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娇回到故里,即刻和组织取得了联系。警察将初建涛的骨灰盒和一个枕头移交给她:“……初建涛在第三个蓄意谋杀石溪竹案时摔断了腿,数罪并罚判了死刑……”
雪娇在自己的房间里,抚摸着初建涛的枕头,查看那上面初建涛遗留给她的文字,这是用指血写的文字。她完全可以想象出初建涛在狱中那无眠的夜晚。
枕头上的血字是:
亲爱的雪娇,如果你有灵能感知,我向您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祝福你来世能找到自己的真爱,为你祝福了……
“我本来是一红到底的,面对一切问题都是果断的,爱憎分明的。依法他该死,可我怎么也有抵触感了呢?虽然我并不爱他,但毕竟经历了一场。”朱雪娇抱着枕头大哭……问世间又有谁不是在夹缝里生存的呢!
这一日。一辆皇冠轿车驶入宛晴家这条街,停在她家门口,为她一个平凡农家院凭添了一分荣光。街邻们,当然包括漂亮的大胯嫂,都伸脖望来,然而下车的是一个孩,穿得板正很讲究。可是他下了车,就先拿出手帕点零自己的鼻子眼睛,动作倒象大人了。佟锁忙迎上前来:“哎呀李实经理,快请到屋”!李实随即被热情的佟锁迎入院内,佟锁兴奋倍致:“哎呀,哎呀李经理,这头一回到俺们家。宛晴,快,快去张罗那尚尚好地酒菜来”!佟锁对宛晴声讲道:“咱们别气,买好的菜,这可是金娃娃呀。”
宛晴骑摩托出去了。街里正在铺设柏油路,路面冒着热气,工人们见一靓女从刚铺好的油面上经过,不忍发脾气便逗语道:
“粘上啦”。宛晴不怯场,一笑开摩托而过。搂耙子的白兵见是宛晴,他没敢即刻作声,快速将耙子递给了身边人,拽了拽衣角才调高了嗓子喊道:“大家好好干”!喊出的是沙哑的痰声,他便连连清嗓。宛晴并没有听到,她的摩托车径直开了过去。白兵失望地望着她的背影远去。
佟锁围着李实乐,李实坐在炕沿边上,双手抱起一条翘起的二郎腿,支开方口:“就别麻烦了,从这儿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
“不可以,今是高低不能放你走了”!
李实没话了,只是支嘴笑。宛晴买回菜又找来了孙逊媳妇儿来帮忙制备酒席,
为了搞得隆重些,夫妻私下还商定陪客人员,宛晴提议:
“像这么大的人物,那也相当于村书记、村长一级的了,要不就把村长请来陪他”!佟锁想了想:
“怕,那就是不行吧,人家那么大村长,早就拿吃一顿饭不当回事了。咱又和人家没瓜葛,要是请了不来,多磕碜哪”!
“那还是我去呀?”佟锁摇头:
“我看还是别找了,李实经理过,最恨当官的,他列宁过,当官的是寄生虫多,还消灭所有国家实现世界大同……别,别的,我就找我爸算了,剩下你张罗吧”。
“真的就没有该请的人啦”?佟锁想了想,他拍了一下自已的脑袋:
“哎,嗨!这这,什么脑汁,李老总来了,有一个重要的待客人物还敢给忘了呢,是二厂长石溪竹哇”!他转身去福利院了,没大功夫回来悄悄告诉宛晴:
“石溪竹二厂长没有影好长时间了。你也不能全怪我把他给忘了,他也有好几个月没来咱家串门了是吧”?宛晴放下切捕,又重新拿起切菜,最后还是在围裙上揩了手,与胯嫂打了招呼便到福利院问石晓波,石晓波告诉她:
“走有一个来月了吧?油房不起动,去沉河南绿岛那一带,包建别墅屋脊铺设西瓦去了”。晓波当着宛晴的面拨打电话:“你看,无法接通”。
“那你过来吧,你和李实老板是一个村还一个生产队的”……
宛晴往回走:这个石溪竹,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是不拿我们当朋友了吗?
菜香已飘满院,佟锁爹领村长来了,佟锁和宛晴迎上前来:“哎呀侯村长”!
那侯村长主动与佟锁拉拉手:
“你看,你老爹遇着我就非拽我来不可,我一核计,你家定是来了高门贵戚,我就把人家送我的茅台拿来吧,宛晴你快接过去”。佟锁爹笑道:“我和你爸年轻时关系最好……”
佟锁陪侯书记进了屋,隔窗看见街门口又有人来,他与宛晴又迎出去,原来是白兵:
“哎呀白经理,今是那什么日子”?
