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在这里守了一宿?”
张玄一指着那三层楼一般高的房檐,嘴巴张的老大。
“当然了!”
“站得高看得远,难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徐文伽踮着脚,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你可真是个狠人啊!”
“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
他拱起两手,模仿古代白面小生的姿态,给文伽行了个礼,奈何,人家小娘子根本就不领情。
“你少在这里表演,我在檐上监视,时刻提心吊胆,你可倒好,后半夜就睡着了吧。”
“你怎么知道?”玄一瞪瞪眼,完蛋,这个小妮子怎么连这个也知道,难不成,她还有半夜偷窥的习惯。
以往没发现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打呼噜的声音都快穿透屋顶了,我又不聋,还能听不见?”
“什么?”
“你说我还打呼噜?”某人一脸不可置信,顺便也不想让她相信。
“我还能说谎?”
“你这个人啊,话说的比谁都好听,可做起事来,就不那么漂亮了。”
“也难怪,像你这样的人,一向是靠不住的。”
“指望不上。”她一边说,一边还摇头晃脑起来,那样子充满了对某人的不信任。
“我怎么指望不上?”某人叉着腰,那叫一个不服气。
徐文伽根本不搭理他,只走向柴房,给他提了一壶水。
“拿走吧!”
“这……”
这水竟然是热的!他一摸那水壶的铁柄就感觉出来了。
“你弄得?”
只一瞬间,他的眼里就充满了感激,徐文伽斜了个眼:“你莫不是以为,这水是我给你烧的吧。”
“不是你还能是谁?”
“文伽娘子,别害臊啊,我知道你心疼我。”
“这是我嘱咐小厮烧的,我还要盯着长剑,我有时间下来烧水吗?”
“哦哦,我明白了。”
某人老实的接过水壶,心里不免有些失望,甚至于连那水,似乎都感觉不是那么的热了。
他刚刚抬起脚,旋即又回来。
“你下来了,那谁盯着长剑?”
“你放心,你刚出来,他们就起身了,刘冕又不是傻子,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啧啧,想的还挺周全。
真是讨厌。
他回了屋,刘冕他们确实已经起身了,看到他提了热水进来,笑呵呵的就接过去了。
结果,他辛辛苦苦的把水拎上来,却为别人做了嫁衣,人家都洗完了,他才发现,一滴水都没给他剩,真是个可怜人啊!
只能顶着大油脸上街去。
又是一个日升日落,张玄一跟随着刘冕,将长剑安置好,末了还没忘记嘱咐他,一定要把此人看牢。
刘冕拧着眉毛,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这人怎么能这样做事,昨天还称兄道弟,言必称什么信任。
可今天就全变了,还要严加看守,这是什么道理?
两人返回缉妖司复命,骑在马上,刘冕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玄一将马鞭握紧,状态逍遥。
“天官啊,做人不能太一根筋了。”
“那长剑虽然是投靠了我们,也给了许多线索,可他的武艺那样高强,之前也对我们有所隐瞒,我们怎能全然相信?”
“再者,他是什么底细,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心思,我们还都不清楚,可不能对他放任。”
刘冕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刘冕忽然觉得自己是接了个烫手的薯蓣,是拿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只得赶忙讨教。
某人思忖片刻:“这事就要拜托天官你了。”
“需要把握尺度,既不能太放纵,又不能看的太紧。”
“长剑武功高强,看守他的人一定要得力,武艺上不能差。这是其一。”
“其二,依我看,长剑此人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向我们投诚,我们虽然一时还不能全然相信他,可也不能虐待他。”
“他现在身份比较敏感,应该也不会到街上乱走,毕竟竹笙的手上还有多位高手,他也会尽量躲着,不要让他们逮着自己。”
“所以,乱跑这件事倒是不必担心。”
“但是,他还是个大活人,只要他有眼力,不做越界的事情,在府里还是不要阻拦他的行动。”
“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
刘冕像老和尚念经一样,脑袋一点一点的,等听到这句话,才算是真的提高了关注度。
“注意什么?”
“千万不要让他刺探你府上的情况,总而言之,对他的看守要粗中有细,松紧适度。”
刘冕撇撇嘴,猛然发现这差事当真不好办,早知道不接着了。
可再后悔也已经晚了,只能勉为其难了。
这一天他们也是忙得够呛,因为昨天在东市住了一宿,直到未时初刻,才能出的门来。
结果,好好一个明媚的上午,居然就在闲聊和闲逛之中度过了,实在让某人心焦。
他还惦记着新的预言的指示,越是往北走,他的心就提的越高,总是觉得凶案就在身边,或许正在酝酿,或许已经发生,而他,这肩负重任的人,还在这里无所事事的游荡,实在是说不过去。
徐文伽受不了他们两人的慢悠悠,已经先一步去往莲花巷调查。
说来,某人也想跟着,无奈,长剑还在身边,他总要卖他一个面子,等他离开再去。
徐文伽却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体面人,按她自己的说法,他们那叫虚情假意,根本都是伪装。
她绝对不会如此行事,于是抛开了两位同伴,在长剑吃惊的神色之中,一路向前。
待到玄一和刘冕完成了任务,赶去和她汇合,天色都有些昏暗了。
“怎么样?”
玄一冲进莲花巷的倒数第二间院落,看到文伽细瘦的身影,劈头就问。
“看我这样子,还不知道?”她蹲在一片西竹林前,遗憾的拍拍手。
“一点发现也没有,全都毁掉了。”
与此同时,玄一亦发现,这座不大不小的院落,如今真叫一个狼藉满地。
树木花草全都被坎烂了,房间里的书架上,所有带字的东西,全都被一扫而空。有的抛到炭盆中烧掉,有的大件的来不及等它烧完的,干脆撕的粉粉碎。
这还不说,一切能证明他们生活习惯的,包括兵器,仓库里储存的杂物,全都被毁掉了。
看得出来,他们的撤退相当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