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叹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在混战时被方科抓破的嘴角,突然想起一个细节问题,那就是,方科的手指头伸向自己嘴边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张开嘴,把他的狗爪子咬断两根?
他还是缺乏实战经验。
范云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在脑子里还原着跟方科打斗的细节。
他觉得,方科的手抓向他嘴角的时候,他应该迅速用左手向外格挡,然后用力扣住方科的手腕,右脚滑步跟上,右手扼住方科喉咙的同时,左手向下猛带
然后右胯一顶,右腿一绊。
给方科来上一个折腕扼喉的擒敌动作,将其制服。
不过,范云摇了摇头。
那样的话,岂不是把方科手给弄断了?
范云觉得那样的后果,绝不是掏几百块钱的医药费的问题了,弄不好,自己真的就进号子了。
方科,毕竟不是阶级敌人。
他与方科的矛盾,充其量只是人民内部矛盾而已,不能下那种死手。
如果下死手的话,范云觉得,自己给他来上一个踢档砍脖岂不是更好。
“啪啪啪”
飞起一脚踢中方科的档部,趁他痛苦的弯腰时,双手合起,用力砍向他脖子后面的大椎,那样,方科死得更快。
呵呵!
想得跟真的似的。
范云臆想着,摸着自己的伤口,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被方科的狗爪子把自己的嘴角给抓破了,要不要去打一个破伤风针呀?
妈的!
方科有没有诸如与狂犬病之类的致命传染病?
想到这里,范云有点后背发凉,他赶紧把洗好的衣服晾上,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匆匆忙忙出了门。
唐彬躺在床上看着范云的背影喊道:“又出去?几点回来?”
“十点!”
范云话音刚落,人已经“噌噌噌”顺着楼梯与台阶,到了院中。
院中。
地上有一只空牛奶盒,跟那一次他送到杨宗玮大队长家里,小媛宝喝的一模一样。
范云飞起一脚,将那只牛奶盒踢出了流星赶月般飞驰的感觉。
“吧嗒”!
牛奶盒掉在了垃圾桶旁边,没有进桶。
差评。
臭脚!
跟国足男队的水平差不多,踢哪哪不进,打谁都打不赢。
踢完了牛奶盒,范云又飞起了一个颇有李小龙范的佛系无影脚,踹在了门口的一棵樟树上。
“嘿呀!”
那棵碗口粗的樟树挺过了他的第一次攻击,并“噼里啪啦”掉了许多樟树豆子下来,打得树下一只倒扣着的塑料盆,发出一阵雨点般的响声。
传达室里的老头从窗口中伸出头来看了看,见是范云在调皮,又把头缩回去了。
老头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毛手毛脚,都像二愣子。”
范云出了大院,到处东张西望,想看看哪里有诊所,他对身上那点淤伤倒没怎么在意,关键是被方科抓伤的地方,那是一定要去看一下的。
不是范云怕死,而是他觉得方科的面相,看上去一副肾虚加未老先衰的模样,说不定方科身上兼有十种种轻易不可对外人言传的传染病,也未可知。
还好!
前面不远的马路边,就有一个镶着红十字白色木牌的卫生室卫生三室。
范云赶忙走了过去。
里面人不多,一个睡在床上盖着被子打吊瓶的老头,还有一个坐着打吊瓶的女人,另外还有一个患者,正在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男大夫的指挥下,伏于床上。
那个大夫将那个患者后背上的衣服高高地撩上去,然后点了一只火罐给他扣上。
“嗞”一股烧纸的味道。
范云也没催大夫,等他帮床上那个男患者把火罐拔好后,才跟大夫说明了来意。
范云咧了咧嘴,指指嘴角,陪了个笑脸道:“大夫,你帮我看看这里的伤,有没有什么问题?今天下午,被一个人给抓的!”
那个大夫拿着手电筒,帮范云仔细检查了一下:“你这点伤,没什么大问题,擦点酒精就好了!”
