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几名女同学围住他,白静波高声嚷:
“我真没想到,这堂堂的一品秀才,也只不过如此,害怕那不干人事的赵云凤老师了。他也不过是师资缺乏,赶上矮子里拔大个,混上了老师行业,语文数学的硬科目不敢接,报了个联成型的教科书都没有的政治科目,赶上了拿报纸当教科书的政治课。你没见到他看我们班有几分姿色的女同学那眼神!就是马时我上去讲课也不比他差!不就念念报纸、抄抄语录,虎弄咱们读书的吗”。初建涛不介意的样子:
“还有完没有,人已经走了,你们不就是要出口气吗,好,下节课我不上了,我得找个地方睡觉去喽”,初建涛走了。
赵月环瞧了一眼白静波笑道:“看来都有个五把操”。朱雪娇劝田静和姜艳:
“赵云凤老师必定是我们的老师,有缺点让他自己慢慢改正就是。我们做学生的还应尊敬老师的才对”。姜艳凝眉:
“石溪竹的家里巴不得他不念书,能在生产队里挣工分,而且早娶进来媳妇还能添个劳动力。要是真接茬儿不念了,可就毁了石溪竹了!还有我们的沉香湾诗苑”。朱雪娇面色平静:
“这些都包在我身上了……”
快放学的时间,初建涛提前离开教室,到三年一班找出葛山问道:
“你是大榆村人,每天放学朝东走,那赵云凤老师回家要和你们同路,你们有沒有发现,他常去我们校园东边的老尹家?去一个女同学家补课,是真还是假”?
“噢,是的”,葛山骂道:“他什么补课,他欺负一个刚升入中学的,一年级女同学,那个低年班的女同学叫尹玉。他父亲是个酒鬼,晚年娶妻生一女儿,老婆就难产去世了。这酒鬼也不是物,为了喝酒卖女儿。我真是怕这同学名声出去了会更可怜了,不然我早就叫他赵云凤吃窝头去了……”初建涛挠了挠脖子顽皮道:
“有窝头能吃饱了的地方那还不错了呢。”
初建涛回到教室。放学铃声响了,他叫住了李实、胡志、武全贞:
“你们都看见了,赵云凤老师欺负我们低年班的学妹,今天就叫他尝尝学哥们的厉害,今天是他在校值夜班,明白了吗”!
“明白了”,三个人异口同声。于是,大家便躲进了杨树林里坐着,等候天黑。当天色渐渐黑下来时,果然赵云凤老师围校园转了一圈后,推开了值班宿舍的门。同一时刻,“读报室”门也推开了,走出一个放学沒回家的瘦小的女学生。
此刻的校园好寂静,她拿着两本书径直朝赵云凤老师宿舍走来,武全贞看明白了,他不顾初建涛的拦阻,从杨树林带里穿出来,拦住了女同学的去路,先是一阵“嘿嘿”的笑,然后咧开了大嘴巴:“你生得这么漂亮,跟那个混蛋,不糟蹋了吗,不如跟我去算了,嘿嘿嘿……”
李实见武全贞要坏事,忙赶过来收拢他:
“大扔,你真是个大扔货!半截腰跳出来拦她,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吗,走”。武全贞没有马上走,想挽回影响,于是拽住尹玉:
“这个赵云凤老师要毁了你一生,把他抓了,你爸也就不会拿你换酒喝了,你要配合我们,我们是来救你的”。
武全贞被李实拉回林中。那女生执着片刻,继续走自己的路了。她推门进了男值班宿舍。赵云凤老师刚要开门出来找她:
“我的小玉,你可来了”,赵云凤老师忙过来拥抱,可是,她将他推开了。赵云凤老师向后退了两步觉得异常,环视了一眼挂着布帘的门窗,不解地问:
“今天你这是怎么了”,随后将门闩插上了。在后窗外的初建涛见灯灭了,即刻离开,告诉李实他们看住,自己跑去报案……”
来的人踢开了门,电筒正照在赵云凤老师的脸上。
次日清晨,校贫代表林兴礼来到派出所找所长谈话:
“嗨,我看所长同志,还是把他留给我们学校内部处理吧,事情发生在校园内,总得给我们学校一点面子呀,事大了难看的是为人师表的学校,再说送走了他,那政治课就沒人上了。他领导的班级各方面确实都还不错的。”
“我怎么听公社革委主任还说他,对他抱班的下乡户女学生不好呢?”
