况有些不对,这股齐军的人数已经远远高于我们的预期了,可能会有一万多人。”
白皓初闻言也皱起眉道:“这申良奎还真是将老本都给掏出来了。”
青衣人又继续道:“公子,我们几个便是折在这,自然是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你们三个....”
“无妨”,白皓初挥了挥手,笑道:“我自然也不会让几位叔叔白白送命,我们的任务只是去拖住这大军,一直等到援军来了就行。”
随后又看了眼赵广源打趣道:“陛下,您的帝国之路可就从这开始了,确定平凉军会来?”
赵广源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行!”白皓初也不再纠结,下马蹲在地上,开始在草地上简单的绘制此处舆图。
来之前几人已经做了充分准备,此时也都蹲在一起,将所带的道具一一拿出来。
宁杏儿看着地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响箭和烟花,皱眉道:“你便用这些来拖住齐军?”
“不是用他们来拖住,”白皓初低着头,在地上写写算算道:“而是用来打时间差。”
宁杏儿一愣,“什么时间差?”
扔下木枝,白皓初凝视着地上,随口道:“待会你便知道了。”
他取出三只响箭,郑重的递给了年纪最大的那位青衣人道:“董叔,我们几个的小命便交给你了,你的担子最重,我需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前往北军大营,若是在路上能遇到小股的北军侦查兵,那么你便可以直接掉头回来支援我们,若是没能遇见,就必须尽快赶到北军大营,那位李将军一看到你,自然就会明白。”
董叔嘴唇微微蠕动,但最后只是深吸一口气,看了众人一眼,一言不发牵出两批军马,朝着东边急驰而去。
“好了,现在让我们都坐下来,吃些东西,顺便好好分析一下。”
几人闻言团团围坐在地上,白皓初摸着下巴分析道:“让我来捋一捋。”
“首先是北齐朝堂之上定然不知道广源被掳走之事,否则也不会只派了这么点兵力,想来便是那个申良奎是想要私吞这份功劳.....”
“那么他动用的军队定然不会是朝廷内兵部所掌管的军队,没有虎符他是调动不了的,但是这些黑甲将士身着重甲,武器装备也是极为精良,想来以申良奎的地位也没有能力去供给这么一两万人的军队.....这就有意思了,既非朝廷军队,又不是自己的私兵.....”
一名青衣人出声道:“会不会是北齐地方上的军队?”
白皓初摇了摇头道:“不会的,这一万多皆是重甲骑兵,朝堂是断然不会允许地方上握着这么一股强大的.....”
“等等,”白皓初突然眯起眼睛,“地方上....有意思,原来如此。”
赵广源眨着眼睛问道:“姐夫,你想到什么了?”
白皓初点头缓缓道:“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经不起推敲,你们想想,这申良奎虽是北齐重将,但说句实话,在北齐朝堂之上也并无多少实权,要知道只有坐镇一方的大将才有资格接触道这么一层消息。”
“你的行踪定然是永王所泄露的,这一点无须猜测,而以永王的智商看来,也不会去找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暗线,所以也只有一个解释。”
“申良奎此行也是听命于人,这只军队也只是那人的麾下而已。”白皓初平静道。
“那么在北齐,能私下藏着这么一份力量,既能不为人所知,又有能力去供养的....”一位青衣人的话戛然而止,四目相对之下,齐齐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北齐南院大王,古乌奇。”
“既然是他的话,那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嗯,此人现在正与北齐大皇子争权,老皇帝年迈,想来过不了多久便要一命呜呼,古乌奇这是想借着这天大的功劳,将大皇子直接压死,顺理成章的争过帝位。”
“没错,”白皓初缓缓点头,他的眼眸里还有着更深的忧虑,却并未说出来,而是继续道:“既然知道了敌军的来路,那么就好分析多了。”
“首先,这一万多人不是凭空出现在此处,要穿过辽阔的草原来到此处,这一路上难免不会被人察觉,所以他们的驻军之处定然不会离边境太远。”
“其次,这一万多人因为是私军,定然是要隐匿起来,但这么多人,平时至少需要几万人的供养,如此大的行踪是很难遮掩的,这就说明,他们如果不是隐匿在一处极为隐蔽之地,那么便是明目张胆的存在于边境之上。”
“那肯定会被人所有察觉啊?”赵广源出声道。
白皓初笑了笑,反问道:“若是此处官员全部都是他的人呢?”
赵广源愣住了。
白皓初扔下树枝,长声道:“行了,我已经知道这路齐军要去往何处了。”
他用脚踩了踩舆图的左上角,笑道:“便是这里了,禄子真乃是边军重将,一直是这位南院大王的铁杆心腹,眼下这只大军首领被诛,定然是要反往营地的。”
他伸出脚,在自己所注位置朝着左上角径直划了条长线,自信的笑道:“我们只要在这沿途,我们只需略施小计,利用地形设下埋伏,阻拦他们回营,解释西北二路大军一到,便教他们乖乖投降!”
白皓初只觉得自己说不出的写意潇洒,但却听见另一个青衣人犹豫道:“那个.....公子,这一带的路上,可都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无法设伏啊,就凭我们几个,该如何将他们拦下?”
白皓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