范云如释重负,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瞬间落了地。
“不过”那个大夫又开口了。
“嗨”的一声,范云又把心中那块刚刚落地的石头抱了起来。
他半张着嘴,望着大夫。
大夫也没打算吓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被人抓伤了,一般只需要及时的消毒就可了,不会感染狂犬病毒,不用打狂犬疫苗。
你这个伤口,看上去像是单纯的指甲划伤,一般是不会感染传染病的。
但是,如果对方的血液接触到你的伤口,那就存在可能感染乙肝艾滋病等血液传播的疾病的可能性了。”
范云就想,方科流血了吗?好像流了,他的血有没有沾到自己伤口上?
这个问题有点严重。
范云心里没底了,直犯嘀咕。
大夫接着道:“看你的情况,应该问题不大,这样,我用酒精给你消下毒,擦点药,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去县医院验个血!”
这!
搞得有点小严重了。
范云感觉,自己可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被方科给传染了狂犬病与病什么的了。
大夫拿出酒精棉球,给范云擦了擦伤口,又给他上了点药:“没事的,小伙子,因为抓伤而感染绝症的概率,非常非常的低,比中五百万的彩票还低,你放心好了。”
大夫的话,让范云心中重新抱起来大石头,“扑通”一下,二次落地。
这个大夫。
一张嘴,既能让人觉得凡事皆可善终又能让人觉得,哎呀!万事休矣!
范云掏出了钱,付帐。
那个大夫摆摆手:“不用了,你这一点小问题,不用给钱了。”
范云只好千恩万谢了大夫一番,话说,自从他戒了烟后,感觉少了很大的一个交际手段,以前是先掏烟,再说事,现在是干说,范云总感觉干说的效果,不理想。
哎!没办法。
为了唐若,别说是戒烟,让他戒酒,戒饭也行呀!
范云出了诊所,往李希刚家走,他也不着急,过去早了也是等饭吃。
范云看到马路边的一个档口,有一家店里卖的一条围巾很漂亮,走过去看了看上面的价格牌,把他吓了一跳,四百七十五,差不多是他一个月的工资。
这!简直是抢钱啊!本来范云觉得这条菱形方块斜格子花,红黄蓝三色两头带流苏的围巾挺好看,如果系在唐若粉嫩的脖颈上的话,一定很好看,可是这个价钱更好看!
那个站在门口的小妹看出了他的疑惑,她微笑着取下了那条围巾,围在她自己的颈上,给范云展示了一番:“先生,我们店里这条围巾,是今年新春款,纪念限量版,货不多,它的材料含有百分之九十的羊毛,外加百分之十的定型防缩水面料,先生,您的眼光十分不错,如果买回去送给她的话,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范云点点头。
“我再看看。”
看什么看,甩下这句说辞后,范云走出了这家店,抬头看了一眼,三彩女装。
传说中的女看三彩,男看劲霸,果然名不虚传,两家店里服装的价格,都不是一般平民百姓可以消费的,人家,都是走得中高档路线。
范云又看了一眼那条围巾,感觉确实挺好看。
他“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嗯个什么东西。
不看了。
看了也没钱买,范云跟大多数男人一样,身上秉有冲运消费的特性,特别是第一眼看上的东西,他买东西,通常都是买第一眼就看中了的,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挑来挑去,他还是挑第一眼看中的那一样东西。
许多男人应该都是如此。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女人大多有强迫性选择症,买东西的时候总是选来选去,挑来捡去,拿起黄的又觉得绿的更好,提起轻的又认为重的更妙。
嗨!
女人跟男人,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范云走过了十条巷子,穿过了个胡同,邂逅了六对相依相偎的情侣后,来到了希刚家。
李阳开的门。
她是开门积极分子。
李阳底下穿着一条浅粉色的睡裤,毛茸茸粉嘟嘟的拖鞋,上身那件收腰紧身的白色线衫,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她曲线玲珑的身段儿。
李阳早就从猫眼里看到是范云了,她拉开门,娇笑道:“哎哟,稀客呀”
范云当然是个投桃报李的人,李阳既然对他笑成了一枝三月的桃花,他当然也对她笑成了七月里熟裂了的赖李:“晚上好,美女!”
