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队伍突然传出了一阵阵骚乱,一直沉默不语的汤回头望去,只见晋五带着几十名持刀弄棍的武士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逐个逐个地辨认着排队的众人。
面对着凶神恶煞般的武士们,不少人莫名其妙的被拉出队列,然后又被驱赶回去,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晋五搜查得很是认真仔细,但动作也很迅捷,很快就要来到三条队伍的中间部位了。这时四人排在正中那条队伍比较靠前的位置了,但轮到面试起码还得等上半个时辰,想通过面试进堡恐怕是来不及了。
“怎么办?他们很快就查过来了。”卜问到。
“我们带着这几匹马,是不是太扎眼了啊。”卜又说。
“我倒是奇怪,他们为何不先走到栅栏军士那里,然后再返回来逐个检查呢?等他们从后往前搜的时候,说不定我们已经走掉了。”丁开口说道。
“哎哟,你个乌鸦嘴,被你说中了。”辛回头一看,突然大叫一声。
果然,晋五等人发现了自己的问题,留下一半人手继续搜查之后,亲自带着另外一半人手朝着队伍头部疾走过来。
“怎么办?准备战斗?”辛问到。
两名仆役竞争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悄无声息的跑开了。
“如今要逃跑倒是很容易,时间也来得及,只是错过了今天的机会,又如何进堡去呢?难道我们要学那些遗民的刺客,从敖山后山翻越进敖堡吗?”汤苦笑道。
丁突然笑了,掏出了一个物件,那是一块令牌,上面写着一个“白”字,那还是之前丁被巴家管事骗到白家仓库的时候,顺手牵羊拿走的。
汤眼前一亮,笑了,又说到:“不知道秦国分号的令牌和魏国分号的令牌是否可以通用呢?”
“没关系。”丁说,“反正我还有一块巴家的,至少据我所知,巴家的令牌是天下各个分号通用的。”
汤再次回头,晋五等人已经来到几丈开外的地方,几乎都对上汤的视线了,晋五手下几名见过四人的手下已经开始高声叫喊指指点点了。
接着晋五望见了汤咧嘴一笑。
汤突然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马匹嘶吼着朝前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到了两条队伍的中间空地。
汤对着左侧满脸诧异的队伍众人喊道:“送给你们了!”
左侧队伍的人震惊了,接着无数双眼睛里冒出了夹杂着贪婪的希望之光,这可是一大笔钱不说,更重要的是,拥有一笔坐骑,等于直接拥有了进入敖堡的资格!
卜如法炮制,把他的坐骑也赶入了左侧空地,而辛和丁则把他们的马匹赶到了右侧空地。
三条队伍瞬间乱掉了,什么面试,什么才艺表演,什么武功杂耍,通通见鬼去吧!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当作牲口一样挑来拣去,众人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了,如今就有四块活生生的进堡令牌摆在他们面前,错过了就没有下一次了。
哄抢开始了!
刚才争着打算作辛仆役的二人已经跑开了一段距离,如今肠子都悔青了,他们在人群中奋力的推挤着,只觉得离那四匹骏马越来越远,也离敖堡的入场券越来越远,那原本很大可能是属于他们的东西。
晋五原本已经望见了那四个人,刚想露出一丝“我可算逮到你们了”的微笑,随着四匹骏马奔了出来,三条队伍散开了,他和四人之间突然间变得遥不可及。
任凭晋五如何推怂,哪怕后来开始挥舞棍棒驱赶,他身前的人墙却越来越厚实,甚至逼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到了最后,他不得不放弃了。
原本排在四人前面的人也不多了,四人解开马匹,发足狂奔了几十步之后,已经直面持刀军士了。军士们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的反应,三名面试官依然还在继续着当前的面试。
四人阔步来到正中间的那个面试官身前,辛一把拉开了正在面试的那个人,面试官一头雾水,而面试者则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汤高举着令牌,用白家的发源地、魏国故都安邑的方言淡淡的说到:“白家商铺,有事亟需进城!”
这种事情面试官也见得不少了,很多特殊势力只需要出示令牌或者其他凭证就可以长驱而入,眼前的这四位已经算是态度很好的了。
面试官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又望着眼前背负长剑气宇轩昂的四人。
“几位大人请便!”面试官长吁了一口气,递回了令牌,心里犹豫着要不要递一块竹片给他们,如果要递的话,是红漆的好呢,还是黑漆的好呢?
“咚”的一声,一个金锭扔到了摊开的竹简上。
“给兄弟们喝酒!”汤头也不回的说到。
被打断的面试者正在战栗中不知所措,辛指了指面试者,对着面试官说到:“我们还缺一名仆役,可以带上他吗?”
“当然没问题。”面试官满脸堆笑的说到,不动声色的把金锭收到袖里,心想,“白家商铺,果然富甲天下!”
接下来的面试取消了,三名面试官头也不回的走了,几案撤掉了,三行军士井然有序的退回城里,敖堡的大门关上了。
随着营地里更多兄弟会维持秩序的卫士到来,这边的一场闹剧也逐渐平息了,抢到马匹的几个人还来不及开心,马匹就被晋五大人没收了,只能感叹白忙活一场了。
看着膘肥体壮的四匹骏马,又想起刚才四人的急智和果断,晋五暗自心惊,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但显然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于是吩咐手下,把马匹牵下去好生喂养,如有闪失严惩不贷。
“大门关上了,只有等明天重开之时再派人进堡给会长大人报告此事了。”晋五心想。
是的,别看他也是流民大营的一个区域管事,但想随时进堡,哪怕只是传递一条消息也是做不到的。
人都走光了,晋五犹自望着城头上的“敖”字大旗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