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你没事吧?”韩苏试探着问了一句,但心里还是有隐隐的担心,这群人真当自己是傻子啊,要是随便找个人换上夏夏的衣服,然后头上戴一个麻袋,就真打算把自己的东西骗走?
果然,那边的那个人没有说话,但是挣扎了几下,韩苏多留了一个心眼,“那个,你们得把我手松开吧,不然我怎么给你们拿东西?”
尽管心里一直很小心,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可没有信心能和对面那三个人外加一条不知道属性的蛇打一架,他在临走之前白南新给他的身上放了一个追踪器,也不知道白南新到哪儿了。
旁边站着的男人看了中间的女人一眼,然后很谨慎地走了过来,韩苏轻蔑地笑了一声,“别害怕,我这手脚都绑着呢,能把你怎么样?”
那个男人没说话,但是明显站直了腰板,加快了脚步走过来,只帮他把上半身的绳子松开了,但脚上的还是绑着的,韩苏心里大呼不好,这明显就是拿完东西还不想让他走的节奏。
但他装作稀里糊涂的样子,客气地说了一句,“别麻烦了,脚上的我自己来,”没等那个人说话,他就直接弯下身把脚上的绳子也松开了。
然后韩苏就坐在那里,那三个人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必须要给自己拖延一点时间。
“摘下来。”旁边站的那个男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小子看起来心眼太多了,他必须要防着点。
韩苏慢吞吞地把手抬起来,旁边的人呼吸全部都暂停了下来,但眼看着他的手又放了下来,“那个,能不能,把夏夏头上的那个麻袋摘下来,我怕她憋死。”
但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并不愿意把那个麻袋摘下来,一直在互相给眼色,双方都没有先先迈一步的意思,情况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右边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刚才韩苏就在注意这个女人了,梳着满头红色的脏辫,长相以及穿的衣服看起来并不像汉族人,旁边的那两个人看起来也有一些忌惮她,她在旁边保持观察的状态,就像是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看的韩苏很不舒服。
她终于开口说了话,“这样吧,我们同时数一二三,你摘云伞,我们把她头上的麻袋摘下来,你确定是她之后,把云伞放在这个盒子里,我们把她交给你,我这还有一把车钥匙,放进她的口袋里,然后你们先离开,我们保证不追你们。”
她开的条件让韩苏有几分心动,仔细思考了一下,似乎没有什么能拒绝的理由,不能再继续无理取闹下去了,万一激怒了他们,估计得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假装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心中呼喊着白南新赶紧来啊,这里快要支撑不住了,然后才点点头,“行,我们同时数123,然后你们把夏夏头上的头套摘下来。”
“三、二、一。”韩苏遵守承诺把云伞摘了下来,他们也同时把夏夏头上的麻袋摘了下来,韩苏探头看了一眼,真的是夏夏,不过她的嘴和眼睛都被蒙住了,她感觉到了头上的东西被取了下来,拼命地摇头,哼了几声。
韩苏深吸了一口气,就准备把云伞放进他们放在他脚边的盒子里了,这个东西给他们了还能再夺回来,但是夏夏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地女孩在他们那里多呆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门又一次被重重地推开了。
韩苏看着那个男人宛如天神一般,穿着道袍逆光而来,他感受到了来自偶像剧男主角一般的光环,那种踏实、安心在很多年后他都清晰地记得。
“卧槽,里昂,你可算是来了。”他发出一声由心的感慨。
“大胆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果然,旁边的那两个人都跑到了旁边,只留下最右边那个梳着脏辫的女人,中间那个女人身上的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她的旁边,盘成一坨,蛇头在不断地舞动着。
“里昂,我劝你不要管这个闲事,这个东西在这个家伙身上这么久了,它根本就不是他的东西,还不如为我所用,这事地府都不管了,你怎么还在管?”
韩苏从看见里昂的喜悦和激动中脱离出来,就听到这句话,这信息量似乎有点大啊?他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仓库地上的尘土都开始飞舞起来,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韩苏觉得气压都开始变低了,他有点透不过气来。
“佘千秋,你不要再给自己洗脑了,你偷魂切杀人,取人精魄,我就万万不能留你了,如今你还想要夺取云伞,拿命来!”
韩苏这还是第一次见多里昂真动手,没想到他功夫这么好,两个人旗鼓相当,韩苏也看不出什么具体的门道来,只是觉得两个人真的都不是凡人的身手,你来我往,一时之间竟分不出一个高下来,他回头一看,刚才那两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遁地逃跑了。
夏夏站在原地手足无措,韩苏赶紧把云伞戴到了脖子上,跑到夏夏跟前,把她眼睛和嘴上的东西都取了下来,又帮她把手脚松了绑,温舒夏一睁眼看见是韩苏,紧紧抱住了他,哭出了声,哭了好一阵,韩苏觉得自己衣服的肩膀都湿透了,她才注意到旁边三个战斗正酣,吓的她拉着韩苏跑出了仓库。
“你怎么才来啊,我还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温舒夏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应该是因为很久没有说话喝水的缘故,她的嗓子听起来有一些沙哑。
韩苏有一些自责,的确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导致人家受的苦,他低下头,“那个,这个麻烦的确是因为我,我很对不起你,这样,你有什么要求或者愿望尽管提,只要不是上天摘星星,不,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去找一个梯子摘给你。”
韩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一个温热的东西触碰了自己的脸颊,很快就离开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果冻一般的柔软、弹,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脸开始迅速发热,如果他能看见自己的脸,就会发现与此同时他的肤色仿佛煮熟的虾一样迅速变红,温舒夏居然亲吻了他的脸颊!!!