李希刚正坐在沙发上看天气预报,此时,正播报南海地区有一股渐渐汇聚的气流,正要形成台风,并有可能由防城港登陆向北移动,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主持人郑重报道,一定要注意防灾抗灾。
他冲范云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有台风了!”
范云坐过去。
他可不是空着手来的。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路过水果摊,范云称了几斤苹果,又买了一只哈蜜瓜,拎着来的。
范云把水果放在茶几上。
李希刚埋怨道:“买这些东西干嘛?我们家又不缺水果,干花钱。”
唉!
李希刚也是个直脾气,不会说话的人。
你们家有是你们家的,范云买来的是范云的,能一样吗?
范云是觉得自己曾经在希刚家住过那么长时间,那时候手里没有钱,一直都是白吃白住的,自己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且不说,希刚妈不喜欢不待见自己,说不定就是因为自己从来没给她们家买过什么东西。
所以,范云早就决定了,以后,凡上李希刚家的门,手上一定要拎东西,决不空手。
他倒也不是想用这点东西,换取希刚妈对自己的好印象,让她对自己的成见能有所改观,而是借此向她宣告:我范云并非不懂礼数的人,从前在你家里借住,并蹭吃蹭喝,纯属不得已。
范云笑道:“刚才过来的时候,顺便买的,值不了几个钱!”
希刚点点头,从茶几上摸起烟盒,递给范云。
范云谢绝了:“我戒了,不抽烟了。”
范云能戒烟?希刚能信,李阳也不信呀,她又不是只见过一次两次范云跟希刚坐在家里吞云吐雾,好多回,她从收费站下了早班回来,都看到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和范云一起在客厅抽烟,弄得整个屋子跟大烟馆似的,呛死个人。
李阳一回来,立马把他们两个赶到希刚的房间里去。
他们倒也听话,她一赶,他们的屁股就从沙发挪到了窗口,再赶一次,就回了希刚房里。
李阳有点不相信,她“颠颠颠”跑过来,看了看范云:“哟!真戒了?”
范云把希刚递过来的烟盒又放回了茶几:“那当然了,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李阳笑道:“难得,难得,喂,李希刚,范云都戒烟了,你也得戒烟。”
李希刚冲他姐一呲牙:“我又没有女朋友,戒哪门子烟。”
他的话,提醒了李阳。
本来李阳还挺高兴的,听到了他的这句话,瞬间面色一沉,嘟起了嘴巴。
李阳把拖鞋一甩,跳到了沙发上,捞过旁边的小熊抱枕抱在怀里。
想了想,又到她弟弟手中抢过了遥控器:“给我,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都让你看完了,现在轮到我看了。”
她既然抢,希刚还能怎么办,只好让给她呗。
希刚妈本来正在厨房做着菜的,听到了客厅里的谈话声,知道家里来了客人,她就从厨房走了出来,看了看是范云,又看了看茶几上的水果,仍是面无表情,手里一边掰着一只大青椒的尾蒂,一边又退回了厨房。
她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心里一定是有表情的,范云买来的水果,多少还是有一点效果的。
现在这个季节,哈蜜瓜还是挺贵的,范云买水果的时候也想了,买,就买贵一点的水果,绝不能买块把钱一斤的香蕉与桔子,绝不能让希刚的妈认为自己很小气。
当然,也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准备什么厚礼。
总之,一切出于真诚,表于自然,就可以了。
范云,并不想刻意为之什么,反正,他觉得只要自己尽了力,尽了心,做到了问心无愧,就可以了,再说了,他又没想当老李家的女婿,非要上赶着来巴结未来的丈母娘。
这个时候,希刚的爸爸从他的书房出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包茶叶。
范云忙站起来叫了声:“叔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