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生存了那么久,让有的人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怕死反而死得越快,反倒是不怕死活得越是长久。
而且她们现在人多势众,对付两个瘦弱的女人能有什么难的。估摸着那些太监们已经走远,有几个凶狠的女人当即又将魏高宁和程滢围了起来。
也有怕死的,现在已经退下去干活了。她们没有动手,但是余光却依然时不时地看向魏高宁,暗带杀意。今天早上没有饭吃,说来说去是谁的错,还不是魏高宁的错。
“她给你了什么好处,还不把东西拿出来?”一个女人逼紧程滢,伸手探向她的腰间。她以为程滢已经重伤,便可以随意欺负,谁料手伸到半空时,一只纤细的手突然抓来,紧紧地包住她的拳头,用力一捏。
咔嚓一声,她的手骨几乎断裂。
剧痛袭来,然而最让她痛苦的还不止如此,紧接着是一脚被人踹中胸口,被人踩在地上,被人捏住脖子。窒息和眩晕,极快地吞噬向她的身体,让她连喊求救的声音都没有。
“魏高宁!”乍然出手的自然是魏高宁,程滢见她就要掐死那个女人,着急地喊道。掖庭里可以死人,但各院子里的人只能是病死或者累死,不能被打死,否则被人发现,便会被处以极刑。方才在屋子里她们已经说好了,在掖庭以名字相称。
“我不会杀她。”魏高宁应了一声,松开了手。她极快地站了起来,冷眼往其他女人身上扫了一眼,又道:“你们对我客气,我便会对你们客气。可若你们伤我一分,我便会伤你们十分,看清楚了吗?再对我和程滢动手,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里的人多半是吃软怕硬、欺善怕恶的,她们之所以跟这个女人为伍,那是因为习惯了听从她的命令。但当她们见了自己的手段之后,便不可能再动手。
她这话一说出去,那些女人果然退后了几步。
“等等。”魏高宁语气明显温和了太多,余光扫了程滢一眼。程滢领意,立马从怀里拿出那一叠银票,她道:“全部都过来。”
一叠银票浮现在程滢面前,程滢缓缓说道:“大家都是一个院子里的姐妹,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罢,将银票每人发了一张。
众人将银票拿在心中,登时喜笑颜开,对着魏高宁眼底有了感激之情。
末了程滢又道:“在这里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今天的钱是公平发给你们的,不要再为了争夺出现昨天的事了。还有。”她顿了一下,扬长语调说道:“若想要在这里过得好,有些事还是少乱说为妙,以免再次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女人们听闻,通通点头,“我们知道,以后不会再随便为难一个姐妹了,也不会把你们打了人的事说出去。”
瞬间,局势逆转。
“把她抬下去吧!”魏高宁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方才她只出了三招,但招招致命,女人已经没活的可能了。
“好。”当即有几个女人过来,将那人抬了下去。
魏高宁此时回过神来,复又问道:“你们谁身上带的有药?”
“我,我有。”一个女人回道,急忙从自己屋子里拿出一个很小的盒子来,“这是我这半年存下来的创伤药,药量不多了,但应该还有效果。”
魏高宁点了点头,揭开盒盖闻了闻,确实还有效果,便扶着程滢回了房间,给她细细涂上。尔后她又往院子里走了一圈,发现后面靠山的地方长得有几株能缓解疼痛的药材,采了来洗干净了,用手帕拧成药汁,喂给程滢喝了。
程滢受了重伤,这一天的活儿自然是不能干了,好在院子里的女人开始齐心协力起来,帮衬着替她做了。有几个手脚麻溜的,还特意来帮魏高宁浆洗衣服。
掖庭里被分为五个院子,每个院子干不同的活儿。她们这个院子,主要负责侍弄花草,养成了花苗,送去各宫各院种好。其次便是浆洗整个掖庭的衣服,魏高宁便被安排来浆洗衣服。她体力不差,只是极少干这样的活儿,难免手脚慢,好在有人帮忙,到了晚上要检查的时候才不至于没有洗完。
时间大约就这么过去了三日。
到了第三天晚上,魏高宁正睡着,突然门被人从外面用力给踹开,走进来四五个身强体壮的太监,架着她就往外走。
程滢跟魏高宁是一个屋子的,她听到动静爬起来,便看到这一幕。她慌忙地追了出来,一边叫道:“你们要做什么?快放开她,放了她。”
然,那些太监像是雷打不动的死人一般,只是机械地架着魏高宁往外走,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程滢还要追出去,到了门口却被关在里面,她一遍一遍地扣着大门,尖声吼道:“放开她,放了魏高宁。”
院子里很快有了动静,大家三三两两地出来了,听说是魏高宁被抓住了,脸上都露出惋惜的神情来。
“看样子是回不来了。”
“真可惜,她长得那么美,还那么聪明。”
魏高宁被人带走的一刹那便知道自己晚上会有大麻烦了,她猜过,兴许把她送到这个院子里,只是要害她的人的第一步,接下来还会有第二步第三步……
她被拉到了大院子中间,被摔到了地上。
再抬起头来之时,四周都是太监,掖庭的总管事不在,但是那个女主事却站在对面。
她弹了弹身上的泥,一双杏眼冷冷地扫了女主事一眼,淡定说道:“抓我过来是要杀了我?”
女主事尖锐地笑了笑,“要杀你何必费那么大的功夫。”言罢,她就对身侧左右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
这两人极快地擒向魏高宁,将她扣到地上。
女主事又道:“给我打,狠狠地打。”
于是,又有两个太监拿着木棍走了过来。
那木棍十分粗大,上面残留着风干的血渍,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魏高宁冷目扫了一眼,骤然间攥紧拳头,她匍匐在地上,双手一蜷,十指间抓满了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