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吊坠(1 / 1)陈彧CY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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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性质变了,太尉家的女婿和康伯府的吏员能是一回事吗?

前者虽然身份地位较于后者高上不止一点,但这年头,一只稍微有点本事的妖,出于仇怨杀了那骆旗,便也就杀了,难道凭着太尉府那些家丁还有县衙里那些吏员的本事还能抓住这妖物不成?一桩普通的杀人案而已,康伯府难道会动用多大的资源去追查吗?顶天了也就派两个持铁吏魁的小队罢了。可是后者呢?即便那杜冀的确讨人厌吧,可要想动他,总是得要掂量一下他身后的康伯府的。杀了骆旗,可能还会抱有一些能够逃脱的侥幸心理;可杀了杜冀,这就说明,这杀人的家伙根本就没打算逃,甚至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地向康伯府宣战了!

“说说吧,你查到了什么?”蒋巍坐于堂内上首,面色不悦地俯视着堂中众人,最后是冲着自己的亲生儿子皱起了眉。

他是真的不开心。

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超出他原本的预期了,等这次讨论有结果后,他无论如何也得要派十来个白银持器卫以上的吏员来介入这件案子的,不然连自己那两个儿子说不定都有生命危险。至于之后的功劳分配,独享是不可能了,知子莫若父嘛,蒋巍很清楚,自家那两小子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独自处理这种级别案件的实力,先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他所苦恼的,是怎么样在保证自家儿子安全的前提下,让这俩在这次案件中多蹭上点功劳。

“是!”

蒋闽挺身出列。朝自己父亲躬身行礼后便开始向堂内众人讲述自己所得知的情报。

“此事着实离奇,而我向来愚钝,刚接手此案时也是一筹莫展。”他微微苦笑,然后是向伸出手往湛准指了过去,“乃是晴岚提议说,不妨从县衙那边着手,看看有没有相似案件,方才有所突破。”

“哦?”闻言,方才还苦闷万分的蒋巍倒是又打起了几分精神。也不是说蒋闽这话中有什么关乎于案件的关键所在一下子吸引到了他的注意,而是自己的大儿子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要给二儿子多分点功劳,作为父亲的蒋巍还是很欣慰的,“速速讲来!”

蒋闽再次拱手,眼睛却又向身后瞟去,“王定,你来说吧。”

这又让蒋巍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敢情自己这儿子不是只爱弟弟,而是想让自己属下的每条阿猫阿狗都能在这案件中获点儿利。

可真是个好上司啊!

但暗讽自己这个傻儿子的同时蒋巍也无可奈何,因为那名叫王定的古木吏也已经出列,并且没等蒋巍同意他就开始自顾自地阐述情报了。

“今日我和另外几名同队吏员一起奉少君之命去县衙翻查同类案件,想着说不定能有所斩获。”王定恭敬言道,正是先前湛准见过的那位模样老成的吏员,“结果也果不其然!甚至出乎意料!”

“何出此言呐?”听到这里,那蒋巍心中又开始雀跃了。从县衙那边着手,这可是自己的宝贝二儿子提出来的奇策!要知道如果是一般的蠢人,一定会先想着去妖狱里审问那只太尉家的猫的。

“启禀君侯!在近半年内,这松都城之中,遗猫案多达万件!”王定神色激动地道。

处于这大堂内其他各种等级的康伯府吏员也是不禁愣神。万,这可绝对不是个小数字,就照今年人口普查的结果来看,整个松都城内人口也不过八十万,而结合每家每户有多少人平均算下来,就算只丢了一万只猫,那也基本上可以算作是这松都城内,甚至有十分之一的人,家里的猫丢了。

但惊愕归惊愕,刚刚王定所说的话,却是决计算不上什么证据的。

“可这万件遗猫案,莫非与我们这桩太尉女婿的死案有什么关系吗?”马上就有一名腰间缠着银制长鞭的吏员说话了。

的确,仅仅同是遗猫,即便这遗猫案的案例多大万件,也是没办法和康伯府此时所处理的这桩搭上关系的。

“这就要说到王定他们在县衙得到的另一个情报了。”蒋闽忽然答到,然后便示意手下那位模样老成的古木吏继续往下讲。

“是!”

“且慢!”