韩苏摸着自己的脸,觉得仿佛做梦一般,这是他第一次被女孩亲脸,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能独自回味那美妙的感觉,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温舒夏,她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一双大眼睛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像一只小鹿,让人觉得心生怜爱。
“你愿意?”温舒夏的下一句还没说出口,韩苏就看到从仓库里飞出一阵白烟,过了一会儿里昂捂着胸口从里面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嘴边还有血迹,看起来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他赶紧跑过去搀扶他,“你没事吧?”
“没事。”里昂听着声音都变了,还摆摆手,让他不要担心。
“你开车来了吗?我送你。”韩苏说完这句话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会开车。
远处突然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韩苏下意识看了一眼,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满地灰尘飞扬,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韩苏这才看清,是白南新,他终于来了。
“快上车。”白南新注意到里昂的状态不对,他们上车之后,一脚油门就朝着市内的医院开去。
里昂斜靠在后座,时不时咳嗽一声,韩苏的心也跟着悬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里昂受这么重的伤,一切都是因为他,他要是有一点能力,也能帮上里昂一点,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用。
“不去医院,”里昂的头脑已经不太清醒了,但是坐在他旁边,一直在照顾他的温舒夏听见了他的话,“韩苏,他说不去医院。”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去医院哪儿啊。”韩苏十分担心里昂,催促着白南新再开快点。
“不能去医院,就近找隧道,开进去。”里昂应该是听到了韩苏的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告诉他方向,紧接着似乎又昏了过去。
韩苏明白了里昂的意思,他是想让他们送他去冥府,“小白,别往医院开,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隧道之类的,往隧道开。”
白南新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没多问,打开导航看了一眼就近的隧道,加快了车速开了过去。
韩苏没想到出了隧道竟然不是之前到过的冥府,而是一个胡同,他们的车就停在胡同前面,要不是白南新眼疾手快停下了车,估计车直接能把胡同堵住。
胡同一望无际,只有一个硕大的木质牌子,上面是毛笔写的四个大字“无病医馆”,再就看不到别的东西了,也就是说这个胡同除了这个医馆,连一扇多余的大门都没有,看来里昂要来的就是这里了。
他走到门前,这扇大门看起来也很有特色,竟然是墨绿色的门,上边还有一副叩门用的门环,不似其他大门是兽面,而是一只貔貅,这种动物韩苏之前在山海经里有看见过,不过这家居然用它做门环,着实有点意思。
他叩了叩门,门竟然自己打开了,韩苏赶紧和白南新一起把里昂弄下了车,抬进了这家医馆。
一进院子,就能感觉到一股荒凉之气,应该是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满地都是落叶,院子中间的那棵树足足有三人环抱那么粗,看起来已经也有几百年的岁数了,他们穿过一条横着的连廊,看见正房的门开着,上面还有正在煮着的药炉,看样子是有人的。正房旁边立了两根柱子,上面写了一副对子,“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门楣上上写着四个大字“无病无忧”。
“那个有人吗?”韩苏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他们也不好轻易进去。
“谁啊?谁啊?”一个破锣嗓子回应了一声,然后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人,穿着一身丝绸材质的睡衣,外边披着一个睡袍,看起来三十来岁,眼睛不大,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迷迷糊糊的。
“你们找谁啊?”他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然后看见了韩苏身后背的人,已经昏迷了的里昂,张大了嘴,十分吃惊,突然冒出了一股天津味的方言,“俺滴个乖乖,介系肿么了?”
“赶紧进来,把他放到那张床上。”那个男人也没有时间和他们多废话了,他也没想到竟然是里昂,而且他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可是冥王眼前的红人啊,可不能懈怠了。
韩苏把里昂放在床上,就站在一旁,那个男人看了他们三个一眼,光明正大地翻了一个白眼,“你们出去好吗?医生要做手术了!”
“不用我们帮忙吗?”韩苏看这整个大院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担心出点什么事。
“你们会什么?会抓药还是会救命?什么都不会就赶紧滚出去。”那个男人根本没有给他们再辩解的余地。
他们三个就硬生生被他骂了出去,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怎么能这么不近人情,拒人好意,但看在他能救里昂命的份上,韩苏觉得不和他计较了。
接下来剩下的只有焦急地等待,在这里手机也没有信号,韩苏在院子里一圈圈地转,看着让人心情焦虑,温舒夏尝试着安慰了他几句,但他还是过一会儿又开始担心,他可不能背负这么大的愧疚啊。里昂,你赶紧醒醒吧,韩苏在心里默默祈祷。
那扇让韩苏望眼欲穿的门终于打开了,那位大哥手里拿着一个小茶壶,悠然地倚在门框上,“谁叫韩苏啊?里昂要见你。”
韩苏赶紧小跑进了房间,看到里昂正斜躺在床边,看起来好多了,不过气色还是有一点虚弱,嘴唇苍白,毫无血色,“你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我没事,你要小心一点,佘千秋不会轻易放弃的,虽然这次她也受了重伤,但是魂切还在她手里,她很快就会卷土重来的。”说完,里昂又咳嗽了几声。
“哎哟我去,大哥,你能不能少说几句,你自己现在这身体状况还不知道吗?得静养,静养知道什么意思吗?第一是静,第二是养。”那个男人手里又换了一把扇子,站在旁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