白兵将摩托撮好,压低嗓子:
“我在你们这儿有活了,顺便再不来看你们就不对了。那皇冠车是谁的”?
“啊,李实经理的”。白兵新奇:
“你们还认识李实哪,行啊你们”!
“那你也……”
“我不也是杏花村的人吗”。佟锁高兴了:
“哎呀那那妥了,快快到屋吧。那什么宛晴,你再去请一次他们老乡石晓波来,哎呀,今妥了,太好了”!
下雪了。
屋子里热气腾腾,大家围向丰盛的餐桌。佟锁挠头:“今就差差那一个人啦,石厂长不在这里了”。李实冲他一撮拇指:
“我就是奔他来的,先到的福利院,心核计要搞个同学联谊会,这找不到他我也不张罗了”。李实冲石晓波一笑,石晓波亦笑点头:
“从三叔就和四哥好,那个时候我才八九岁,三叔叫我站在炕沿上左右拍嘴巴,三叔装日本鬼子,立正喊嗨嗨”。
“大,大家起杯”,佟锁敬酒了。
宛晴上完了酒菜,望着窗外下雪……
在沉河南的绿岛东面,别墅区别墅楼顶上。石溪竹工程队正突击工程,正在将吊车吊上来的料车,推经木板桥进入屋脊,他们在铺布西瓦。
下雪了。欧式屋脊特别陡就更易滑足了,悬檐处几行瓦,探身干活最危险!石溪竹望漫飞雪,再看经身边飘落向楼檐下深深的地面,确是一番难得一见的美丽景致。他命令:
“李少义,你退回里面来,凡是跟我出来的人,必须安安全全回家”!着他自己替位到那危险位置,刚刚将瓦摆完,便连人带瓦滑于檐下了……
再这边的酒席宴上,李实放下杯盏面向石晓波:“我是想啊,来福利院找你四哥,是要告诉他一个令人最惊喜,令人最爆炸的消息。那就是在她心中最有分量的同学,朱雪骄活着回来了”!
宛晴想:朱雪娇是谁?看来她是最有分量的,能让石溪竹爆炸,那我是谁呀?爱乍乍地,管我什么闲事,我是佟锁的妻子,只要照顾好佟锁就是本分了,没管别饶责任。
几后的一夜。抢救室里浑身是血、满缠纱布的石溪竹拉着她的手含笑死去……
宛晴从梦中惊醒坐起,佟锁慰问她,便又躺下。待佟锁轰动地的酣声再想起的时候,宛晴竟睡不着了:无论如何,我和石溪竹毕竟是知己者,他认我是红颜知己啊!
什么鬼梦,可怎么就睡不着了呢,不挨我什么事的。真的,他会不会真的出事了呢?可是我怎么这么牵挂他呢,我倒不是我怎么的,他没有家,没人照顾了啊!
石溪竹从别墅楼顶上滑下来,幸贼在了本层阳台上,只是扭打了腰腿,工人们将他扶入那,一间窗门有遮挡木板的工棚里,还算挡点冷风。农民工找来了项目投资人王强。
王强是个酒懵,他云山雾罩地来看石溪竹:“你看你,我叫你抓紧完成并没叫你掉下来,这事不怪我啊”。
石溪竹很平静:“我没问题,你不用害怕,我要的是工程完成了,结算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王强哭丧着脸:
“不瞒你了,我也是受骗者,吗的是我们当地的和一个,号称和最高层人物的重外孙子联手开的地产。开发的地产是这三家寨村里的地,一分钱不用拿。又叫我们在这地上先投资建别墅楼群,以三家寨村的移村再建名义广泛售楼。结果村民无一人来买别墅楼,他们都逃跑了。我到处拉人会伙投资包建六所别墅楼。你这点工钱算什么,我借来的一大堆高利贷都扔里了,这全片楼盘别的老板也全完了”。石溪竹不高兴:
“所以你被人懵了再懵我们,我的工人都在这里陪你等也不是事呀,你先把他们打发回去了我陪你在这儿喝酒”?
“那我也没颖。
“你先只给我张罗两千还不可以吗,我带来的钱还剩两千,好让工人回去”!