然而王定刚要开口,又有一个堂内几乎每个吏员都不甚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

“此事不宜在如此场合言语,还请君侯屏退其他与此案无关的吏员!”

这话刚一出口,站立于堂内两旁的所有康伯府吏员都不乐意了,但他们的不乐意也仅仅只是表现在了脸上。因为第一眼就可以瞥到,说这话的人,他的腰间别着一把极为显眼的灵石制短刀。

今日那名络腮胡白玉将军不在,江许也没来,而至于其他的几位灵石持器卫魁,手头上也都有重要的工作,因此在这堂内,依目前来看,除了身为缉邪侯的蒋巍外,这位身携灵石的青年,似乎就是地位最高的了。

然而,这青年刚一出列向蒋巍行礼,除了不悦之外,更多人的脸上都是茫然。

“你是何人?”甚至连蒋义山都不认识他,还讷讷地问了一声。

这世上哪有缉邪侯都不认识自己手下灵石持器卫魁的道理?

“我叫林隼,现为妖狱江大人手下一名古木吏,此次奉江大人之命负责协助蒋少君查办骆旗死亡一案。”直到林隼主动报上名姓,众人才反应过来,这原来是个假卫魁。

这下那些刚刚还不敢表达出自己不满的白银或青铜持器卫们又纷纷变得勇敢了起来,有明白人甚至直言道:“你这厮,当真不知好歹!且不说你方才以上犯上,有对我等不敬的意思,仅凭你刚刚那句‘屏退其他与此案无关的吏员。’就足以说明你愚笨至极了,汝难道不知?此次君侯夜间叫我等过来,便是有要将此案托付给我等之意吗?”

话一出来,马上就有不少人出声应和了。

但那林隼却不为所动,只是保持着那个向蒋巍躬身拱手的姿势,甚至都未看那些人半眼,就不屑地道:“让你们介入,只会碍事罢了。”

这又让那些吏员更加不开心了。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好不容易都做到持器卫的级别了,这时候在缉邪侯的面前还要被一个区区古木小吏看不起。

越想越气。

要不是蒋义山在这里,这些人一定就直接拔出武器把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臭小子给剁了。

然而没等他们开口,那林隼对着蒋巍又是一礼,“请君侯屏退无关之人!”

“你这厮......”

还没骂出声呢,往上首望去,却发现蒋义山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眉眼之中颇有英武之气的桀骜青年。

“你打得过江许吗?”一番思索之下,他却是选择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林隼立刻直起了身子来,手扶着腰间的刀柄,脸上的表情则是郑重其事地在思索着什么。

“在狱中的时候,闲来无事,江大人经常会找我比试功夫,如今的战绩似乎是胜三败一。”

“可是实话?”蒋巍不禁狐疑。

“不敢说谎。”林隼平静答道。

这又让蒋巍不由大笑起来,“好小子!”而一旁立着的那些持器卫们却是齐齐色变。在这康伯府中,所有人都很清楚,虽然那江许极为年轻,可他那灵石持器卫魁的绝不是凭空得来的,论起缉邪的本事,他甚至能稍压那位络腮胡白玉将军一筹,而他招牌的那套符咒功夫也是独步松都!这样的人,居然会输给一个古木吏?

或者说,能赢下这样的人的古木吏,究竟会是个怎样的怪物啊!

而由不得他们多想,蒋巍就真的按照这个叫林隼的小子所说的,让他们全部退下了。

这是肯定的。

蒋巍巴不得让蒋晏池和湛晴岚独享这次的功劳呢,只是碍于自己儿子的安全,不得不在此时多加入几个靠谱的高阶吏员一同调查此案。而此时却凭空冒出来一个能够略胜江许一筹的小吏员,他心里简直快乐开花了。

但当然,他没有把这份喜悦表达在脸上。

“行了,无关吏员已经走了,王......王定是吧?你接着讲吧。”

“是!”虽然是在缉邪侯的面前,但那模样老成的吏员还是忍不住习惯性地捻起了自己的胡子,“除了方才讲到的万件遗猫案之外,这万件遗猫案中的每一户人家里,几乎无一例外,都有一人出了命案!”

