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六十四回、红豆零泥(1 / 1)源洪亮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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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人都乘上了汽车,林婉茹的母亲是市里街道主任,有些场面,她对郝芳:“不是二姑在这种时候还这种话,你要遭罪呀、要受气呀,自已留点心吧。你爸爸不听我的,非要我们写礼账,这钱到不了你俩手了,要是听我的,这钱凑到一起给石溪竹买套衣服就好了。”

是这一番话,使得郝芳心中笼罩上来一团阴云。多年来受欺压锻炼出来的迎战精神,调动起来了她的战事精神准备!

汽车发动了,石溪竹逐个打招乎,与之话别。林婉茹伸下手来:

“以后我们还能常见面儿该有多好哇。”石溪竹伸过手去:

“记住我的话,好好念书上大学。”

“嗯,姐夫再见了,你的喜糖我都没吃着呢。”

石溪竹纳闷儿了:那么多的糖都哪儿去了,可是买了半袋子呢呀。

送走了娘家客人,石成雨觉着松了口气:“关了门就都是一家人了,大家慢慢喝,陪娘家客没吃好的,可以叫火房随便炒些什么继续喝。”

“一通儿十桌,三通儿已经拿下。”帮事的葛山向岳父汇报。执宾员澹台翁站在一边听葛山汇报,有人就问澹台翁:

“哎你怎么不上前儿呢?”澹台翁将那人推到一旁,低声讲道:

“人家葛山那是石家姑老爷子,虽然是叫我主持了……”

厨师老大过来问石成雨:“四桌团圆饭也准备好了,什么时候上?”

“好啦啊,那就马上送正房去吧。”石成雨叫身边家人收拢人员。

那大嫂明杰忙拉来自己的一丫一,按排上了桌,不见丈夫石浩,着急得四下转悠,有人告诉“老大石浩是去二妹石晓芬家了。”她急忙鞋擦着地面“哒哒”响地跑到石晓芬家:“石浩,吃团圆饭啦!”她推门见石浩正与一位同龄女子谈话呢,便眼圈一红吵闹起来:“好哇,你就是丁洁吧,你们当初管干什么了……”

这时,有个孩子拿棍打狗,那狗咬棍不咬人,明杰将狗踢开又指责石晓芬:“你真行啊,在当间儿拉纤儿呢哈,啊,想让我走出这个家没门儿!”

“怎么”,石晓芬站起来:“我和丁洁是从同学,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相见,我让到家坐坐,这有什么不对吗,是我大哥自己来的……”

却新房这边,虽然大部分来客都散去了,因家庭人口多,凑到了一起也很热闹。等着吃团圆饭的人们,也未免有门派之争。

二嫂黄玲对丈夫石汉甩怪话:“咱们是不值钱,看人家的家俱多有气派。”三嫂俊芳道:“我们那时虽然赶上了抓革命,不许大排场,毕竟也收了二三十装烟钱,可是都从公了老太爷。”

“你还算比我强”,二嫂黄玲抢话:“我连一块沉香牌手表都没带上呢”……

听了这些,历来就脾气暴炎的石门至尊石成雨,竟没有生气。他也不去解释,但心中有数:其实石溪竹比谁花钱都少,三十元的木头还是自己赚钱买的,家具是自己打造的。你们都是买的炕柜花六十九、七十多元呢。既然大家喝彩羡慕老四的摆设,这就是我石家的体面荣耀!他起身来到新房问石溪竹:

“听到了什么没有?”

“没有哇?”

“嗯,去把你大哥大嫂找回来吃团圆饭吧。”石溪竹领命走了,石成雨对新娘子郝芳讲道:“我这个儿子太憨了,今这外面的风声你能听得见。我这个当家的也不好维持,我是偏爱老儿子的,因为四个儿子属他最孝顺,最聪明,可我不能作得太偏了,按贯例,这场面上的一切收入归公。”

郝芳觉得这个石家的空气太紧张了,自己的身价地位一点都没有,不怪姑妈我要遭罪。这个世界,你软弱就受欺啊,不踢开头三脚就没个站住脚!

石溪竹将大哥大嫂找回来了,竟见桌前唯少一人。父亲坐在主位上又叫石溪竹去找新娘,石溪竹回到自己房间,见郝芳神色不快,无用餐之意,便劝妻一同过去,郝芳道:

“我不吃葱蒜,桌上没有我能吃的东西,你过去吃吧。”

“这,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可是,吃团圆饭,这是风俗习贯,是规矩呀,不团圆哪行?”