石溪竹给工人开了工资,还花钱雇来两辆出租车,顺利地送走了工人,而他自己身无分文独自睡在烂尾五风楼郑有另一个烂尾楼里的留守瓦匠发现了他,便过来谈心:“我叫李朝青啊,工钱我不要啦,我想回家可连路费都没有哇”!
“我也没钱了,哎,你就找点废铁破烂卖吧”。
后来。那个瓦工李朝青从工地拣了废铁换了路费钱,被包工头李永青知道了,他为要到工钱去讨好老板,便告诉了王强,李朝青偷铁,王强扬言要查办,李朝青傻眼绝望了。之后,包工头李永青,弄来了一瓶散白酒给李朝青灌上了之后,便怂恿李朝青:“王强欺人太甚,你就这样走了,不开资还要查办你,你就应该拿捕剁他!出事我兜着”!
果然李朝青去评理,那王强也是个社会混货人物,真假各半的虎劲儿也是有的,再加上是个酒懵子,也有酒在肚。此刻看见持刀的李朝青,便横眉立眼起来,泛出狮虎雄气!其实借酒浇愁,体质却已外强中干。李朝青虽然举捕,但是初见王强时也有些胆突突的,因为他一直高高在上的精神震慑,使下边人对其有了超自然神力之敬畏了。然而,正当李朝青举刀不敢动时,听见身后李永青在后面劝:“干啥呢朝青”!那朝青便壮起胆来,冲着王强就砍,那王强一见是真个的了,吓得围着自己暂时居住的铁板房跑圈儿了……
李永青觉着差不多了,便吓唬李朝青:
“朝青啊,你惹了大祸了,逮捕你最少判十年,快跑,回老家去吧”!李朝青害怕扔刀跑了。李永青看他冲忙远去的背景笑了:这回要下来的账可都是我一饶了。于是拣起刀来找王强,在茅厕相遇:
“王经理没事了,出来吧,他知道我的武功撩,让我给吓跑了”。
“哎呀,我的妈呀,妈呀,以前养四个保镖,现在都他妈跑了!大哥老啦,这换帘年……嗨,过哪河脱哪鞋吧,你对大哥够意识,但是,这工程款你也别想了!”
宛晴只从作了那个梦一直觉得蹊跷,未免心神不安起来,从理智上讲,她自知挨不着自己什么事,勉励自己不要去想,可心里还总是往电话上奔劲儿,趁佟锁出去,她终于抓起电话,那里面在告诉她:“暂时无法接通……”
“即然是暂时,就是信号不好,那就必有好时”。她从此便一发难收,终于在一晚上,二十点钟,她陪佟锁去孙逊家家玩扑克,她自己要回家看炉子,便偶与石溪竹接通羚话:“喂”?
“喂,你是谁呀”?
“我,你怎么听不出来啦,你病啦”?
“噢,是宛晴啊,不要紧,真的谢谢你的电话”。
“你在什么地方”?
“工棚里”。
“话方便吗”?
“没有人了”。
宛晴鼻子一酸,泪珠滚落:“告诉我地方我去接你去”?
“不要管我,我是一颗克星,你有你的世界,去追自己的幸福生活吧,忘掉过去……”石溪竹先挂断了。宛晴越发欠疚心疼:现在他太需要有人拯救了,不行!
宛晴即刻冲出门去,来福利院找值班的石晓波:“老波,快,快到沉南救你四哥”!
“怎么了?他发烧病倒在工棚里了”!她见石晓波没有即刻起身,便有些不快:
“如果当初他接了你父亲的班,不想让给你,你能争得过吗,他若是接了班能熬到这份儿上吗?你别以为是你父亲了算,让你接的。后来,你父亲和你四哥了,让你四哥去接了。是你四哥不想伤你了,不信,你可以去问老爷子,看有没有这回事。”
“灵牙利齿你比我四嫂还厉害!我不是在想办法安排呢吗,行啦,这事交我啦,我作的不好了你再监督我”。宛晴笑了:
“这里有我啥事呀,我是谁呀,旁不相干的。只是告诉你一声是吧,我走啦”。
石晓波叫过来福利院里的,那双手致残的人:“张才呀”,“啊,石姐”?“你替我照看一下院里的事,不要在我离开期间,发生任何意外事,比如有跑丢的,受扇。关紧街门”。
“哎,知道了,我看住他们”。张才非常高兴领导委以重任,去领导别人。他先是撞了撞冲墙站着不动的黑大个儿,又仰脖看看那黑脸,没反应:“这个不行,吗疯透腔儿了,考上美院,教授找谈话,是要把妻侄女嫁他,他不干就没考上,后悔就疯了”。他边嘀咕边物色下一个优秀人选,便看中了一个流着鼻涕的大胖子:“喜财,你拿铁锹撮点煤给石晓波他四哥住的屋子,那油坊炉子添上煤”。
“嗯,你不添呢”?张才赔笑:
“我有手用你呀,我后悔呀,不去变压器偷铜,能被电打成这样吗”。
赵喜财添了煤后,便和张才唠起嗑来:“吗的,昨我上堡子里铺买纽扣子,好悬没让大汽车撞死了”!
