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牙本名卫牙，卫国人，虽然他出生在一个世代农奴的家庭，但他的祖上却是实打实的殷商贵族。武王灭商之后，他祖上变成了平民，然而他祖上不甘寂寞，参与了武庚管蔡之乱，战死疆场。周公平定叛乱之后，把他祖上的族人全都贬为奴隶。

这就样，卫牙的家族在卫国作了七百多年的农奴。到了卫牙这一辈的时候，随着卫国统治力越来越弱，农奴们越来越多的逃亡到魏国齐国去作自由民，卫牙也趁着一个机会逃跑了。

卫牙来到大梁之后，在酒楼和茶肆作跑堂。他为人机灵会来事，嘴甜会讨好人，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一位王族的庶出公子。

虽然公子那时候也没啥权势钱财，但毕竟是一位公子，说不定啥时候像孟尝君田文一样由庶出直接被封为世子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当公子邀请卫牙去他府上做事的时候，卫牙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卫牙第一次来到公子府的时候，傻眼了，这是哪门子的府邸啊，只不过是底层官吏住宅区里一个稍大一点的院落而已。除了公子外出的几身服饰尚属得体，府上没有任何名贵的玩意儿，家具都是用最便宜的木头制成，餐具都是陶器木器，与传说中的钟鸣鼎食根本就不搭边。

要不是看到经常有一些身着华服驾着豪车的文臣武将前来拜会，卫牙真的怀疑这位公子是假的。卫牙成为了管家，虽然这个管家一个下属也没有，同时也跟了公子改姓魏。

慢慢的，魏牙看出来了，公子简直是一个道德楷模，在外他谦逊温良对谁都客客气气礼遇有加，在内勤俭刻苦，不外出的时候就整天待在书房读简看书。

魏牙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情是，公子经常在竹简上写写画画，写完之后又把墨迹刮掉留待下次重写，有一次魏牙问公子这样是不是太节省了，公子却笑而不语。

后来公子府又多了一男一女两位仆人，但是府里的节省一直如一。公子没有到官府任职，靠着其兄长的一点恩赐艰难度日。有一些客人来访时，想要留下金银财宝作为馈赠，都被公子拒绝了。

魏牙跟其他人家的奴仆闲聊时，其他人家的奴仆都说公子是大贤，将来必成大器。

魏牙时常在睡梦里看见公子成为了相国，封为了某某君，封地数百里。那时的魏牙被人们尊称为家老，住在一个有几十间房的大宅子里，妻妾儿女济济一堂，来求他引见办事的人络绎不绝，送的礼物最差的也得价值千金。

然而十多年过去了，公子还是一位贫穷的贵公子，看不到一点发迹的迹象，只是来访的客人依然颇多。魏牙看不到未来，开始放纵起来，何况大梁本来就是一个花花世界。

每月公子发的零花钱太少了根本不够花，魏牙就想办法偷偷收取一些客人的礼物，他其实很不明白，这些客人这么多年一直想在公子身上投资，图什么呢？完全是血本无归嘛。公子之所以不收他们的礼物，是因为觉得自己偿还不了吗？自己偷偷收一点，应该没事的吧。

魏牙除了私自收取客人礼物之外，还盯上了另外两位仆人的积蓄，找机会今天偷一点明日偷一点，仆人们敢怒不敢言，只好换地方收藏。

事情终于败露了，但公子毕竟是公子，修养非常好，绝交不出恶语，他说，“魏牙，你跟我十多年也苦了你了，你昧来的钱财也不用还了，你自己走吧，你自由了。”

魏牙已经学坏了，加上人也老了，回酒楼茶肆去作跑堂已经不可能了，后来在一个赌档做混混，靠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还能勉强糊口。

哪知道离开之后不到两年，公子一飞冲天，被魏王拜为相国，封地百里。魏牙第一次从一个赌徒口里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回到公子的府邸去看看，邻居告诉他公子搬到宫城去了，府邸来了两个士兵看守。

他又到宫城去找，公子新府修建得那叫一个豪华气派，门口列队站着十多个士兵守卫，他上前想求见，远远的就被人赶走了。

公子现在每次出入都是士兵列队开路，守卫森严，根本无法靠近了。

有一次，魏牙看到以前的男仆带了几个仆人出来办事，他上前叙旧，男仆现在已经是一个小管家了，对其他仆人说：“看看吧，这是公子以前招的一个仆人，在公子未发达时离去了，现在混成什么样了，这就是不忠的下场！”其他仆人点头称是，发誓要效忠公子一辈子。

魏牙死了回去公子身边这条心，后来学会了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命太贱了，以前把公子都给拖累了，不然怎么解释自己一离开公子就发达了呢。

后来他在众人口中听到了很多公子的故事，公子变了，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温良谦逊刻苦勤俭的公子了，据说他现在变得奢侈荒淫，贪赃枉法，把很多心腹都提拔成官员，至于他是怎么做上相国的，据说是天天在魏王面前溜须拍马，陪同魏王寻欢作乐。

成为君王的近臣宠臣，的确是最快的上升办法。再后来，魏牙麻木了，这些故事已经是别人的故事了。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魏牙漂浮在水面上，感受着河水的无边无际，他抬头望天，天上密密麻麻的黑云，一丝光亮也没有。其实他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天，哪里是水，天和水根本没有分割线，完全融为一体。

他不知道自己漂流了多久，早已经体力不支，快要沉下去了。他大喊救命，但喉咙里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雨点滴滴答答的淋到头上脸上，他惊奇的发现远方天际被撕开了一道裂缝，一丝亮光透了出来。得救了，魏牙想到。

魏牙感受到自己全身湿透了，头上脸上也满是水，睁开眼，看见了两张陌生的面孔，不对，他想起来了，他刚才还跟踪他们来着，他好像还曾经抓住了其中的一个人。

他想挣扎，却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而自己身体则和桌腿绑在一起。

完了完了，他想，这次千万不要再把我扔到鸿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