“他是多年单身也不容易,唉,公社派我来代表贫下中农管理学校,我这个贫代表沒当好哇,回去我保证下不为例了”。林兴礼紧锁眉头、唉声叹气。派出所所长想了想:
“这样吧,我再听听公社的意见好吗”,林兴礼点了点头。
沉香湾中学校园的早晨。赵云凤老师被抓的消息不径而走,同学们、老师们好不热闹,三年二班,初建涛在同学当中,春风得意:“怎么样,出气了吧,昨天看把你们急的”。刘星紧挤了两下眼睛:
“初建涛,沉香湾中学的小孔明你真行!”初建涛非常爱听这样的贺号:
“这不算什么,不过是给大家出口气。你们担心的石溪竹这不是也正常上学来了吗”。石溪竹笑道:
“我那是,之前的家活计还沒干完,是正好。”此刻的石溪竹眼里闪出忧虑的目光,他走到初建涛跟前低声说:“你考虑过没有,那女同学会怎样”?
中午时分,赵云凤老师突然回到了学校,说是一场误会,大家愕然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几天之后,学生中流传出来“赵云凤老师不再科任,暂调到办事组工作,留职查看六个月。”
而初建涛并没有人问津。那个女同学尹玉无法再读,过寄给了无儿女有能力的一家,经走门子托人办了个下乡青年证明,去了一个荒凉边远地方抽调回城了,时过境迁。
大雨收残暑,阵阵秋风凉。沉香湾诗苑举行了首次集体活动。在三年二班教室里,姜艳今天显得格外典雅落落大方,她以温柔贤淑的姿态,站在围着她的同学们中间,一双笑眼望着大家,然后却害羞起来,快步走到石溪竹面前低声说:“还是你讲吧。要不然让朱雪娇讲,人家是干部说话有口才。我从来也没有在这么多人前讲过话的”。
田静围过来伏首聆听石溪竹对姜艳的低语:“别紧张,你就是诗苑的创始人,在这里,朱雪娇也得听你的领导。今天的一切都是文学生涯的开始,无论说些什么都无可挑剔,你就放开讲吧”!
姜艳冷静了下来,向石溪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直起身来和田静携手回到大家中间:“同学们,还有敬爱的老师我们的大朋友们,几经波折,我们沉香湾诗苑终于有幸,组织了今天第一次活动……”室内响起了一片掌声。姜艳接着讲道:“除了尹玉同学,大家都到场了。这次活动的内容,就是以《花为题,每个报过名的同学向诗苑献上第一个作品。我和田静、石溪竹商议过,认为世面上千篇一律的,类似高口号的事情太多了,没有新意,我们呼唤真正的百花争艳,而不是齐放”!田静补充了一句:
“因为都一样,那样下去,大家都快变成一个摸样,照相馆就没用了哈”。
姜艳看着她说完,笑扭过头来:“因此,在思想内容上不定条框,只求韵和,以示团结。谁能先来一首呢?接下来呢,大家就与他韵和了”。
姜艳四下看了一遍,无人。初建涛喊道:
“嗨,沉香湾诗父非石溪竹莫数,当是石溪竹开篇吗”。接着,全场都嚷道:
“让石溪竹出诗,给开个头”。
“抛砖引玉吗”,石溪竹站起来:“为排除紧张气氛,我就随便说四句,借以引玉来鼓励大家尝试。我出的诗是五言的:
《傍亭花
望乡幽兰草,
原乃傍亭花。
滴尽相思泪,
何时归一家?
听了石溪竹的诗,大家低语起来,姜艳略提高了一点声音告诉大家:“好,我们就韵和’花、家’。如果没事,大家可构思自己的作品了,祝大家成功。散会”。
人们自由活动了,才丽颖将石溪竹的《傍亭花写了下来,不解其意,于是问苑主姜艳:“姜艳同学,你帮我解释一下,石溪竹这诗的本意好吗”?