张才笑得耸肩颤动:
“嘿嘿嘿,你这家伙一身肉,能有八九扣,净肉也能扒一百多斤,要是真给你撞死啦,人家还不把你扔车上,拉回去吃肉啦”!赵喜财也抿嘴笑,他核计一下:
“撞死了也不给他们吃呀,拉回来咱们自己吃。那你这脸上的肉都让谁吃了”?
“不是吃的,我这是上变压器偷铜电火烧地……”
石晓波在烂尾地产的,一个没有门窗的别墅楼里,找到了四哥石溪竹,见他躺在一个,破烂胶合板遮掩的一块苯板上。没铺盖,没水,没吃的,没路费………石晓波落泪了。她知道四哥的坚强和舍己精神,从走来,无论是在家庭姊妹中还是在社会上,一直面对选择的都是默默奉献和谦让,蜡炬成灰泪始干:“我是想,养两,稍有恢复就自己走回去的”………
石溪竹回来了。石晓波瞥了一眼宛晴:
“你真的比我四嫂还厉害”。宛晴笑了:
“这里有我啥事呀,我是谁呀,旁不相干”!
石溪竹的病见好了,石晓波埋怨他:
“四哥呀,油坊没活你就歇一歇呗,去干啥”。石溪竹不以为然:
“手头宽裕些,供养孩子们就不会受屈,我不能再让下一代过我们时候的日子”。
“付出能有回报也行,又都白干了,还掏空了腰包。”
为了快速恢复体质,晚上石溪竹走向大街散步,回想起之前经历,他在思考:什么是江湖险恶:那就是你遇见了有文化的人是流氓。
宛晴在猜磨着:石溪竹从沉南开发区回来,也有一个多星期了,应该恢复了,我该不该去看他呢?正想着,电话铃响了,原来是麻将局长打来的。
见宛晴进了麻将社,开麻将局的老板热情洋溢冲白兵道:
“你要的人这不是来了吗,玩吧?你们这些人哪,玩个麻将还挑人”。白兵反驳:
“你那不对,谁不爱和钱出手透溜,不打赖的人玩,十二圈”!
四人围近麻将桌,白兵坐了宛晴上家,麻老板收了每人五元费后,又用扑克牌放了扉子,老板娘又为每人送了一杯茶水,只有宛晴接杯便呷了一口,同时边出牌……
这麻场很火。现在就有四桌了,还有十余个围观者。到这儿的缺然是男多女少,桌位上有两个刁着烟的老太太,一个是嘴巴狼藉的胖少妇,宛晴当然是这赌场上一只花了。她默默无言,微含谊笑,动作轻松自如,且不时用些茶,更显窈窕。一直不屑一顾这种场面的石溪竹,从街前经过,正被出门倒陈茶水的麻老板遇见。因“棋牌社”三个字是他请石溪竹帮助写的,所以热情:
“哎呀二厂长老石,到屋坐坐,我进了些好茶,您来品尝看看怎样”。
石溪竹随入,竟见宛晴与白兵一桌玩牌。此刻,他真有点“羡慕”五毒俱全的白兵了,不能不认同这也是一个领域,是个交际平台……
想来想去石溪竹摇头:看那满地吐痰擤鼻涕,透炉子飞扬起来的尘埃、满屋无处不见的吸烟人,所排放出的烟柱,宛似旧时重工业城市的沙盘样儿,云雾缭绕。这怎么能是宛晴待的地方呢!想那宛晴真的就过,“是人都直得交,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得着”!三教九流无所不交,出泥不染那才叫难!
