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侃侧过身去，伸腿踹了何大丰一脚问道：“老何，你到底弄了多少？”

何大丰吃了一脚，疼得可以，又不好发作，当下期期艾艾地道：“禀报皇上，还有告知小黄大人，其实也不多，一百二十万贯！”

“哦嘈！那么多？”皇上闻言，大吃一惊直差点晕倒在地。

“这，其实也不多吧？”何大人揩了揩额头的汗水。这么大冷的天，他这也能出汗，足见心虚！他这已真的够得上死罪了，一百个脑壳都不够砍的。

“还不多？”黄侃瞪大了眼睛：“人言万贯家财就已经是了不起的豪富，你弄了一百二十万贯……你在国都二环内，呃，皇城生活圈内都能够买一千平米的豪宅几十套了。”

说着黄侃又用力闪电般踹了他一脚。

“疼啊！小黄大人，你轻点儿。”何大丰依旧跪地上，脑壳被踹得疼痛不已糊里糊涂眼冒金星。

“你这都算疼？法办砍脑壳才疼，好吧？”黄侃真的是万分无语的样子。

“那，小黄大人，你之前掌握我的数据是多少？”何大丰试探着问道。

“查到你的，上报给皇上的不足一万贯。皇上说，你是先皇重臣，在这个位置上多年，向来有清廉名声，这点钱就算了不动你了，保你无事……我们都已经结案了，不再过问了。”

“哦嘈！”何大丰差点直后悔得晕了过去。

黄侃见状灿烂无比地笑了起来。

皇上坐正身子，看着长跪在地的何大丰道：“老何啊！你呢始终还是个好人，能心中不安，算是自首了，朕赦免你死罪！我等君臣若得回去，各相安好便是。”

“谢皇上不杀之恩！”何大丰赶紧再磕头道。

“先别谢！但你要在回去之后，把不该是你的如数上缴国库，然后上书身体违和，致仕回家养病去吧。这是适才我说的各相安好的话，你照办便是。”皇上淡定沉着地道，显然对他的处置安排是早有准备。

“皇上！微臣身体还好得很，还想再给皇上分忧，好好再干几年报答皇上。”老何是个实诚人，说的是实诚话，发自肺腑。

但他实在想得还是太简单了点，黄侃摇了摇头。老何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有罪，而是有过。罪和过是不同的。罪要上刑罚的，过则可大可小，完全是两码事。

当然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谁也不会在还未判决的情况下承认自己有罪当诛，都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也不奇怪，可以原谅。

但必须要点醒他。

“你倒是还想占着位置，信不信到时候有人看不惯你，参你一本，众臣附议再追究你的过往之罪？到时必定砍头死，弄不好连累家人，诛灭九族！”黄侃又踹了他一脚。

他坐地都懒得起身，反正方便，一伸腿过去就是。速度带来力量，黄侃每一脚都快如电闪，疼的何大丰脑壳发晕不已。这他如果都还不能痛彻醒悟，那也是完全糊涂没法子了，想死就由得他去。

“哦嘈！是哦！多谢小黄大人提点，那我还是按皇上说的，称病致仕在家将养算了。不过我会时时刻刻心系皇上，心系小黄大人的。”何大人趴地上抬起头来，扫了二人一眼。

关键是看二人脸色，尤其是眼色。借着旁边火把光亮，老何发现二人眼色平和，都没有露出杀机或者是别的阴沉深不可测，遂放下了心。

“起来吧！别跪了。这事儿你也别往外传，否则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了还是会上奏参你一本，到时朕和黄中丞都保不了你。”皇上颇显得宅心仁厚地告诫道。

“是！多谢皇上，多谢黄中丞小黄大人！”何大丰又赶紧磕头，磕完头再起来，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下，心中似乎大为舒坦了，长长喘了口气。

“何大人，说出来，心中好受多了，压在心中的千钧重担释放下了，整个人都轻松了是吧？”黄侃看着马厩天井里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问道。

“可不是么？小黄大人！你硬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也都猜得到。”何大丰故作轻松，想要转变一下气氛，让自己变得更为轻松点。

“呵呵，何大人，我哪里猜得到！你如此深藏不露，一个不小心弄了那么多万贯家财，胆子也实在太大了你。对了我问问，何大人家里多少口人啊？”黄侃顺着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

不过话里意思却是笑里藏刀啊！何大丰不会听不出来，顿时止不住浑身一颤。从之前诛杀孙伯坚这事和前番踩上林宰辅脑壳头上来看，监察百官的小黄大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怎么着，几个意思？”何大丰一瞬间想到了满门抄斩这号事。孙伯坚不但被满门抄斩，还按国律夷灭九族，遭杀了个人头滚滚落地。今后论处起来，老林家怕也得是这个待遇，对此老何心里门清。

但这个时候小黄大人问他家有几口人，难道这事还有起伏波折？

“这件事你自己最好保密，走漏了风声宣扬出去的话，你知道的，按律当斩！还不是斩你一个的人头，是你全家都有份，弄不好牵连九族……要不要我把国朝相关律法背给你听？”黄侃坐实了刚才何大丰领会的意思。

“啊？天内！”这一下，何大人慌得又是一比，屁股底下如坐针毡，差点跳了起来。

“记住，何大人，这事儿你想要没事就要自己守得住口风！皇上已有圣裁，一切按皇上所说的办。”黄侃侧身拍了拍何大人的肩，站了起来道：“你好自为之，我过去那边看看。”

黄侃觉得他要等待的人已经来了。曹天威，救兵到了！反正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曹天威并未现身在他眼前，或者弄出别的什么响动暗号给他知道。但这家伙行事向来诡秘，这跟他从事的谍报和暗探工作有关，黄侃感知得到他的存在，必定已经出现在了附近。

“是！小黄大人，小黄大人走好！”何大丰早已给黄侃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起来相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