“规矩,你们家的规矩也太多了。尽给别人立规矩了,看,没有门帘,没有柜帘箱帘,窗帘还是半截的,都是窟窿,我当这么大姑娘了就结这么一回婚,还让我窟窿眼镜的!别人送来的那么多的枕巾,还有布料,趁我去了一次外面,刚才老太太和石晓云一并全收走了。就连我那幔杆上的,一头搭着一个的枕巾都给拿走了。那是婚姻吉祥物,再那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呀。我们娘家来宾竟没吃着喜糖,你们家玩的是什么鬼点子?”

石溪竹只能摇头退出了新房。

三姑老爷子葛山正为大家斟酒,听隔壁声高,又见石溪竹大舅哥不悦走出来。席上哑然失声,石成雨问石溪竹:“郝芳怎么不来吃团圆饭呢?”石溪竹回话:

“她不能闻到葱蒜味,不吃葱蒜。还娘亲们竟有没见到喜糖的。”石成雨扭头问柳夫人:

“糖我买了四十多斤呢,应该是够丰盛有余量的,怎么还有吃不着的呢。还有,接进来那么多的布物,给她挂全了,我们脸上不是也有光吗。怎么就都收起来了呢?”

柳丽媛低头不语,葛山挂不住劲了,因为香烟和糖都由他掌管,收藏起来了。并且又是介绍饶身份,觉得有责任平息郝芳。又想到郝芳在来的路上,又惹了自己胖母亲生气。他慢慢放下了酒瓶解释道:“烟糖没少拿过去呀,都让娘家那干亲儿、区里放映员疆麻燕的给揣走了……我去劝劝她。”

葛山进了新房:“我大舅嫂老同学,我家后院的,怎么啦?”郝芳指门窗让他看:

“这些布帘子你没看见吗?”

“嗨,我的四大舅嫂,还什么这个那个的,过两就都是孩子的尿布了。”郝芳想起刚才娘家人的话,自己要受气、要遭罪,觉得有必要来个下马威!她恼了:

“哎,你放规矩点,礼貌点,这个家姓石,我可是你的大舅嫂!”

“我能给石家当一半家,怎么了就是做尿布。”

“好好好,我让你做尿布,,罢,她将所有的布帘全撕下来,扔了一地。石溪竹无法逃避,重回新房来,见状真的忍无可忍了,我用舍爱为救你,你竟让我无地容:

“你给我走!”

“走就走。”郝芳推门走向大街,老太爷石成雨跟到屋门口,见郝芳已走到帘院,便扶门框压低了嗓子向郝芳:

“出了这个院门,你可就不再是姑娘了,别以为是怎么回事呢!”

郝芳并未在意,竟直出了街门。在场面上晃了一辈子的澹台翁,终于找到了非己莫数的差事。是他带着跑赶上去,一番好劝才将郝芳领了回来,也算是在石成雨面前立了大功。

大槐树下的人又有了新话题。

举家最不愉快的当数石成雨了,他觉得,在村民面前丢了大的面子。于是便早早躲到生产队,那门口的打更房里上班了,不到吃饭时不回来。

本来有吃有喝,想在这儿多闹腾几酒材葛山,想到妈妈觉得差不多了,也准备打点回归大榆村了。于是从床下拉出糖袋子和香烟摆在岳母、姨子们的面前。经过如同打架一般的推让礼物,最后还是二一添作五瓜分了事。

石成雨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躲到生产队,并不能躲得了家事社会事声声入耳。想白所发生的婚场的复杂不愉快事,他看出石溪竹对此婚姻的免强态度。感觉到了自己对四儿子的高压、包办婚姻的弊端后果,和即将发生的危机。最可怕的是,四儿子会用名存失亡的夫妻关系来反抗自己。那样,对石门列祖列宗、对郝永程都无法交待。想到这些后果,他在生产队的打更房里坐不住了,于傍晚时分又回到家中,将石溪竹叫到外面低语:“告诉你,不许不搭讪人家!不孝有三……”

次日郝芳清查石溪竹的西厢书屋,一片纸也不放过,果然在一本厚书中找到了一张杨杰的寸照消毁了。

几之后,石成雨拿出三十元钱给郝芳:“你手头太空了吧,礼钱收有六百的,偷着给你一点。”

“不用了,三十元钱我还樱”

想了一想,石成雨将钱收回了:“在一起过吧,我真的舍不得我的老儿子。和你大嫂时一样,你挣的工分归你一伴,三个妹妹挣的工分归她们自己,到时候你再将她们都培送出去,也落个好名声。”