姜艳接过纸片边看边说:“这字面很好理解,是在说花与亭分别之苦,乃归一之渴望,内涵嘛当然是,必有隐情我还说不上来,这个‘幽兰’应该是自喻。你也可以问一问,我们村与他一起长大的其他同学,或许就有知道的。也大可不必细究,各自发挥就是了”。才丽颖转身来问赵月环,赵月环笑了:
“你又何必一定要知道他那么多呢,他是诗父,层你该不是要做诗母吧”。
才丽颖顿时两颊潮红了,转身去找白静波,白静波想了一下说:“嗯,他小时候原本住在一个叫莲湖的地方,说不准,你在去问一问别的同学吧……那不,唐珊珊在那里”,听了这一席话才丽颖思索着:
“她,唐珊珊不是沉香湾的同学呀,她不是你们杏花村的呀”!
“这你就错了”,白静波摇头:“唐珊珊我们原本是一起长大的,唐珊珊是后搬家到这里的。小时候她是石溪竹美术大弟子,人家唐珊珊漂亮聪慧,他们俩个亲如手足,当时他还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她‘大洋娃娃’呢,说不定是写唐珊珊小时搬家离开,你去问唐珊,她知道得能多些”。
“这”,才丽颖思忖一下便没有去问唐珊珊,只好转身去问朱雪娇:“雪娇,你能给我讲解一下这首诗吗,可不要留后手哇”。
“嗨”,朱雪娇笑着接过了纸条,慢慢读了一遍:”这幽草是作者自喻,傍亭花的亭字吗,小时候我听他说过他的故乡家里,是旧时一个当过朝臣的府邸宅院,后面有个花园,园中有个亭子。噢,他又思念故乡了……”
说至此,朱雪娇不语而深思起来:我也不过是毕玉婷的替身……
才丽颖面对朱雪娇:“我们俩个都是校干部,又是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不分彼此、一直情投意合,是吧”。
“大师姐这当然,你是有重要的话要说吧”?
“是的”,才丽颖睁圆了大眼睛:“你说,石溪竹他将来会与什么样人一起生活一辈子呢”?
“你喜欢上他了”?朱雪娇目不转睛地盯着才丽颖,心想,城里人真的了不得,特开放,直来直去了,我还一直都没敢呢。
然而,才丽颖没有回答她,只是点了一下头。朱雪娇环视了一下周围,确认感觉安全才低沉地说:“是呀,平时,我们做校干部的,也常用校里的意图引导同学们,不要过早的谈恋爱,涉及情感。可是,一轮到我们自身时也觉得好困惑,眼看着就要毕业走向社会了,怕错过选择的最佳机会呀。瞅见顺眼的男同学,心里就放不下呢,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哈。身为优秀的自我,又要有时代的高姿态表率。也只能试图用紧张的学习,和茫茫碌碌的校务杂事忘了这些。总感觉到为使自己将来成才,克制着真实的情感是很痛苦的、很难的啊”。才丽颖听出来了:
“你成也是喜欢上他了吧,可是他的父亲是着凉的”。朱雪娇望着远处的杨树林接着讲:“你的眼力不错,茫茫人海,你偏偏相中的是石溪竹,他确实是一块好料!我记得一个德国军官说过,人的智力,有聪明的、有愚蠢,性格有好动的、有稳重的。聪明好动可用做高级参谋,聪明稳重的可以做高级指挥官。愚蠢稳重的可以给他枪指挥他行动,愚蠢好动的让他回家。而石溪竹正是高级指挥官的材料……不过你应该想到,无论哪个人,喜欢他的不可能只是一个,你必须要有过关斩将这种精神准备”。
“我明白了,他出生的环境很风流,更令人神往了”。才丽颖失去了笑容:“看来,我是来得最迟的一个了,如果都在计较他父是着凉的,那我还有机会”。朱雪娇为才丽影的异样思维感到新奇:
“你的观念很別致哈。也大可不必忧虑,大家都有公平竞争的权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想要得到的是一个人呢还是一颗心”?
这是周六放学后的时间。沉香湾校园的许多同学没有走。准备举行诗会,突然,石溪竹被曹正老师叫去:“噢,来,石溪竹同学,坐。我们谈一点闲事,你们诗苑要举行活动啦”?
“是的,曹老师”,石溪竹坐下来。
“听说唐珊珊也参加喽”?
