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岸边,魏洱走上前来询问道:“敖兄可有收获?”
汤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到:“相爷自有他的考量,是在下强人所难了。”
“相爷不容易啊,都怪右相逼迫太甚!”魏洱气愤的说到。
“朝堂上的争权夺利是这样子的,但为何要用敖堡的百姓来做棋子呢!”汤悲愤的说到。
“右相这样的奸贼,人人得而诛之!”魏洱说,“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很多兄弟被他手下打伤,还没算上最近的张辂和魏牙。”
汤想起了替魏牙报仇的誓言,愣了一下。
“其实,要不是相爷拦着,我们很多兄弟早就想直接找右相算账了。”魏洱悄悄的的说到。
“如何算账?”汤奇道。
“专诸刺杀吴王僚,要离刺杀庆忌,聂政刺杀侠累。”魏洱说道,“最符合我心意的便是聂政了,只身打上门去,于混乱中以白虹贯日的剑法直接格杀侠累。简直堪比乱军之中冲入敌阵,直取敌军将领首级。”
“魏兄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汤惊讶道。
“侠以武犯禁,像你们这样的侠士不都喜欢这样解决问题吗?刚才另一个敖兄不也是这样说过?”
“他是说笑的,魏兄别当真了。”汤苦笑道,心想,辛吹下牛而已。
“我是认真的,我前几日就和相爷说过这样的意思了。当然了,相爷肯定不会同意的。”魏洱说,“如果明日的廷议把相爷罢免了,那我就什么也不管了。”
魏洱突然呵呵干笑了两声,道:“说不定以后在史家的笔下,刺客列传里会多一个魏洱的故事。”
汤真的惊讶了,这个魏洱看起来老成持重,刚才还被辛忽悠得一愣一愣得,想不到暗地里竟然和辛的风格差不多。
也是,照他所说,我们这批人既然拥有比常人高出一大截的武力,如果不能适时加以运用,那岂不是浪费。好比自己想找门路见左相,忙碌了两天一无所获,最后还不是要靠简单粗暴的方式。
“右相代表的是太子的意思,就算杀了右相,也解决不了问题。”汤的嘴上依然不赞同。
“只要局势乱了,就会出现新的机会。”魏洱说。
“新的机会不一定更好,也可能更坏。”
“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不能坐以待毙!”魏洱狠狠的说到。
汤苦笑着,心想,我是在坐以待毙吗?右相会同意使节提出的交易吗?
......
“相爷!”魏洱突然恭敬的叫到。
汤转过身,只见左相也离开湖心亭走了过来。
汤默不作声,拱手致意。
左相对着魏洱严厉的说到:“你跟敖先生说什么了?”
“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聊了几个剑招的问题。”魏洱说完,匆匆告辞而去,其余卫士和仆役也一同散去。
左相转作温和的语气,说到:“别理他说什么。这相府你想留想走都可以,我实在是事务繁忙,只有失陪了。”
他朝前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过身来,说到:“敖堡的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如果明日之后我还能保住左相一职,哪怕只是虚职,我都希望你们可以留下来,我们还是可以合作做一些事情的。”
汤望着左相,突然迸发出一个神奇的念头,接着脱口而出:“如果右相死了会怎么样?”
左相脸色铁青,沉声说到:“是魏洱给你出的主意吗?”
汤默不作声,心想:“我是受了魏洱的怂恿吗?还是本来心里就存在着这种想法?”
“就算右相死掉了,太子也会换上另外一位右相。”左相冷冷的说道。
“我知道啊,我刚才就是这样跟魏洱说的。”汤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对大局可能没太大影响,不过对敖堡倒是一个喘息的机会。”左相若有所思的说到。
“这就是刚才魏洱所说的新机会。”汤在心里念道。
“为了稳定大梁的局势,大王就会召回已经派往敖堡的军队,的确是可以解了敖堡之围。”
左相接着说到,但突然摆了摆手,说:“不成不成,我岂能为了一己之私挑起内乱,况且,右相岂是可以随便刺杀的。”
“如果相爷可以制造机会给我们,我们倒是可以试上一试!”汤终于开口说道。
“不行不行,如果事后被人查出右相是死于来自敖堡的刺客之手,恐怕会给敖堡带来灭顶之灾!”
“这个不用你操心了,只要敖堡解了围,我们可以迅速把人转移走,以后不会再有敖堡了。”汤默默的想。
左相见汤不说话,于是说到:“你救得了敖堡一时,却救不了它一世啊。”
“那请问相爷,如何才能救敖堡一世呢?”汤糊涂了,不明白左相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同不同意刺杀,给一个准信就好了,怎么又扯上其他的了。
“赶走秦人,重建敖仓!”左相严肃的说道。
“这不正是右相的说法吗?”汤奇道。
“最后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但右相的具体手段太过偏激,很容易招致秦人的反击。”左相解释道。
“那相爷到底打算怎么做呢?我已经迷糊了。”
“假如右相由于不明原因死掉了,敖堡之围可以暂时解掉,甚至,敖堡所有军民可以跟随魏军一起返回,留一座孤堡给秦人。”
“敖堡以及附近城堡的居民就是不愿意离开故土,才没有跟着魏军撤退啊,怎么转了一圈之后,还是要他们撤回魏国?”
“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议。”
“那相爷是同意刺杀右相了?”
“右相欺人太甚,伤我门客,杀我管家,我个人荣辱倒是可以放到一边,但右相越来越过火,兵围敖堡,打算屠杀自己的臣民,还妄图挑衅秦军!”
“我担心他这样搞下去会给魏国带来大祸,我必须抛开个人得失,我必须出手制止他!”左相似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看似干枯的脸庞似乎泛起了血色。
汤突然觉得不对劲了,是自己说服了左相?显然不是。
是左相和魏洱做了个局,让自己亲口说出愿意前去刺杀右相?
开什么玩笑,我们到大梁来只是为了作一个说客的,怎么到最后却要去干行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