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八章 再谈龙柏神树(1 / 1)落魄JUN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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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老汉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指责孙子成三狗,这娃儿胆子也确实够大的。在全村人都躲避着把龙柏枯树当做一种不祥之物的时候,连路过都要刻意的躲避着,生怕这怪物一般的枯树勾走了自己的魂魄一般。眼下,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最疼爱的孙子三狗竟然犯下如此罪孽深重的过错。这还真就为难了生性耿直的自知老汉。

并不是他迷信,只是自打这龙柏枯死以来,村子里接二连三的所发生的一系列奇奇怪怪的事儿,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常言道:“有一、有二,但绝不能有三。”

这不,一连串的所发生的莫名其妙的伤人事件,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顷刻间,原本安宁祥和的农家生活被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混沌之气堙没了一样。于是村子里人人自危,谁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会发生什么样的揪心的事儿。

畅谈龙柏神树,显然要从当年老和尚伏龙降魔镇压神龟的传言说起。不过传言终是不可信的,至于妖魔鬼怪肮脏十足的东西,毕竟世世代代谁也不曾见过。在自知老汉看来,相信这些东西的人,不过是一种难言的心魔罢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谁又能猜得透谁内心的真实想法呢?

从老和尚离开这龟寿村。在这漫长的一段蹉跎岁月里,实实在在的是这龟寿村最安宁祥和的时段。原本就是紧靠山脉的乡野之地,谁又会把过多的目光集中在这破败而又贫瘠的山阴之地呢!

没有了战争,没有了土匪强盗。在红色政权守护下的龟寿村村民,其乐融融的享受着自己难得的安宁舒适生活。村里人自发的开垦了靠山的石滩坡地,沟沟壑壑里到处都是葱郁的植被。凡是村里村外的犄角旮旯但凡人能到的地方都有这家那户的自留地。栽树的早已育好了苗木,种庄稼的根据时令的变换交相更替着。

但唯独龙柏神树这一块空地,村民心照不宣般的竟没有一人在此处动过一?头。想必人人心里对于祖辈们关于老和尚的传言已经根深蒂固了一般。便刻意回避着这一块还算规整的地方。

龙柏神树没有了人类的惊扰也就依旧这样朴实无华的扭曲着自己偌大的造型怪异的身庞。人和树之间就这样保持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彼此都安然无恙的生活在属于自己的领地上。这种情形一坚持也就不知过了多少年,慢慢的也就形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乡规民约。人人都坚守呵护着,尽可能的不去将这种俗规打破。

世上没有不被逾越的红线,人心是最可怕的东西。所有的坚守只不过是等待着一个谁也猜测不到的晴天霹雳。

偏偏有人就不信邪,或者说这人压根儿就没把龙柏神树的传言放在心上。

眼下说的此人,正是从渭河北面到此地来赶麦场的麦客(以帮别人割麦而谋取一定报酬的人)。这一日,正是火红的六月天。麦客定了主家也已四五天的功夫了,风调雨顺的缘故,田间的地头的麦苗儿却依旧黄里泛着丝丝绿意。主家担心减产,因而也就一直拖延着没能开镰。赶场子的麦客为了生计,自然也不能闲着。即便是每天打上几捆牛草也不至于傻傻的干等着而没有分文的工钱。

麦客姓董,名叫董长青。也是个苦命的小伙子,吃得了苦扛得了活。连续往地里跑了两三天,麦地里依旧是青叶长存的样儿。再这样耽误下去这一季的工钱恐怕又要大打折扣了。麦客董长青无功不受禄难为情的从主家的锅台上端起了饭碗,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儿。

主家也是个实诚人,许是早已看透了伙计董长青的心思了一般。麦子不熟,咱也不能让人家就这样一直傻等着,眼下要不了多久就是风风火火的农忙时节。这样的伙计说实话还真是打了灯笼也难求。于是,晌午饭过后就唤了伙计董长青过去问话。原来,主家好心照顾他,见他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借这个功夫帮家里打打牛草,照管照管牲畜,工分呢,两天按一亩地算。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事儿,董长青明白这是主家抹不开面儿刻意的照顾。虽说工分并不是很高,出门在外的,谁又敢担保事事都能称心如意顺风顺水?保不齐遇到个连阴雨的天气,还不是照样窝在工棚里唉声叹气!想到这儿,董长青连忙拱手道谢,啥话也不用再多说。扯了屋檐下的草绳、扁担挑子就兴高采烈的出门干活了。