“什么!”喜怒不流于表如蒋巍此时也是没忍住直接嚷了出来。

这便完全说得通了!这太尉家女婿的命案,跟这半年来的其他遗猫案,是绝对有关联的!但这牵连的范围......也未免太广了一些吧。

蒋巍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了,这么大的一件案子,他是真的怀疑自己那个傻儿子还有那个像极了他亲爹的二儿子能不能办好。但是一番考量之后,他却是推翻了刚刚王定所说的话,“不可能!若真如你说的这般,这松都城中想必早就传遍了,不可能等晏池让你去查此事之后,我方才知晓。”

“这是自然。”听着这话,立在一旁一直没甚言语的湛准却是嘻然一笑,“因为这只是我的猜想罢了!我没说出来,自然不会传遍松都城,而我即便说出来了,他们也不一定信。”

“你这孩子!”蒋巍立马又皱起了眉头,连带着蒋闽王定还有其他四个蒋闽下属的吏员也瞪了一遍,“此等大事!岂容猜测?”

但湛准倒也不慌,只是继续将和蒋闽一起去妖狱从江许那儿得到的信息又跟蒋巍说了一遍,然后把在验尸房得到的那些无用信息也大致讲了一遍,在这期间,那位负责验尸的徐老伯也派人将杜翼的验尸报告送过来了:他的死亡是被人下毒所导致的。由此,湛准又给此次事件做了个小总结:“依我看呐,万则遗猫案也好,万则命案也好,但其实应当只是一个人或者一些人联合一只妖或者一群妖所捅出来的乱子罢了!”。当然,他略过了带蒲婉一起进妖狱的事情。

但这些事,乃至湛准的“无非就是人与妖的一场合谋罢了。”的总结,都不甚重要了。

借灵化形,幼猫化形,化主人形,这些事情加在一起,让蒋巍也不由得面露恍然。

“的确,晴岚你这猜想,也不无道理。”他扶着额头,只觉得有些眩晕,“然而你等意欲何为啊?”

众人面面相觑,其实来这儿之前,蒋闽林隼还有蒋闽手下的那几个吏员,就已经在蒋闽的房间里提前商量过了,后来来这儿的路上,又听湛准说了他的一些想法,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大致的考量。

但最终,是王定站了出来,捻须答道:“如果,我们假设湛公子的猜想是正确的,那其实,我们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只需要带着符剑去那些发生了遗猫案的人家里,一个个验证,如果检查出妖气,一刀砍了让其化为原型便是!”

“原来如此。”蒋巍微微颔首,“这样的话,见到了结果的百姓也不会有多余的怨言。而至于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虽然尚且不明白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他们会费尽心机的制造这么多命案,并将猫化人,我们如此做,也算是从根本上捣坏的他们的计划,使其功亏一篑了。”

“正是如此!”王定正色答道!

“既如此,便放手去做吧!”

“是!”众人齐齐拱手。

但得到了缉邪侯的准许后,王定等人也并没有直接回去自己家里休息,以便于明天的行动。而是再次聚集在了蒋闽的房间里。只是这次湛准没舍得把他珍藏的那坛陈酿给拿出来。

“其实,刚刚当着父亲的面,我有个想法没敢说出来。”蒋闽神色纠结地言道。

“少君请讲!”其他几个下吏也是赶忙附和。

“方才王定所言,的确有道理,但治标不治本,查案嘛,不把罪犯给揪出来,总是算不得成功的。”蒋闽稍稍叹了口气,“因此我打算,明日我等去持刀辨邪的时候,不要一起行动,两到三人一组为合适,卖给那些妖也好,人也好,一个破绽。”

“少君的意思是说,那些妖人杀了杜冀之后,还会对我等下手?”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吏员不由面色惨白。

“这是肯定的,依目前的情况看,他们之所以杀杜冀,绝不可能是出于私怨,只有可能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林隼平静地言道,却是轻松无比。

“可有异议?”

......

“可有消息?”回到自己房间里几个时辰过去之后,蒋巍也是没敢睡着,翻来覆去地为自家的这两个小子担心,但总算,到夜里丑时,他还是等到了,那名负着白玉符剑的络腮胡中年吏员推门入内,又俯身行礼。

“启禀君侯!珍宝阁中果然有一吊坠不知所踪!属下方才翻阅前任君侯所记方知,是山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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