“那不行,在一起过,凭什么三个妹妹挣工分了就归她们自己,我挣了就交你一半?在一起过可以。我挣的钱要全部归我,孩子的吃食衣服我自已管。如果这个方案也不能行通,世人也不会我的不是了。四个儿子,你为什么非要逼石溪竹在一起过呢,继续被你奴役呢?是不是你也认为你四儿子傻,所以就可以多欺负他些?其实那是傻吗,那是有孝心有奉献精神,这些年他心中有你们,有下边三个妹妹读书。于是你就欺负算计他!没办法,我既然是嫁给他了,就要替他顶这个门框。可惜你们父子二十多年,谁也没有看透谁。那石溪竹智商高着呢。他一生下来,你,就对他施行了尊老爱幼洗脑教育,他是怕你这苦心教育荒废了,你会难过。不错,大嫂是在一起过了,后来你们奖赏给盖了两间里生外熟的房子。你现在幕年了,你还能给我们什么呢?”

石成雨气得脸色青白:“我们石家取进来的还没有一个不孝顺的,这是我们的家风。”

“你的家风就是十多口人只使用你一个大脑。我听大嫂过了,娶进来的要个个服贴纲常贤德,嫁出去的吗,要个个居尊司政,我的老爷,同是女儿身,石家多什么?我想,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血缘吧,你们是清朝千户长的后裔,那我太姨奶还是清皇妃呢。我想,这个家风到我这你就改了吧。”

石成雨找石溪竹谈。石溪竹当然更爱自由解放,然而,不孝敬父母是绝对不可以的。但郝芳与父亲的二虎相争,已经叫他无法情孝双全,石成雨对儿子讲道:“太不象话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你上边那三个嫂子还没有这样的呢。妻不教,夫之过耳。”听了这些,石溪竹自愧,同时也有些不平,便用夏声音答话:

“这门亲事当初也是你包办的吗。”父亲听后,进里间不语了。

石溪竹反到觉得是自己有些过分,稍停片刻随入里间听候训斥,父曰:“你走了,家里乱摊子爸爸没有能力擅理了。”

石溪竹觉得爸爸是老了,没有了以前的锐气和暴躁:“不就是盖房时欠大姐那三百元账吗,还有生产队的结算花消欠支,都算在我们的身上,如外边你还有什么,欠条欠物我都担负,您是无负担的。以此以示惩罚郝芳的不孝。”

石溪竹走了。柳丽媛叹了一声:“嗨,多顺良的孩子,夹在当中好为难啊,三间房子三个儿子分,盖房拉的饥荒凭什么就该亮一龋负!”

“你懂什么”,石成雨的情绪并未平和:“这四子从就这样,看似温良,其实九子之中属他可恶!只有他敢揭我的短处,指责我的不是。我总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却因他善于察言观色行事,每每找茬要打他,他都在干活呢。让我找不着借口,吗摸透了我的脾气秉性了。今的事,分明是他为了摆脱我的统制,也愿意脱离我而认可咎由自取,不自由,毋宁死。”

石溪竹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看见郝芳,便想起父亲的教导“妻不教夫之过”:

“老人同意我们带走,三百元房债,和生产队里的往来账赤字、全部陈欠,就可以自己过了。兄弟们每年交六十元养老金。”

“怎么,哥四个为什么只有我们分家要带饥荒呢?算了,我认了,只求能离开,自己独立过日子。不然那么多的舌头婆婆,我也受不了。这么些妹妹,为什么都要我一人给陪嫁,还什么我挣钱归家一半,妹妹们挣钱归自己,凭什么吗。还我可以落个好名,这也太耍人了。”

石成雨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这是我包办的婚姻,自作自受。想西湖的那个杨杰,我也是这样讲的,人家都顺从了……

两个月之后。看见老儿媳妇作呕,石成雨背后教妻:

“你没事过去西间问候问侯,做婆婆的,别跟她一般见识。”

“你真事多,别人也不是没生养过。”一旁的石晓云扭开那昙牌半导体便携式收音机:

“好样的还行,她这两还扬言什么馋粉了,出口来就不知寒碜。”

“别那么话,害口这事不能笑话饶。”柳丽媛责备女儿。石成雨让石晓云:

“给送过去两把粉。这也是生产队按人口份放的,是在分家时没有分给石溪竹。石晓云一动不动:

“石晓秋三姐也在害口。”一旁坐着的三姑娘晓秋不言语。石成雨无奈一想:“嗯,那就炖一锅白菜粉,姑婿儿媳都过来吃就是了,大锅饭,人人都有一碗总算公平了吧。两张桌子并在了一起,石溪竹很领情:已是分出来过了,还能回来吃饭。

葛山感觉这下酒菜少零”,但又一想到,自己家穷得叮当响,竟无条件得到了石晓秋绝代美人,算是占了大便宜了,别的又算得了什么呢:“挺好挺好,我最爱吃的就是葱沾大酱了,还有咸菜什么的下酒。”

柳夫人和女儿石晓云将一碗碗白菜粉端上来,还不时的催促着石晓秋:

“快吃,多吃点。要香油,要辣酱吗?”

