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都成了吼。
铭哥明显被吓着了,害怕的缩着肩往陈钰的怀里躲,“二哥,我怕。”
“不怕,不怕。”
陈钰赶紧抱着铭哥下马,看也没看陈琦,拉着铭哥的手就往院子外走,“二哥送你回去,再看看你三姐。”
陈琦脸上仿佛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她咬牙切齿的瞪着那对渐行渐远的兄弟俩。
……
陈铮喝五天苦药,身体就大好了,想出府去找找武师傅,顺便再想办法打听打听魏嬷嬷儿子家走水的事儿,却被杨氏勒令在府里继续养身子。
陈铮无法,只能让扶珠出去,“到燕子楼那边看看吧。”
魏嬷嬷儿子家走水的事儿可以先搁置,燕子楼那边,她不放心章哥儿。
扶珠得了吩咐寻了借口出府,陈铮闲来无事,便拿着武师傅给她的医书看,只是心里存着事儿,书上的字,她一个也没看进去,最后,放下医书,喊了扶风,“把我给铭哥做的肚兜拿来。”
肚兜就在扶风的针线笸篓里放着,她拾出来,端送到窗前榻上,“姑娘现在的针线真真好看。”
陈铮笑着接过,拿起针,挑了线,接着先前的部分,一针一线的慢慢绣了起来。
兴许绣活能让人静心,陈铮落针越来越快,手上的绣品也有了雏形,是一只可爱的虎头,绣到眼睛的部位,陈铮开始换线,再落针时,那针尖一下子扎到了她的手指肚上。
“咝……”
陈铮轻呼一声,抬起指肚一看,破了。
“姑娘流血了。”
扶风听到动静赶紧过来,一看陈铮手指肚上有血珠,忙上前拿了干净的帕子把她的手指包上了。
陈铮看着手指被缠得像小馒头一般,失笑道:“看来,铭哥这件肚兜今日是绣不完了。”
“本来也不急,偏姑娘赶工似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半个虎头都出来了。”
扶风先前没注意,这会儿拿起绣架才看见,除了虎眼睛,别的位置竟不缺什么了。
陈铮见她把绣架拿走了,无奈的道:“还好刚才手抽的快,不然落下一滴血,这件绣品就算完了。”
扶风放好绣架,去沏茶水,听见这话,回头一笑,“凭姑娘的本事儿,想来就算落上一滴血,姑娘也能让它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以前扶风可不敢说这话,但看姑娘现在的绣艺,扶风说得毫无压力。
陈铮被自己的丫鬟夸,安然受了,等着扶风送了茶水过来,她抿了一口才问,“早上紫苏送来的香梨,你去让小丫鬟们洗几个分了。”
“姑娘越来越爱惯着她们了。”
扶风跺着脚无奈转身,掀了帘子,也不往外走,只对着外面两个打帘子的小丫鬟交待一句,看着两个小丫鬟雀跃的转了身,痛快的跑去办了,失笑回身,走回陈铮面前说,“借着姑娘这场病,咱们院子里的小丫鬟天天都能饱个口福。”
“反正有多的,也吃不了。”
陈铮不在意的说着。
这边话音一落,那边屋门帘子就被人掀开了,扶风听到动静回头去看,“呀”了一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扶珠。
陈铮一听,也跟着抬起头来,只一眼,就看出扶珠脸色不对。
陈铮心一沉。
扶珠已经快速走到了扶风身边,先喊了声,“姑娘,我回来了。”
后,又推了扶风一下,“我都要渴死了,你快帮我弄点水喝。”
扶珠反应极快的打趣一句,“你这蹄子,自己在外面疯玩够了,回来到是指使起我来了,且先等着吧,刚刚的水都给姑娘泡茶了,小丫鬟也被我打发去吃东西了,你在屋里陪着姑娘,我去茶水房看着给你烧水去。”
扶风捧珠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完,扭身就出了屋门,痛快利落的把空间让给主仆两个。
几乎是扶风刚落下帘子,屋里,扶珠扑通一声就跪到了陈铮面前,面带愁色,“姑娘,那户人家出事了。”
“什么事?”
陈铮面色一紧,落在身侧的手早已握紧成拳,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扶珠,听她说,“奴婢去的时候,那户人家的院门刚好开着,奴婢就当过路人,随便往里扫了一眼,见一男一女正在院子里吵架,奴婢没敢在院门外留,又往前走了几步,那两人声大,到也能听清他们吵什么。”
陈铮对那一男一女为什么吵架毫不关心,只紧着问扶珠,“他们吵架,那孩子呢?”
“丢了。”
平地一声雷,陈铮眼前骤然一黑,坐在榻的上身体陡然失去重力般的向一侧歪去。
扶珠吓得赶紧起身去扶,将将抱着陈铮,自己后背则磕到了榻上的桌角,“咝……”
扶珠痛叫一声,却顾不得自己伤没伤,紧着低喊道:“姑娘别急,关于那孩子,奴婢这儿还有另一件事儿回禀。”
扶珠的语气,好似知道章哥的下落,陈铮勉强压住骤起骤落的心绪,撑着坐正身子,让扶珠说。
扶珠从榻上下来站好,在袖口里拿出一件白绫帕子包裹的东西出来,放到了陈铮手边,“奴婢从那个巷子里出来,有个小叫花子冲过来把奴婢撞了,然后小叫花子把这个东西塞给奴婢,说是要知道小孩子的下落,让姑娘自己打开。”
那张白绫帕子过了小叫花子的手,已经印上了脏污,可扶珠捏紧收起的时候,竟然没嫌弃它脏。
这会儿,陈铮盯着那张带着明显脏污印迹的帕子,心口陡然一跳,脏污的位置看似手印,可脑海中几年前的一幕猛然蹿出,那是她刚刚捡到雪狼的时候,那时,它还很小,像一只可爱的小白狗,饿得嗷嗷叫,一双紫眸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她心下动容,便把这小家伙抱到了无妄居,养了一些日子,雪狼就跟她熟悉了,每天撒着欢的在无妄居里跑来跑去,每次回来,四只小爪子都弄得脏兮兮的,有几次还故意捣蛋的把脏兮兮的小爪子印在她的绫帕上,惹得她身边的丫鬟怨声载道,直道这小白狗眼睛忒毒,专门祸害好东西。
可陈铮从来没因为它祸害了她不知多少条帕子斥责它一次,只是笑着让丫鬟把帕子清洗出来就是,若是洗不出来,就找地埋了,不是什么大事。
而这会儿出现在她眼前的帕子,与她曾经用过的绫帕何其相像,若不是上面的印迹看着像新粘上去的,她都要以为这就是当年她那些被祸害过,因为没洗出来而埋掉的帕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