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仔细地用药酒将蒯逸琪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擦拭消毒,再用草药和膏药仔细地敷上。
“今晚会很难熬!伤口的毒性和药性都会发作,身体还会发烧,你要忍住,不能用手去抓伤口,到明早就好了!”
“谢谢大爷!我能忍得住。”
“晚上你就睡在这吧!我去打个地铺。实在忍不住就叫两声,这附近都没人。”
“大爷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
“我平常不住这,这两天要去山上挖草药,所以才临时在这里住一下。所以说你运气好啊!这样都能碰上我。”
蒯逸琪慢慢地感觉到浑身的伤口都开始刺痛起来,像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着自己的身体。经过一天的折腾,现在蒯逸琪已经困顿之极,很快就昏昏入睡了。没睡多久又被伤痛惊醒,然后又昏睡过去,如此反复。
到半夜的时候,蒯逸琪身体发烧,迷迷糊糊说起胡话来。
大爷见他熬得难受,便扶他起来喂点水给他喝。
一整晚,蒯逸琪都在梦魇中度过,他分不清哪是梦境哪是现实。一会喊着父亲,一会叫着婉儿,一会又是母亲。
天快亮时,蒯逸琪才渐渐地安稳下来,这一睡就睡到日上三竿。
伤口的疼痛已经减轻了很多,但蒯逸琪还是觉得浑身没有一寸肌肤是自己的,蒯逸琪挣扎着起来喝了几口水。
大爷已经不在屋里,大概出门去采草药了。蒯逸琪看到桌上有一碗粥和一碟咸菜,才发现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蒯逸琪忍住疼痛,勉强坐起来就着咸菜把粥都喝完了。又慢慢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这才感觉好多了。
蒯逸琪躺在床上,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想来想去都没什么头绪。自己初到京城,不但没有得罪任何人,而且连认识的人都几乎没有,却突然跑出来一帮黑衣人追杀自己。仿佛就像做了一场恶梦,要不是现在感觉这么真实,蒯逸琪真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
李想财和张升他们不知道去哪了?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要是再来一次追杀,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
蒯逸琪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结果了,索性不想了,先在这把伤养好了再做打算。
到近午时分,大爷背着一个大竹筐回来了。
大爷一进门就问道:“好些了吗?昨晚折腾坏了吧?”
蒯逸琪坐了起来,“好多了,可给你添麻烦了,大爷!”
“没事就好,我看你气色还不错,再将养两天就没什么问题了。”大爷把竹筐里的草药拿出来归类整理好,又从火炉上端下一个药罐,用纱布隔着倒出一碗汤药,“快过来把这汤药喝了,这是止血化瘀,兼消毒养气的。年轻人身体好,恢复得就快。”
“大爷今年贵庚了?我看你身子骨挺硬朗的。”蒯逸琪端起汤药,一边吹气,一边喝着。
“我已经五十六了,身体还行,没啥毛病。”大爷收拾起草药来,手脚很麻利。
蒯逸琪又想起蒯宏祚来,估算下来,他应该有将近五十岁了吧!
“大爷家里有些什么人呐?”蒯逸琪跟大爷聊起家常来。
“我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女儿已经出嫁了,嫁到山东去了,一年都难得见一次面。”大爷想念起女儿来,眼眶不禁有点湿润,“我儿子没啥出息,跟着我学了郎中,又不好好学,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摆弄围棋。”
“下围棋也挺好的,京城里很多棋馆,可以去挣钱。”
“他要是能挣钱就好了,到现在连个媳妇也没有,可把我愁的。”
“让他去棋馆啊!”
“你跟棋馆的人熟吗?能不能麻烦你帮他去介绍介绍?”
“我。。。现在可能不行,要不等我办完事,我带他去看看。”
“那敢情好!请问您高姓大名?到时我好带他去找您。”
“我叫刘知文。大爷,您跟我说一下你住哪?我去找您就行了。请问您贵姓?”
“在下免贵姓陈,我儿子叫陈雨生。就住在那边的陈家村,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不远。”
这时,门外突然来了两个人。他们一见到蒯逸琪,立刻说道:“金仙,可找到你了!”
蒯逸琪抬头来看,原来是张升找来了,另一人蒯逸琪不认识。
“你身体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没事,只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
“那就好,现在能走动吗?”
“勉强能走,伤口还是很痛。”
“他要将养两天才行,等伤口愈合就没事了。”
“哦,这位是陈大爷,多亏他救了我的命!”
张升向陈大爷拱手施礼,“多谢大爷救了我们金仙!”
“你们找到李想财了吗?”
张升低头叹了口气,看了看陈大爷。陈大爷立刻明白,“我去村里拿点吃的来。”便出门去了。
“我们在山上找到了李想财,他背上中了一箭。我们带他回去,在半路上没挺住。”
蒯逸琪听了,心往下沉,觉得很难受,“都是我害了他。。。”他的脸上露出悲戚之色。
“那帮黑衣人被我杀了一个,后来我扒开他的衣服看了,是王府的人。看来你的事泄露了风声,多半是你要找的人派来的。”
蒯逸琪很是惊讶,“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我们才来两天,舵主不是还在找人查吗?怎么他们倒先知道了?”
“我们也很费解,舵主说他派出去的人都还没找到门道呢!对了,你这两天碰到什么奇怪的人了吗?”
“就那天下完棋,我下楼的时候,有个女人坐在轿子里问了我两句话,我还没见到她的模样,她就走了。”
“看样子有人认出你来了。”
“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她应该没见过我。。。她就问我是哪里人,是不是从苏州来的?”
“那还不是?她认出你来了,就用这两句话确认一下,你是不是都说实话了?”
“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就照实说了。”
“京城里的人心眼可多了,要不然他们也混不下去。”
“是我大意了,唉!还连累了李想财兄弟。。。”
“舵主让你不要再回京城了,太凶险了,万一他们找到帮里来要人那就麻烦大了,你就在这里把伤养好再说吧?”
“怎么这么狠心呢?我是他儿子,他却想要我的命?”蒯逸琪越想越难过,喉咙哽咽起来。
“做官的人可狠了,他们为了自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张升看着蒯逸琪,“你这事恐怕得缓一缓了,我们舵主会派人去调查清楚,等有了眉目再说。你看如何?”
蒯逸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可怜李想财兄弟做了冤死鬼,唉。。。这些狗官!”张升一看蒯逸琪,连忙又说道:“也可能不是你要找的人干的,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那个陈大爷是什么人?可靠吗?”
“他是郎中,就住在陈家村,应该可靠。他有个儿子,爱弄围棋,你看能不能帮他在天元帮里谋个差事?毕竟他救了我一命,我想报答他。”
“这个应该问题不大,这样也好。让他把儿子叫来,我们见一下,没问题我就回去跟舵主说一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