郝芳这边,见自己的碗里都是白菜,便用筷子插入碗底翻找,不见一口粉条,再看石晓秋碗里那晶莹透明的粉,不断线地波入朱红口,郝芳的脸红了,她如似含笑。

再刚强毕竟也是女人,再有心计也有无奈时,况且她还不配比做掉山涧的老虎。

第二石晓云过来对四哥了:“是我爸的命令,让你去市里卖咱家的菠菜。”石溪竹临走时,郝芳给他带上了一元钱:

“进城里,别忘了给我带点南果梨来,现在就想吃梨。”

“好的。”

送走了石溪竹,郝芳便开始岭记着他回来,终于在黑前到家了。石溪竹将买回的四个梨放在炕边,郝芳为她端来饭菜,石溪竹端起饭碗,见父亲从窗外走过看见了梨,他便放下碗,拿起两个梨去中间屋来,并且交付了全部卖菠材钱。这边,郝芳看着只剩下的两个梨了,本来不高兴,又见其中竟有个烂心的,她咬下一口便扔进了垃圾筒。拿起最后一个,正巧,住东间的三大伯子石青的,三岁女儿过来了,便给了她。郝芳悄然走出了石家宅门,来到古码头,独坐在水边石阶上痛哭起来。

一个花白胡子,长有一脸老年斑的老者,那眼睛老得只剩一条逢,看上去便知他足已近百岁了,但尚硬朗,村里人叫他“新旧社会老跑街的”。他一手捻动着两个核桃,一手背在身后,走近郝芳:

“姑娘,你是谁家的呀,有什么难心的事能跟我吗?”郝芳是个敞亮女人:

“我是石家的。”

“嗯,是教员家新娶的老媳妇哇,他们家的规矩是大零,当媳妇不容易。不过教员这支子个个成,丫头也都漂亮。比叔家那一支儿知书达理。总的来呢,石门正置发展的旺族,你女婿不是对你还好吗。”

“嗯。”

“自古忠孝不能双全,你也要体量丈夫点,石家哥四个都有头脑,你没有选错人。千道万是下无富人,家家为钱吵,仅仅为温饱。耐吧,耐几年就好了。”郝芳抬起了头。

她回了石家大院。

郝芳妊娠反应很重,不时跑出外面吐。石成雨看见了,想到了这孩子不吃葱蒜,爱吃腐乳。正好市里的大女儿石晓芳驻商店,拿回来了一坛坏了包装封口的,减价的腐乳。便叫郝芳去取腐乳下饭。郝芳每回过去只夹了四块过来下饭,当第三次去中间屋里时,腐乳坛子不见了。

这一日。东间石青家的媳妇俊芳在闲嗑瓜子,中房间也没人作声,西间郝芳坐在炕上打起了“四海针”毛衣来。

中间的石晓云开始甩怪话给西间听了:“我是连馋带懒,院子也不扫一下,东走西串”……郝芳停下手中的活儿,皱了皱眉,便将半导体收音机声音放大了,调到听不见骂声为止,接着干自已的活儿。

中间里。石晓秋笑拦晓云:“你别啦,人家听不见了。”石晓云抻脖细听,果然有电台干扰了。

郝芳突觉得窗前有人影掠过,接着西厢房前芭蕉丛一阵摇曳,仔细看去,原来是三大伯子石青偷钻进了老太太的鹅篱笆中偷鹅蛋。不大功夫,那石青象无事一般走回来,先是吹着哨儿,后又改哼曲儿,装作没事的样。当经过郝芳窗口时,他僵硬了脖子继续前行,且用余光飞眼偷窥郝芳是否发现。

然而,郝芳自扫门前雪都不能,哪还故得上他人瓦上霜。只是觉得这三大伯哥好玩!竟没有想到自己的麻烦又来了。

过了一刻。郝芳刚闭了半导体收音机,便又听见中间的石晓云的喊声:“真是引狼入室了,家里还出贼了,吗偷鹅蛋!”郝芳正附耳接听,却突然意外风平浪静了,转为姐妹的和谐笑声。郝芳不由自主地扭头看窗外,原来是石溪竹进院了,他进来便问:

“饭作好了没有?”

