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之前,一辆大篷车驶进了秦国使馆的甬道,大门打开了,篷车进去了,大门再次关闭。
门前的两盏风灯在黑暗中孤零零的散发着光晕。
使馆三头领已经等在前院,身后的护卫们手里提着灯笼。
四人从篷车上跳了下来,来过使馆一次又外出寻找另外三人的卜走上前去,对三头领说到:“这位是我们兄长。”
汤对三头领拱手说到:“在下宋甲,多谢三位大人收留!”
三头领赶紧还礼,口里齐道:“上官有公子和蒙将军的信物,有何吩咐尽管开口。不过我们还是先进屋再谈吧。”
......
这是一间地下的密室,位于议事厅的后院一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睡房里,汤等四人和三头领一起挤在这个长宽都不足一丈的斗室里。
“我们此行的任务是要见到左相,游说他撤走敖堡外的魏军。”汤说。
看到三头领有些迷惑,汤解释道:“具体原因说来话长,再过一段时间诸位自然能得到完整的信息。”
见三人没有发问,汤接着说到:“我们也不想给诸位找麻烦,主要是借用使馆的馆藏档案和能获取的消息来源打探一些事情。”
三头领心里舒了一口气,嘴上却说到:“上官说哪里话,能用得到我们,是我们的运气。”
汤望了一眼卜,卜接过话题说到:“我下午在这里查阅了一些左相的记录,我想问一下三位大人,左相果然如果资料中所记载的,不学无术只会溜须拍马吗?”
使节想了一下,说:“其实本人和左相也见过好几面,在他身上的确有很明显的魏国王室习性,自大浮夸,至于暗地他是怎么样的,我可说不准。”
“我和左相发迹之前的管家谈过,他说左相年轻时还是颇有志向,颇为刻苦的。”汤说。
“发迹前和发迹后判若两人,这个也挺常见的。”使节说。
“好吧。那诸位可有什么方法或者渠道把我们送进左相府?”
“如果是平时倒是容易,只要拿着使节的拜帖就可以了。但如今是魏王派兵围住了左相府,正式拜会恐怕是不行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先请示魏王,魏王恐怕会认为我大秦想从中牟利。”使节说。
汤点头称是。
“我看过资料,左相有一支十来人的卫队,人数很少而且都默默无闻,但是最近几年来挫败了好几次针对左相的刺杀。你们有所了解吗?”卜问到。
“这位上官问的是刺杀的事情,还是卫队的事情?”秘兵署官员问到。
“两者都说说吧。”
“刺杀这种事情很难说,因为大梁养士的习气太重,稍有富余的官员和商贾都会养一两个士人,左相曾经权倾朝野,被刺杀再正常不过了。我们曾经派人找过魏国秘卫的高级官员,秘卫自己后来也没有追查这些事情。”
秘兵署官员接着说到,“左相的卫队那些人,我们不曾派人接触过他们,只是远远看见过他们,和其他显贵的卫队看不出来什么分别。”
“我其实是想问,卫队的人是否可以单独行动,比如说现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能在外面碰到卫队的人,他是否有方法把我们带进左相府?”卜问到。
“这个很抱歉,我们对他们没什么了解,见了面估计也不认识。”秘兵署官员尴尬的说到。
“没什么,放平时谁也不会刻意去留意卫队的人,我只是随便问问。”卜说到,“对了,左相府的管家呢?还是应该叫家老?”
“据我所知,左相府现在没有管家,我去过几次左相府都是不同面孔但都自称是管事的人接待的。”使节说到。
“这可奇了,左相是故意不设管家,而让几个管事竞争吗?”汤疑惑的说到。
“也许是因为管家会成为各方收买渗透的目标,而多名管事的话,对方无法下手。”行人署官员想了一下回答到,“其实,我们接触过几名管事,给过一些好处,我们也拿不准能不能彻底收买,也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其实我们没有对左相的手下下手,完全是因为左相本人太好接触了,似乎一点城府也没有,只要给够好处就可以替我们说话。”使节补充到。
“哎,我们也是听说这样,才来替敖堡游说的,哪知道现在进不了相府呢。”汤说。
“我想问一个问题”,辛突然说到,没有等众人回应,辛直接说到:“诸位认为左相府的防卫严密吗?我是说,直接闯进去,如何?”
三头领确认辛不是开玩笑,又互相望了一下,最后由秘兵署官员开口说到:“我曾经跟随使节大人进过左相府几次,可以说里面的路线和地形也相当复杂,院落太多,没有地图指引的话,根本找不到左相住在哪里。而且左相生活奢华,奴仆众多,恐怕没走多远就会被发现。刚才说的刺杀事件,有那么一两件就是刺客进府没多远就被发现了。”
“问题是我们并不是前去刺杀啊,只要进了府亮出身份,就有见面的机会了。”辛说到。
“恐怕没这么容易,除非有信物,非否大概率会被当作刺客先抓起来再说。”秘兵署官员不以为然的说。
“左相从来没有给过敖堡主什么信物,他怎么会想到自己有被困起来的那一天呢。”辛摆了摆手。
“是的,而且左相府里卫兵守卫森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秘兵署官员继续说到。
“那左相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吧。诸位对大梁目前的局势怎么看?有人说太子联合右相逼左相请辞,而左相则欲拉上宁陵君作为反击,这个对抗组合有希望吗?”汤问到。
“对我们行人署来说,和左相打过很多次交道了,是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而太子和右相对我大秦比较强硬,所以我们自然希望左相能继续掌握大权。当然了,即使太子和右相当权了又能如何,教训他们几次就老实了。”使节呵呵的笑了起来,另外两位头领也笑了。
“宁陵君呢?”
“魏咎听说是个人才,颇有人望,但根基太浅,而且和左相意见相左,他们恐怕很难联手做什么吧。”
“哎,魏国的乱局本来与我等完全无关”,汤有点苦恼了。
......
“在下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犹豫了很久,行人署官员开口说道。
“请讲”汤说。
“按眼前的局势,就算上官见到了左相又能如何?左相能保证撤军?毕竟军队是右相派出去的。依下官之见,不如试一下右相的门路,说不定我们可以和右相作个交易。”
“对啊!”使节眼前一亮,“我们和右相虽然没打过交道,只是见过几面,但总是可以谈的嘛。”
“现在右相府可以自由出入吗?”汤问道。
“按理来说,右相府也是要封闭起来的,但实际上这些士兵都是太子派来的,所以肯定不如左相府那样严格。”
“而且这样一来,时间上就更灵活了,即使后日的廷议上魏王同意了右相的方案,我们依然和右相有得谈。”秘兵署官员也赞同这种方案。
“和右相交易也是一个方案,假如我们和左相谈不拢的话,可以当做一个备选方案。目前,我还是想先试一下左相。”汤说。
“能否想一个办法,调开守卫,让我们进入左相府呢?”
“如果是外城,我们可以制造一场混乱引开守卫,但在宫城可就难多了。”秘兵署官员回答道。
最后,辛说到:“其实我想过一个方法,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我总觉得可以冒险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