“是的”。
“你想过没有你个人的前途”。
“天天在想。这曹老师您是要说……”
“你的父亲虽然是着凉的,但所好者,你的大哥哥石浩,先你父亲出事之前就加入共青团员了,既然这个着凉的之家已有团员先例,你也就有希望成为团员了,所以不要自卑、积极上进才是啊,你再有才气,不入团、组织也说明不了你进步,这辈子也是废了”。
“曹老师”,石溪竹有些不解:“难道诗苑里不该接收唐珊珊参加入吗?她的父亲是被捕了,还有郝芳的爸爸,说是他们贪污了。可他们俩的家为什么都没有富起来呢?相反都是两小间土包房,屋内设施一无所有。不就是为了生产队,买好质量的机器,给订作打谷机,和卖好价钱的菜,在队里认可的情况下走门子送礼的菜帐,运动一来就推到他们个人身上吗。还有一些生产队部人物贪占的乱帐,一股脑强加在他们头上了事。他们被捕被带麻将桌上的人帽子,就沒有发言解释权了。再说了,反封建这么多年了,也不该灭门九族了吧!什么叫有……论不为……论呀?我们的诗苑也不过是,对的一种文体的练习,凡事都一定要上纲上线吗”。
曹正笑了,语重心长:“石溪竹,你是个热血小青年,我是个大青年,运动一开始,民办中学解散了,你小学时我也回村小学教过你几天,排过宣传运动的节目。我看你有才气,可时下的大气候不容人轻心。我出于私人关系,知道你和田静从小到大要好,我家你田云老师也常让我关照你,才找你来的。我和许跃老师一样,都是杏花村的姑老爷子,许老师是朱雪娇的姐夫,我是田静的姐夫”。
“田静现在也是诗苑的苑主持呢”,石溪竹辩解。
曹正老师微笑着:“象你才反应的那些现象我们又何尝不知呀,要知天下有多少人在难得糊涂中过日子呀。人生生命短暂,我们为什么不走点捷径,辉煌自己的人生,志者当借力而行呢”!
石溪竹站起,严肃诚恳地面对老师:“曹老师,我们这次活动只追求文学艺术,属于诗趣玩赏性质,更重要的是为研讨,诗词这种艺术体裁的魅力,和感受祖先的情怀。关于选择唐珊珊参加进来做主持,我是坚定的,那么一个全校德智体一流的女同学,因她父亲毁了她的人生,扼杀了人才这不公平,这是对未来的不负责任”,曹老师摇头:
“现在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若是让人咬住一句话把柄,也很难再翻身啊”!
“曹老师,您的好意我全能理解,学生今生都不会忘记您的厚爱,不过,石溪竹认定了公平正义,不会投机的”。
“好吧,”曹老师无奈:“我和你一起去图书室看看你们的诗苑”。
曹老师爱怜地看着石溪竹,俩人一齐向图书室走来。
图书室内外挤满了师生,室内墙壁上的学生诗文墨迹排列整齐,一展文房风采,曹老师也被吸引了:这才象个读书的地方,这几年来,学校成了生产队,成年土篮子、镐头、铁锹摆满院子,哪里还有学府的样子,学生不学文化课,这就是教改吗,简直是不务正业!
田静、姜艳迎了过来:
“曹老师,那边为首起点,我们从头开始看吧”。
“好好,好好”,曹老师微笑答应着向前挤过,正遇见许跃老师和朱雪娇在看一首诗,他们互相打招呼后走过去。
开始看第一首石溪竹的诗:
石溪竹:《傍亭花
望乡幽兰草,
原乃傍亭花,
滴尽相思泪,
何时归一家?
看后,曹老师几分悲切地说:
“老师也是个孤儿呀”,再往前走,便是吴威的诗:
吴威:《傍亭花
根红苗也壮,
我是向阳花,
永远干革命、
祖国是大家。
阅后,曹老师高兴地喝彩:
“好、好,写出了我们时代的精神,吴威同学在哪里”?
“我就在您的身后呢”,吴威羞搭搭的。曹老师笑着问他:
“你将来的理想是想干点什么呀”?
