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小苗儿失踪之事,众人虽感到诧异,但并未曾多放在心上。
事实上,他们都乃是天纵骄子,生来高贵无比,且都是修行之人,哪有闲情逸致真的在乎一个小孩的生死。倘若不是听闻此人乃是和凤炎古庙庙主有关系,而且又是带凌浪涯和胡虚两人来此的小孩,也许他们都不会睁眼相瞧。
如今的都城近百万人,倘若此等小事也需他们出手,那岂不是得忙碌而死,那还谈何修行之业,谈何祭典大事。
唯有凌浪涯和胡虚除外,虽然二人只是和小苗儿相处的一天一夜,但已被这小孩的乐观所感染。虽然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乞丐,但是天性乐观,并不为生活的遭遇而感到泄气,而且他又机灵活泼,给二人带来了不少的欢乐。
凌浪涯想起方才自己在席前的那句话,我们一定会去找你的。可是如今,人却丢了,该如何去找呢。
丘云见众人脸色各异,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小事,劳烦不了这些大人物动手。他虽然一开始下令老张要找回来,否则不可回边境,不过也是戏言。丘家军之人,又怎么会轻易抛弃袍泽。只是有时候老张有时候脑子太直,想不通这一层便当了真罢了。
想到此,丘云道:“此时夜已深,也许这小孩自己吃饱喝足,玩够玩累了,便回了古庙了吧。而且,虽然三个门都曾出现他的踪迹,在下猜,也许是樊楼太大,这小孩未曾见过,便戏耍一番而已。”
杨云天点头道:“少将军此言,甚有道理,在下觉得,不如凌胡二位兄弟,稍后先回古庙,查看一下便可知。倘若那小孩尚未归来,我们再相助寻找。”
似乎回去先查看一番,是唯一的办法。正当凌浪涯要答应时,一直少语的展候道:“我觉得此事,深有蹊跷。”
作为都城首屈一指的捕头,他对于案件的分析,有着独到的见解。听他的言语,似乎此事并不简单,因此丘云便问道:“敢问捕头,此事有何蹊跷?”
展候喝了口酒,方缓缓道:“此事疑点有三,且容我给诸位分析一下。其一,那小孩为何要重返厨房,再拿烧鸡给老乞丐。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老乞丐在楼宇东门,还是无意间遇到呢?他和老乞丐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呢?其二,他的铃铛为何会掉在西门呢?是他曾经出现在西门,还是有人拿了他的铃铛到了西门呢?其三,方才和老张进来的侍女,我等并未曾真的留意。但她只是进来片刻,倒了一轮酒便打翻酒杯,然后她竟然就跟随出去了,也未曾在此伺候。因为我们是在席中,才让所有侍女退下,而她在此之前,就已离开。这和她所说的伺候我等的言辞,并不相符。”
听罢展候一席话,众人虽然也有疑惑,但也未曾分析得如此资质。果然,这名貌似不显眼的捕头,并未只是有着虚名的旁观者,而是一直都在细心观察。
旁观者清,大概如此罢了。
丘云道:“如此说来,倘若要找回这小孩,这名老乞丐和侍女,便是关键。”
展候道:“确实如此,拿名老乞丐,我们未曾见过。那侍女,我们却是方才见过的。”说罢,他忽而一抱拳,向着胡虚道:“胡兄弟,我有一疑问,不知是否可为我解答?”
胡虚也只是旁听着,虽然担心小苗儿的安危,但事实上他的心思并不在此。此刻见展候见他要问自己,便回道:“不知捕头有何疑问,愿闻其详。”
展候道:“敢问胡兄,那侍女,你可认识?”
胡虚摇头道:“不认识。”
展候道:“那为何,方才酒杯摔落地上之时,你二人同时弯腰捡酒杯,站起来时,你的脸色有异样,仿佛吃惊了一般呢?”
凌浪涯心头一阵,他以为只有他能看得出胡虚的心思有异,未曾想这捕头也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得对他有些另眼相看。
众人闻之,莫不把疑惑地把目光落在胡虚身上。
只见胡虚缓缓地喝了一口酒,道:“确实有点小事,阁下确定要我说?”
展候道:“若有得罪,请勿怪罪。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烦请告知。”
“确定要说?”
“愿闻其详。”
“罢了,捕头若想知,我便丢个脸吧。”胡虚叹了一口气,道:“小弟年方二十,生平从未近女色。方才于桌席底下,不小心碰到了那侍女的娇柔小手。那是在下第一次碰到异性之手,只觉心神忽震,仅此而已。”
众人闻之,先是一愣,继而哄堂大笑。
马敦好不容易憋住笑,道:“胡兄弟,没想到你还是个雏儿。怪不得你不想见那杂家大小姐,反倒一定要先去青楼一逛。”
水月仙脸色微红,啐了一口马敦道:“闭嘴,再言语轻浮,我就把你丢出樊楼去。”
马敦似乎对水月仙有些忌惮,忍住了不说话,但眼神一直落在胡虚身上,露出了果然志同道合的神色。
展候也是一愣,歉意道:“兄弟,是我多疑,以至失礼了,切勿见怪。”
胡虚道:“展捕头观察细致入微,实在令在下钦佩。只是方才之事,小弟也是失礼之举,因此不方便说而已,让捕头见笑了。”
丘云解围道:“展捕头的细致,我等皆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胡兄弟之举,果然是清白之流。不过,若是胡兄弟有兴趣,不妨稍后我们也可去鸾凤居再饮三大白。”
水月仙见丘云竟也要同去鸾凤居,不禁道:“要去,你们去即可。这等风月场所,我可不去。”
杨云天笑道:“其实师妹也可同去,不过你去,也许就没那鸾凤居的头牌的事了。”
水月仙一拍桌子,怒道:“杨云天,休再胡言乱语。若想打一场,老娘奉陪便是。别以为你们烈刀门如今掌握着都城的航运,便可得寸进尺。”
丘云忙解围道:“我想杨少主也是和我等一样,酒过三巡,早已喝多了,因此水少主切莫相怪。不过,如今时辰不早,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胡虚和凌浪涯对视一眼,皆知彼此意思。胡虚道:“若谈风月,不妨改日。我兄弟二人欲要回古庙一趟,想先看看小苗儿是否已归来。”
没有人看到,胡虚在说话时,低垂的左手,早已被汗水湿透。
而其掌心之中,紧握一物,未曾被人发现。
那是,一张小纸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