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我不同意莫铭用别人的身体,”妻子当着我的面对梁院长说。
妻子的直截了当倒并不让我惊讶,但不管怎样,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我还是希望她多考虑一下。
“莫铭的意见呢?”梁院长转向我问。
“他没有选择的自由。”我正要回答,妻子直接打断了,“如果用部落人的身体,他就必须去那个小岛上跟部落人一起生活,那我跟女儿怎么办?他已经离开这个家两次了,这次我无论如何不放他走,就算死也要死在家里。”
妻子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显然对我之前的离去有很大意见。看到她这样,我也就不敢多说了,对着梁院长苦笑了一下,选择了放弃。
梁院长显然也松了口气,大概在他的内心中,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而我,有这样一个女人是如此幸运,在我的心底,生命的意义不正是跟家人生死相守吗?
这几十具部落人的身体很快被全球各地发来的申请抢夺一空,并且排起了长队,因为还要看身体指标是否适合。从这里倒也能看出这个市场有多么巨大,且不说对永生的期待,单是那些身患残疾或重病的人,换一个身体可以重新挽回他们对生存,或者说生存质量的希望。因此,杜绝对其它生灵的摧残和杀戮,研究出更好更接近于人的替代身体,对人类战胜疾病,获得高质量的生命是很有必要的。如果能有一个健全的法律制度来规范这个市场,也许就不会有查尔斯和这样的公司偷偷摸摸地存在了。
不过,拒绝使用部落人身体的不止我一个,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史密斯。
史密斯的大脑被查尔斯贮存在一个小小的深度休眠装置中,它的状态其实并不是冷冻而是休眠。对宇航员休眠深有研究的梁院长很快使用唤醒技术将史密斯的大脑重新激活,并且像我一样,给他重塑了头部和五官,可以看见东西,并开口讲话了。
我一直在关注着史密斯的情况,盼望着跟他重新见面的那一天。大概是怕我俩太过激动,梁院长对此颇为谨慎,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可终于以安排我跟史密斯会面了。
事实上,史密斯的治疗就在梁院长的另一间实验室里,与我相隔并不太远。不过我们虽然都只有一个脑袋,没有身子,真要移动起来却是要大动干戈,连接着的大批仪器仪表都得跟着动,所以,我们的见面还是通过视频。
当我面前的屏幕打开的时候,我们两个都互相瞪着彼此,说不出话来。
我跟史密斯虽然相处了很久,可是作为脑人,只能从对方头盔上的映射看到他的真容。我的印象中史密斯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白种人,他救出我和瓦切里时已经是超脑人,但是一大捧金色的胡子仍然占据了他面容的大部分。
我现在看到的面容却是一个英俊的白人青年,金色的头发,湛蓝色的眼睛,脸刮得干干净净,让我迟疑着这人是不是史密斯。
他却笑了起来,笑容十分阳光,这气质一点不像史密斯,以前我就没怎么见他开心过。
“嘿,10,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他的声音也不像。
“你是。。。史密斯?”我试探着问。
“哈哈,当然,”对方笑得更大声了,“梁院长的医术太高明了,他找到了我年轻时的影像,照那个时候的我做的外形,怎么样?好看吧?”
“噢,”我明白过来,“你年轻的时候长得不赖呀,很像个好莱坞影星呢。”我一边笑,一边调侃道。
“那倒是,我长得像我母亲,她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影星。”史密斯回答道。
这不禁让我想起弗兰克说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很风流,看来不是吹牛。
“你也不错呀,我都认不出来了,当年也是大把姑娘追你吧?”史密斯继续开着玩笑。
“我。。。我是上中学的时候就被现在的老婆搞定了,唉。。。”我故意叹口气。
“哇,幸福得要死,你就别装了。当年你有点儿积分就用在视频上看老婆孩子,以为我不知道吗?”
史密斯接着调侃我。说实在的,我们曾经相处那么久,他就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聊过天,让我竟有些不习惯。
“是啊,那会儿精神空虚,这是我唯一的寄托,你还老是扣我工分儿,让我痛苦之极。”虽说史密斯后来救了我的命,但是说到刚成为脑人时的经历,我还是忍不住吐他的槽。
“噢,是的,那是我的错,想给你来个下马威。最重要的原因是,我那会儿认为你是岑钰安插过来的。”史密斯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是岑钰安插过来的?为什么?”我很惊讶,这还是头一次知道史密斯当初整我的真实原因。
脑人之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