“学雷峰,当汽车兵”,吴威挺起胸。曹老师点了点头,接着向前走,一个个看着诗作:
田静:《傍亭花
权贵如粪土,
高洁笔墨花。
豪门请不入,
文房或为家。
朱雪娇:《傍亭花
朱亭高高立,
青藤石缝花。
攀红直向上,
誓死不回家。
赵月环:《傍亭花
广亭千风韵,
深居百傍花。
国里包州县,
县中有人家。
姜艳:《傍亭花
佼佼漂亭月。
依依小浪花,
若无后波紧。
缘何让下家?
白静波:《傍亭花
亭卉我不最,
却是报春花。
群芳我退去,
投入绿族家。
才丽颖:《傍亭花
莫说比谁远,
这是蒲英花。
乘风亦认性,
亭下可安家。
初建涛:《傍亭花
管它亭上下,
雨过开满花。
一把杂草籽,
落哪哪是家。
唐珊珊:《傍亭花
虽然生亭畔,
已是篱外花。
风雨常蹂躏,
挥泪半壁家。
看至唐珊珊的“风雨常蹂躏,挥泪半壁家”,石溪竹思忖道:一幅幅多好的诗啊,只差陈小燕和李雁秋了,她们掉队了。为谁燕不展翅!雁不知秋啊!
接下来是李实、胡志的诗了,曹老师转身对石溪竹他们说:
“搞得不错,老师们也当刮目相看了。这证明了五零后是优秀,大有作为的一代人!你们要抓紧时间向前进行,有什么事情我替你们当了。现在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会跳出来整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送走了曹老师,石溪竹一时木然站在那里,大家三俩成群地议论着。初建涛问白静波:“你觉得诗苑这次活动办得怎么样?”白静波爽朗地说:
“就我们赶上了中了大奖的一代人来说,当然是已经够品位了。只有此刻我才感觉到,我这个什么都不是的普通学生与大家平等了,看墙上这些诗篇,根本显不出谁是高高在上,谁为下贱,也用不着疯疯张张泛神经唱高调、装腔作势的包装自己。大家皆尽情的暴露自已的真实感情实乃难得了”。听到这里,初建涛也情不自禁地插了一句:
“在这里也更显得卑贱者聪明,高贵者愚蠢”。
另一处。赵月环与朱雪娇站在一起,她手中握着那把折扇面对雪娇:“我看下一步应该是对每一首诗都作个评议了”。雪娇拦阻:
“别,我们还是先不要说。这说实在的,他们把我的诗词放在比较前位,都不是我的本意凡”,此刻人群中不知是谁低语道:
“平常你们指手画脚,今天还想要……那不尽显你们了”!
赵月环听了雪娇的话和这人的低语,感悟到人间:“同流不合污,随波不逐流”的玄机,便将手中的折扇一抖“嚓”展开了个半圆,见上面是墨迹新鲜的一首诗:
“广亭千丰韵,深居百傍花,国里包州县,县中含人家”。
朱雪娇心灵一动说出声来:
“这是石溪竹的狂草”,听她这么一说,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一人道:
“就是墙上那第四首诗,大家一时围了过去细看。李实来到石溪竹面前:
“我说石溪竹哇,我那什么有很多看不明白,还是你给大家讲一讲吧”!
“对!对,石溪竹给大家挨个讲一讲。”大家都喊起来。石溪竹向大家招了招手:
“好,那我就胡乱猜解说两句,谈不上解释,大家都写的很好,很多句子真的够上了绝句,如’国里包州县,县中含人家;豪门请不入,文房或为家;一把杂草籽,落哪哪是家;佼佼水亭月,依依小浪花;等等。还有朱雪娇、白静波、才丽颖全诗写得活泼、流畅,唐珊珊的深沉。总之,都根据了自己的特定环境背影描写,实事求是地反映了现实生活的不同侧面,如果让我去注解,那更深奥的喻意就不如让大家自己去解释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大家笑了起来。石溪竹接着讲下去:
“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解释的好,诗的艺术性是很含蓄的,读者自己去品味,什么人会看到了什么,有时会收到出乎作者本人创作目的、意外收获,这就是诗词文体喻意的魅力。大家说是吧,我的话讲完了”。
“这就是留给观众一点绿地”,人们议论着,石溪竹来到朱雪娇面前,轻声问:“你看这样办行吗”?
