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的怎么样,有线索吗?”玄一虽这样问,其实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以我看来,是没有什么。”
徐文伽在这空旷的混乱的场院之中,四处打量。现在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臭道士的身上,指望着他能有些发现。
毕竟,此人眼光锐利,比她还是要强不少的。人的心理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在她的心里,现在已经将张玄一看做是很可靠的人,但嘴上却一点也不放松,别说是表扬了,就是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
玄一走到书架旁边,将那些破碎的纸片捡起来,挨个查看,其实他认为其中并不会找到什么线索。
根据长剑提供的信息,他们这些人早就和徐敬业断了联系,这些纸片更不可能是往来的书信。
再者,就算是徐敬业有什么密谋的话,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张玄一才不会在乎徐敬业讨伐武后的事,管他成功不成功呢,那都是老妖妇自己要负责的事。
他需要做的只是保护李贤的安全而已,只要李贤无恙,未来的大事才可济。
从知悉后事的玄一的角度看,李显、李旦这两人是绝对指望不上了。李显那就是个糊涂虫,待到他娘去世以后,他就变成了被韦皇后摆布的玩偶。
那窝窝囊囊的样子,真是让人没眼看。要说他爹也是个妻管严,可妻管严和妻管严也是不同的。
李治虽然宠爱武媚,一直到晚年以前,从来也没有放弃过执掌朝政,在武媚的面前也是很有尊严的。
至少,在李治还活着的时候,武媚是很老实的,从没有勾三搭四的记载。可她的儿子呢?
也别怪武媚看不上他,他确实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他的爱妻韦皇后,裙下之臣一大堆,更别提后来被他收入麾下的上官婉儿,更是风流的不得了。
这是懦弱的李显,可李旦呢,他倒是没有什么风流韵事,可他疼爱妹妹,以至于到了放任的地步。
太平公主的权力登上顶峰,还是在李旦当政的时候,太平推荐的人,李旦从来也没有二话,全都给安排了体面的职位。
太平想要的东西,没有不满足的,不但要满足还总是给双份的。以至于让本来还算老实本分的太平,渐渐的陷入奢靡狂妄,应该说,太平的悲剧,也少不了他两位哥哥的推波助澜。
要知道,一直到神龙之变后的一段时间,历史记载对太平的评价还是以正面为多。虽然是天上地下,唯有一个的太平公主,但那种种的表现还是围绕着父母对她的宠爱而展开的。
毕竟,太平不是个糊涂人,她心爱的丈夫,亲亲的表哥薛绍,就是被她娘武媚活活饿死的。从太平的角度看过去,她竭尽全力的希望保全薛绍的性命,可即便是她,这位武则天最疼爱,最看重的女儿,也是回天乏术。
薛绍的哥哥事连反叛事件,作为他的至亲,武则天的处置似乎也没有什么过错。
历来牵扯到这样的事件,就算是边边角角的贵戚子弟也要扫荡一个遍。她站不住脚跟的地方在于,她是硬生生的从李唐的手里把江山抢过来的。
姓李的人反叛她是很正常的,可却遭到了她残忍的屠戮,只死于她一人之手的李唐直系亲属,少说也有十几个。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平和她大侄子李隆基之间的矛盾造成,也有李旦的功劳。
李旦偏爱亲妹妹,所求无不应,不止于此,因为李显、李旦的复位,很大程度上都仰仗了太平的支持。
所以,等他们登基,自然不会亏待妹妹,别管是拓地建豪宅,还是划田庄,收受贿赂都无所谓。
太平这样得势,自然引起了李旦亲儿子李隆基的不满,要知道,作为在武则天魔爪之下艰难存活的李唐子孙,李隆基已经可以说是独苗了。
为什么这样说?
武则天不是蠢人,她也不会把所有的李唐子孙都干掉,要不然谁也不会拥护她了。
不过,那些有能力的,有本事的,早就被她处理的差不多了。也就是李隆基这样的,一开始并不是李旦的正妃所生的,年纪也比较小的,才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李旦登位之后,李隆基和太平的战争就全面爆发,越来越剑拔弩张。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太平也六十岁了,可以说是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却终究不得善终,与李隆基姑侄相争,落了个自尽的结局。
而在这残忍的争端背后,李旦作为兄长、父亲,居然连一个屁都没有放,也没有任何作为,可见,他也是个无能的人。
或许,他是乐于见到李隆基登位,所以才故作眼瞎。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的行为。
所以,唯有李贤,还算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物,这件事要是不遇上也就罢了,遇上了就一定要竭尽全力。
张玄一在这片乱糟糟的宅院之中,仔细的翻找,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他相信,就算他们打扫的再干净,也一定会有痕迹遗留下来。
“嘶,这是什么?”
玄一来到一个翻倒的床前,在散落一地的衾被之中,居然发现了一件衣衫。
这衣衫一看就是男人穿的,真叫一个奇怪,明明还很新,一点破的地方都没有,怎么会就被扔在这里不要了。
自从他来了,徐文伽就跟在他的身后,不时观望。她来得早,能检查的地方都检查到了,不会再有什么发现了。
至于刘冕,自从到了这个地方,就被这里的脏乱震惊了,一片破破烂烂之中,要是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才怪。
故而,两人都将目光放在玄一的身上,都指望着他呢。
“看这个做什么,不过是件臭衣服。”别看徐文伽天天都在外面奔波,可却是一个有洁癖的人,除了她自己的东西,看什么都觉得有灰尘,脏兮兮。才不会碰这些东西。
“这可不是件臭衣服,这是很重要的证物。”张玄一将衣衫拿起来,仔细的查看。
这衣衫很干净,绣纹也很精致,至少不会是帮忙的小厮穿的,然而,从样式上来看,也不会是年长的人穿的。
“你们还记得,长剑说过,竹笙是五十上下的人。”
“记得,记得,听说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刘冕连忙附和。
“可这件衣衫,却是年轻男子穿的。”
他翻出男士长袍的袖口,那西竹的绣纹,确实反映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