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汗撤离大同府率军攻打西安堡的当日,大同府内欢声震。
他们以为林丹汗被他们打退了,甚至有文官提议,向京城报捷。
不过,耿如杞可不这么认为。
他收到了王则之的信鸽,他知道鞑子撤军的原因。
所以,他当场拒绝了这位文官的提议,并把王则之的来信递给了他们看。
场中的众人观之变色,那个提议报捷的文官更是脸色惨白,幸好没有报捷,要不然他就是欺君罔上。
“诸位以为如何啊?”耿如杞抚着胡须问道。
“大人,如若我等领军救援,大同府必定兵力不足啊。
倘若鞑子来攻,丢了大同府城,我等有何面目面对下百姓,有何面目面对皇上啊?”一个文官越众而出躬身道。
“大人,固守城池我等已经如此艰难了,如若出城浪战,唯恐全军覆没啊。”张鸿功思虑再三还是上前劝阻。
“雁门关游击以数千兵力驻守西安堡,正是奉了本巡抚的召令,如今虎蹲兔率数万大军围困,本巡抚若不前去驰援,有何面目面对浴血杀敌的将士。
如若往后贼奴侵犯我大明疆土,杀害我大明子民时,还有谁愿领命前来卫守疆土,为国捐躯呀?
本巡抚有令,即刻点兵驰援西安堡。”
耿如杞目露坚毅,铿锵有力的道。
“慢着。”延绥总兵吴自勉跨前一步,躬身施礼,然后继续道:“此处至西安堡达五十里之遥,我等快马加鞭也得三个时辰才能抵达。
大人也了,守堡的军士不过数千,鞑子那可是有十数万之众,等我们赶到了,西安堡可能已经失陷了。
如若鞑子调转方向,来攻大同府,以咱们的兵力,在野外浪战那不是找死吗?”
耿如杞面色一沉,他知道吴自勉的是事实,这吴自勉属于延绥巡抚管辖,他耿如杞管不着,也就不能强令他点兵驰援。
耿如杞一时犹豫起来,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驰援西安堡。
“大人,恕末将直言,咱们依托大同府城都被鞑子攻入了魁星楼,这西安堡,堡兵少,恐怕此刻已经无人生还了,还请大人慎重。”张鸿功再次上前劝阻起来。
“鞑子刚退,大同府城北一片狼藉,正是修缮的大好时机,末将以为当务之急理应修补城北城墙、城门,以防鞑子再度来袭。”延绥总兵吴自勉环顾四周,他发现众人都不想出城驰援,他的底气都足了些,抬头挺胸高声道。
对于延绥总兵吴自勉这个人耿如杞是非常不喜的,吴自勉这个人比较敢贪,率军入援大同府的过程中,一路上大胆侵占了许多军粮,还悄悄把军马卖掉。
军中的一些精兵如果肯出钱贿赂他,他就把人放回去。
他这支军队中的精兵都跑了,战马也卖了,战斗力根本没有指望,来到大同府根本没有像样的战绩,反倒是问耿如杞要了不少粮饷。
不过延绥总兵吴自勉不归耿如杞管辖,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由他去了,此刻延绥总兵吴自勉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他出城驰援,耿如杞心下暗暗发誓,等大同府事了一定要参他一本。
“雁门关游击王则之奉命前来驰援大同府,奈何鞑子封锁道路,他不得不退守西安堡,如今他率部正在艰守西安堡,我等岂能弃之不顾啊?”耿如杞神色不善的怒声道。
延绥总兵吴自勉又一次上前道:“西安堡距此五十里之遥,我等点齐兵马奔袭而去,中途还得遭受鞑子游骑的袭扰攻击,仅仅这一点,恐怕就要折损不少兵士。
雁门关游击是来驰援大同的,如果这些兵士战死了,他们就不是前来驰援大同的吗?他们就该死吗?
为了那可能已经失陷,无人生还的西安堡,大人要葬送我等性命吗?”
耿如杞眼角抽搐,能把畏敌怯战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他环顾四下,他知道,这些人是叫不动了。
他把手里王则之送来的求援信紧紧攥了攥,无力的道:“修缮城防,加紧巡逻,哨探出城打探鞑子动向。”
“遵令。”
众人领命而去,只有耿如杞一个人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因为他知道延绥总兵吴自勉的也是对的。
他们在北门依托城门上的火炮、弓箭都打不过鞑子,如果在野外遭遇,他们只会败亡。
“吴总兵仗义执言,我等钦佩不已呀。”
大同府内一帮奉命驰援而来的将领齐聚一堂,纷纷给延绥总兵吴自勉敬酒。
吴自勉得意的一笑,装模作样的谦虚道:“在下冒失,一不留神就把肚子里的话给捅出去了。”
“当时我真为你捏把汗呐,你没看耿大人那脸色呀,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没想到你如此顶撞耿大人,他不仅没怪罪于你,反而还同意了你的谋略,在下是钦佩至极呀。”
张鸿功敬了吴自勉一杯酒恭敬的道。
“其实有一句话,我都没有呢,我要是出来,他还不被气死呀。”吴自勉到这里得意的挥了挥手。
“那得请教请教,还请吴总兵道道。”张鸿功好奇的道。
“敢问张总兵,耿如杞不过一山西巡抚,他管得着老子吗?哈哈哈”
“哦,哈哈哈吴总兵的是。”
“哎呀,虽然耿大人心急如焚,恨不得朝夕之间剿灭了入侵我大明的鞑子,可是鞑子都横行塞外两百多年了,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哪里是咱们驰援一个西安堡就能剿灭的。”
“吴总兵所言极是。”
“再了,咱们这些人加起来还不到鞑子的一半,咱们就是想去驰援也得想想丢了大同的后果,如果大同丢了,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咱们还有命活吗?”
吴自勉睥睨着在坐的各个将领,喝了一杯酒坐了下去。
“吴总兵的是,鞑子自开朝以来就退居塞外,而今过了几朝几代仍旧不曾灭亡,不是咱们这些武人一拥而上就能灭杀的。”
“在下也知道,耿大人是怕寒了前来驰援诸将士的心,如果他不去驰援西安堡,诸将士也会想,倘若被困的是自己,耿大人是否也不会在乎诸位的性命,长此以往,以后他就叫不动诸位喽。
所以,那就必须有人陪耿大人演一场戏,演戏呢就得有人搭台子。
我呢,就给了耿大人了一个台子,耿大人借坡下驴就同意了我的谋略。”
众武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纷纷称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