“大家满意就是好吗”,朱雪娇低声告诉石溪竹:“不过,你为了篱外花那首诗,已失去了这次入团机会”。石溪竹点了点头“哦,又失去啦”。他来到墙边唐珊珊的面前温和地说:
“你的诗写得不错,不过现实生活的你,可不能过于悲伤,应该有雪娇的‘攀红直向上’的精神才是”。
“向上那又能如何呀,我这样的还会有多大的出息么,不消沉,也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局面变得更坏而已,你放心,只要还有挣扎空间”,唐珊珊说至此略停片刻:“我的诗再好,还有你这沉香湾大诗父好吗”?石溪竹笑了:
“和你一样,我的前程中也在面对着一堵无形墙。这次活动,其实我只是想简单启动开个头,为使全校同学都能参加。在这个场面里,大家待我如众星捧月,如果等将来,有那么一天,珊珊高高在上了,石溪竹成了囚徒,或是碌碌无为,成了平庸之人,你还会给我一句公道的评价,那我才会感动了”。
“石溪竹你又瞎说了,难道你神算了我的未来了。快走开吧,我会连累你的,现在不比小时候了”。
“不是,我见今天的你我更有物伤其类之感。更可悲的是,人们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点书生意气开始渐渐在消逝了。大家开始以实用即得利益论尊卑了,逐渐淡去了曾经的,激荡着默默奉献者的幽灵,而为校园里这有限的一点点小利益暗流涌动”。
这时,赵月环在笑对雪娇:“刚才,看你发现扇上是石溪竹书写的,竟展现出惊慌神色,我倒真的从中看出了许多东西,请问,我可以随便说些吗”?
“看你,我又何时在你面前跋扈过呢”!
“是啊,我入团,做支部委员都是你当初的支持。”
“嗨,就别这么说了,我也是为了团的事业选拔人才吗,我们都属于红后代,我父是贫代表,你父是老土改至今。不发展你这样人还去相信谁呢”。
“也是哈”,月环笑了:“又在老乡的面前说进步话了”,朱雪娇也笑了:
“我,这也许是从小学就当班干部,养成了的毛病。说句心里话,如果毕业回到杏花村的那一天,我还真得有求于你家令尊多多批评教育呢”。俩人笑了起来,赵月环用扇敲了两下自己的手:
“我要说的话险些被你给岔过去了。刚才你那神情,就好像你的心肝儿被我抢去了似的。在你的眼里,就好像这个世界小得除了你我之外,仅剩下了那位白马王子”。
“那你以为不是这样吗,有时候,这个世界小得天涯咫尺,就好像除了自己以外只有一个人了。有时候,这个世界又如茫茫宇宙,你想见的人总是见不到他。石溪竹的‘望乡幽兰草’不正是在说这个吗”,赵月环将食指放在唇前:
“嘘,別说了,标准美男来了”,此刻,吴威热情地走过来:
“你们二位的诗都写得那么好,就请为我指点指点好吗”,他们来到吴威的诗前,月环看了一遍:
“你的诗写的很不错吗,显而易懂”。
“过奖了”,吴威高兴得连嘴都闭不上了,于是,用一只手罩住口鼻,不让人看见他收拢不住的笑。月环又接下来话题:
“你写的诗给人一种非常熟悉和亲切的感觉,就好像在哪听过似的。非常与时代合拍”。吴威很认真:
“反正过去我还真没有写过,看来写诗也不是很难的,你们说是吗”?
“是啊”,月环微笑了:“凡能算上来下面一道题的,都能写得一手好诗,
“什么题?”
“题虽然简单意在快速抢答。你说一百二加上一百三等于多少,一千二加一千三等于多少?”吴威爽快地答上来了:
“二百五和两千五呀”。
“那么这两千五里够不够十个二百五呢”?吴威肯定的神情:
“正是十足的二百五呀”。
“嘻嘻,你真是个三优一先的好学生,我们俩没白提拔你”。正说着,初建涛过来对月环耳朵低语:
“这题我知道。”月环甩开扇拦住他的嘴:
“就你明白,去算算两万五是多少分之多少的‘二百五’”?
“我不会算你的二百五,我只知道我们的诗苑,原来是石溪竹用泥鳅换来的诗文化,我们都是泥鳅骚人了。不过石溪竹很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