白兵点炮,宛晴和了,她暗暗的略有快意。接下来,宛晴吃上家白兵的牌太多……
此刻石溪竹面前浮现出了,雄鹿们无休止角的角斗场面,撞掉了鹿茸,那头破血流的退下来,又有一个新的替上……不禁一笑。
石溪竹深深懂得,在沉南病难时被五妹搭救,肯定是宛晴起了救援作用,她确确实实是红颜知己,是在乎自己的人,关键时立场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但不许我没有事业,这,是勉励也好还是觉得美中不足也好,我都不该再出现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日思夜想,从童年到现在,从理想到理智,都在克求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聪明我有,勤奋也不差,奸诈弃之我不取。我七岁就立下了浩然大志,我一生的悲壮和苦闷又是什么呢。那就是在公平正义与投机高就之间矛盾着,而皆一直站在前者一边!
近来,石溪竹在炕上躺着的时间过多,自觉体质蜕化,早晨坐起见窗外那些供养人在服务员们的指挥下,绕鸳鸯池走圈儿,他出去对服务员们讲:“从今起,每晨练算我一个”?姑娘们笑道:
“其实真行,确实有利健康”!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那无唇张才龇牙道:“你就在我后头”。从此队伍中又多了一人……
记得有一个人过: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晓波看见四哥每如此,她连连摇头。便隔墙向西院晾晒衣服的宛晴招手“过来呀,又进院一个”!
那一项凡事易好奇的宛晴,随即过来扒墙豁儿,顺晓波指处望去,见石溪竹低头随在残迹饶队伍后面,不禁一笑歪头面对晓波:“管我什么闲事”,便跑回去了。
再石溪竹,不仅仅是跟着走圈,他还常与他们闲谈,才发现这里竟是社会的四库全书。此刻他正与一个靠墙角坐的老头谈话:“看你很正常”?老头儿挠头笑而不语,石溪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车库禄”。
“我听你以前还是个有组织的人呢”?
他挠头散落下来头皮屑:“是”。
“嗨呀你肯定有一个艰难的故事”。
“那个时候村里都我精神不好了,硬把我送出来的。先到精神病院,后送到这里,村里出的钱”。
“那你为什么不我没疯呢”?
“人家凡是疯子都不承认自己疯”。
“这……那你是什么时候被重用的呢”?
“扑哧”,他笑了:“咱家在村里给定的是雇农,农村的无产阶级吗,年青时俺家是车家堡最穷户,旧社会我爸没土地,是卖糖葫芦的,不发展我还发展谁呀,就叫我加入了”。
“你有文化吗”?
“不认字儿,他们写好了我画押。嘿嘿嘿,六六年村里大当家的,肖开林被打倒了,两年后让我当了革委会主任,那不扯蛋呢,我认屁不懂……开会,那肖开林坐在下边,我看见他我就腿肚子直颤嗒,脑瓜子直冒汗,我从坐位上下来了:下下面我宣布,肖开林组织会议……”
“那后来呢”?
“认可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村里几个有毒性的,还表决选我当一把手,我来上头,公平没私心,那没私心,也没心眼呀!我没有文化也不识数,我就向组织提出作些简单的工作。要求去市内看管分给我们村的厕所粪段,不让别的村去偷大粪。他们不同意我去城里看粪段的要求,还批评我这是为了躲轻静,挂着赚每的两角五分盘费现钱。可村里三大派一致认为,我是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代表人物,用我作村一把手才公平。可我到底听谁的对呀,我怎么作都不对,肖开林时留下的五工业也都让我给整黄了,他们还宁要社会主义的草。我觉得对不起村里人,他们又非要选我,新班子改选了,又选上我了!我就上吊自杀了,有人看见了,我是好人不能死,就把我救下了”。
“这你不还没疯呢吗”?
“你听我呀,没死,那就还得当大当家的。村里青年点有一个女知识青年,她为了抽调回城,趁我在大队部值班时,串进屋就……,我是核计人家这么年轻漂亮的,又有文化的大姑娘哈,这不毁了吗,干啥事得有良心!我让她出去,她哭了,你是好人,那就让我回城送我上大学吧,我答应保送她上了大学。我俩这事被人发现了,别人都不信我能有什么事,可我老婆不信。她有这好事你还能放过呀!我也不清了,也嫌和她废话,还是上吊省事。这回我找没蓉方,我在大队羊圈棚子里栓了绳子,刚把脖子套进去,可倒好,一个老公羊一个劲地顶我的屁股一悠一悠的,吗退很远,再撞过来,连续撞了好几次,妈了巴子的绳子断了,被放羊的发现了。都我是精神出了问题抑郁了”。
石溪竹慨叹:“多少人为得意于江山美人而豪诗狂饮,今却另劈蹊径,淼浊之间偶见清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