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折腾下来，天都快要亮了，上了年纪的蒙武确实有些吃不消了。

此时其他人都已经退下去了，中军帐里只剩下蒙武和汤二人。

汤带着歉意说到：“蒙将军，对不起，看来这次是白忙一场，还差点带来一场祸事。”

“没什么，该来的迟早会来的。”，蒙武半眯着眼睛，躺在座椅上喃喃念道：“吾今日围猎，欲射一马，误中一獐。”

蒙武突然睁开眼睛，盯着汤说到：“白水真的不是内奸？”

汤再次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看着蒙武略显失望的表情，汤解释道：“扳倒王离，对白水来说的确有好处，但他前面还有一个李由呢，白水总不可能用同样的方法来两次吧？白水背负着整个白氏家族的利益和未来，这种冒险的行为不可想像。从今晚的表现来看，白水还是非常顾全大局的。”

汤突然想到，白水不就是一个小号的蒙武吗？只是蒙武肩上的责任更加重大而已。

“如果白水不是内奸，那白山为什么要为他去盗书？”蒙武问到。

“只能说是白山自作聪明了，也许，有其他人在教唆他去做这件事情。”

“白山胆大妄为，被人教唆完全有可能。可惜他死了，线索也断掉了。”蒙武叹道。

“我想，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内奸应该会暂时蛰伏起来，等待下一次机会了。”汤说，“可惜那些帛书的密文，我们没有办法解开。”

“我们猜想，内奸有一个密码本一样的东西，比如一本书，帛书上的每一个数字对应着书上的一个字，串起来就是一句话，这就是外面的人用刺客的生命为代价传递给内奸的一条消息。”

“嗯”，蒙武略微点了下头，再次眯起了双眼。

“蒙将军，我有一个建议，排查一下大营里尉官、将官的家族来源，比如父辈、祖辈是魏人、韩人的。”汤说。

“你是怀疑内奸？”

“是！”

“老实说，这个想法我们也曾有过，但未曾实施。毕竟大秦是海纳百川，兼收并蓄六国人才方有今日的盛况。再说了，这样的查法，恐怕我也逃脱不了，毕竟先父原本就是齐国人。”

汤尴尬的笑了笑，说到：“我祖父是宋国人。”

***

汤起身告辞，说到：“既然王离给我们留下了指引，那我们要离开大营前往敖堡一趟了。”

“哈哈，这个王离还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如今看起来，他不愿意回来，是不愿意背上‘秦国赵括’这个骂名啊。”

“你知道吗？老夫年轻的时候，也被人称为‘秦国赵括’很多年。这个帽子，王贲蒙恬也都戴过好多年。即使王离得到这个称号，也不是第一人。”

蒙武话锋一转，“我们必须得承认，家族的知识和经验传承，远远比其他途径来得可靠和扎实。我军这么多世代从军的将领，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

“虽然也有很多父辈并不是军人的名将，但他们也得到了师门的传承，或者获得传世的兵书，没有人是从一无所知做起的。”

“啊，对了，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位传说中的名将，没有任何从军的亲属，没有师承，也没读过兵书，完全从行武做起，他...”

“大秦军神，武安君，白起”汤点头道。

两人脸色浮现出满满的敬意。

“好吧，你去忙吧，路上小心。”

汤走到帏帐门口的时候，蒙武的声音又一次飘了过来。

“你告诉王离，此次的战斗虽败犹荣，不会有任何的处罚，相反，该有的军功和奖励都不会少，赶紧回来吧，荥阳大营需要他！”

***

汤在晨曦中回到军帐的时候，看到辛和丁还在呼呼大睡，于是直接倒在了一张空床上，负责执勤的卜凑过头来，说到：“看起来没啥收获？”

“嗯。”汤有气无力的答道。

“你说，伏击王离的行动都已经成功了，为什么刺客还要送信给内奸呢？”

“只能说明行动并没有结束。”

“内奸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他的目标是谁？是王离还是蒙武，还是整个大营？他到底能对这些目标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卜问到。

“我也很想知道，如果我们想明白内奸的动机，就离揪他出来不远了。”汤又说：“刚才还挺危险的，如果白氏诸人大闹一场，就算没有人员伤害，但对整个大营的士气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白山说不定就是内奸教唆的，白山盗书、嫁祸白水、惹出内乱，完美的一箭双雕呢。要不要查一下和白山过往密切的人员？”

“算了，内奸的事情让蒙武去操心吧。我们的正事是寻找王离的下落，等我们从敖堡回来之后再说吧。我相信，内奸暂时不会再搞出事端出来了。”

“什么时候出发？”

“等我好好睡个觉再说。虽然我们受过训练，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但恐怕去了敖堡就没觉可睡了。”

下一刻，汤已经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