董长青是个踏实肯干的人,眼里有活,手底出活。这不,日头还没下山两胳膊伸直了都箍不住的草捆子早已结结实实的打好结,齐刷刷的摆放在眼前。浑身上下热气腾腾,直起身一舒展腰板,连破旧的汗衫也紧贴在了后背胸前。

稍作停顿,还来不及用毛巾划拉一下脸上的汗珠儿。董长青就急匆匆的想要挑了草捆子准备上岸。杂草掩过膝盖的沟底下,闷热得密不透风,蚊虫也是格外的多。调皮捣蛋的小牛蝇,星星点点的总是围绕着耳根打转转,时不时的还横冲直撞的直往眼窝子里面钻。董长青可不想沉没在这蚊虫的乐园。

现在他吃力挑起两捆牛草中的一捆,尽可能的将扁担空着的一头下压,好让扎了草捆子的一端高高翘起。就这样失了平衡哆哆嗦嗦的前移,额头以及双臂青筋暴起。他太贪心了,许是想要在主家面前好好表现,干起活来完全忽略了自身的力量。这才挑起了两捆之中的二分之一,现在双脚也站不稳,两腿也跟着打哆嗦。

但他偏就是个不服输的主儿,尽管已经完全意识到力不从心,但还是撅着屁股,挺着膀子,扭着脖子生生的将另一头扎进了另一捆牛草里面。现在,两头算是平衡了,肩膀却受不了。哼哧哼哧尝试了几次,竟然纹丝不动,愣愣的就是挑不起来。扁担也开始吃不消了,咯吱咯吱的仿佛要断裂了一般。

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多次尝试,尽管脸色已经憋得由红转紫了,好歹总算是挑了起来。董长青猫着腰,肩头的重担压得浑身仿佛要散了架一般。步履蹒跚,一步一个脚印沿着斜坡小道儿晃晃悠悠的向对岸登攀。除了鼻子嘴巴急促的换气喘息声,耳畔的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扁担挑子因沉甸甸的重压时不时的发出细微的嘎吱声,那声音就如同细碎的竹签纤维崩断一样。好歹总算是拖得起也不至于突然断裂。槐木扁担的韧劲这会儿果真经受住了挑战。而人呢,仿佛腿脚已然不是自个儿的了,只是机械的不断登攀登攀......

临近沟岸的时候,浑身上下的力气显然已经用尽,任凭他怎样的挣扎腿脚是无论如何也就不再听从使唤了。好歹总算是瞧见了沟岸那一方葱绿的平坦。董长青在浑身上下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终于跨完了最后几步,当置身于那一片无尽的开阔地时,肩膀只微微一倾,草捆子便凭借了肩头扁担滑落的劲道重重的摔打在地上。实在太沉重了,砸在地上的时候竟也是纹丝不动。

一边通向村南村北的小道,靠近左手边正是传说中外形硕大诡异而又扭曲的龙柏神树。关于此树的说道,董长青隐隐约约的从主家以及工友们的口中也是听了不少。照着村民的做法,他也实实在在的躲避过,并且尽量的迫使自己不去靠近它。只是这会儿,龙柏神树就赤裸裸的显露在自己的面前,想躲避显然已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儿了。索性硬了头皮就这样彼此僵持着。

闷热丝毫没有任何的减弱,只是在爬上西岸的瞬间似乎更加的透彻了。再回首自己所走过的斜坡路尽收眼底一览无余,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曲折蜿蜒。就这简短的一条道儿竟差点儿让他窒息了一般。董长青实在看不下去,就借势瘫坐在眼前的草捆上想要休整一小会儿。也好恢复恢复体力,说实在的,他是怎样也没能料想到草捆子竟会如此的沉笨,好歹总算是走完了第一步。

围拢着龙柏神树的正是前面说过的一棵棵高大而又扭曲的刺槐树。此时此刻,槐树的枝叶儿还正茂盛。浓郁而又充盈的绿叶儿将这四周遮掩的是格外的阴暗冷寂。农忙时节的庄稼人这会儿正吵吵嚷嚷的在麦场上再次等待着山风的袭来,毕竟针对扬麦这件事儿来讲,并不在于谁家的劳力多少,是否可靠,风才是最直接的力量。

人们都忙活着,谁也料想不到一个傻愣的,呆头呆脑的外乡人——董长青会傻乎乎的紧靠在草捆上睡着了。而且睡的正是人人望而生畏最忌讳的龙柏神树的领地......

在这浓郁的阴暗里,董长青鼾声正浓,在身子骨儿经受了极端的摧残之后。能有一忽儿打盹的时间,显然已是十足的放松了。他太累了,连日来的焦急等待以及夜间烦闷的蚊虫叮咬多多少少都影响到了这位精气神十足的年轻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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