郝芳在石家中的别气、窝火起因,从来不直白告状给石溪竹。每每只将火转发泻在石溪竹身上:

“就知道吃吃吃,是你的饭店,旅店了!”而石溪竹得到的夫妻感受,则没有恩爱只有烦恼。心灰意冷他认为:自已对得起郝芳,甚至为救她一命,让她能有继续生存下来的勇气,自己已牺牲了理想的爱情婚姻,竟没换来对方一点感动。她总是不满足,对自己没有好口气?

此刻,石晓云过来面向石溪竹:“我妈让我送给你一张饼,是青丝玫瑰馅的红糖饼。”石溪竹接过来,晓云又面向四嫂:

“好吃着呢,先垫个底儿。”郝芳蹲在炉边:

“炕也不通烟,算是嫁给你了。”郝芳总是见面没有好脸,这便石溪竹心情不悦,本来劳动很累了便去中间父母屋躺着去了。

郝芳来叫他回去吃饭,发现老太太正在炕上欠身缝制婴儿褂子。郝芳心里非常明白,这定是给她三女儿石晓秋作的接生物品,绝不会给我作的。然而自己的丈夫石溪竹粗心,看不出父母对他的冷漠。如正面明,石溪竹会不接受的。只能点化他,让他慢慢去验证好坏。她便撞了石溪竹一下:“你看我妈,这么早就给咱们准备上了孩子用品。”石溪竹这才注意到,更觉母亲暖心。

二人回到自己房间,见鹅蛋摆在桌上,郝芳欣慰讲道:“昨大榆我妈叫二弟二虎子送来的。”石溪竹吃得很香,郝芳看着:“你就都吃了吧,在家时我妈就爱养动物,我都吃够了。”到此,郝芳笑了:“听你时候吃不饱,我妈那个时候我们要是认识他呗,也不能让他饿着哇。”

石溪竹瞅着光滑的鹅蛋,却想起了手握几枚鹅蛋的陈燕……

吃过午饭后。石溪竹上班去,他刚走出院门,屋里的石晓云又开始闲骂了:“偷人家鹅蛋吃,就不怕烂了肠子。”郝芳拿起鹅蛋推门来到石晓云面前:

“你看看,这是你们的蛋吗,你仔细看看蛋形,你家的蛋是圆的,俺们的蛋是长的,我弟送来的。”石晓云无语了。郝芳回屋仍能听见隔壁三弄四的,就再打开半导体。石晓云刚要骂时,先侧耳探听,西间半导体果然又唱起来,便歪脖面对母亲:

“这个半导体不能归他,别人结婚也没有,叫我爸收回。”

“那哥三个是没有,这个是那年你四哥学日语买的。你三哥买的是海军灰、国际兰布作了全套衣服。”柳丽媛仍拾掇着接产婴儿准备的件衣物。

夕阳西下。骂声又停了下来,郝芳便习惯地知道回来人了。向窗外看,望见是老公公进了院子,不大功夫石溪竹也回来了。石溪竹直接进屋,老爷子随后也跟了进了中间。不大功夫,石晓云进来:“这半导体别的哥哥们没有,也不能归你们。还有给杨杰买的那个手表也收回,别的哥哥也只有一枚。”便将半导体、手表取走了。

这叫石溪竹十分难过,他开始觉得,家,也不一定是温暖,从劳动养家尽忠尽孝,妹妹们我供她们到毕业,也没见到感恩!他开始怀疑自己往日对父亲的无限崇拜有误:不支持我上大学,这个半导体收音机,就是我唯一的业余广播讲座求学的出路了。怎么能不讲道理呢,那年,这半导体是我一年劳动的犒赏,三哥是给买了一套衣服的,我是为了学日语讲座不要衣服,只要了半导体收音机。今怎么就被认定是结婚制物收走了呢?难道石青三哥那套穿烂聊衣服,结婚后也索要回去吗?这个世界怎么是这样的呢,除了利益权贵争夺就没有别的美好事物了吗?

这些我还不能跟郝芳,那样她会更看不起我的父母。看来,不能因为是我们的父母就没有缺点了。之后,他真就看见父亲在使用他那半导体收音机了,石晓云戴上了给杨杰的那块禹阳牌手表。

石溪竹告诉郝芳:“在家里,东西屋总要打鼻子碰脸惹气,服装厂的手缝活也不轻巧,还是去生产队上班吧,早晚我俩进出家门是在一起的,有我也就不会有骂闲杂了。等我们盖房搬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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