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那些师门的秘法总要传下去,若不然,等到她归于尘土那日,岂不是连这些秘法都带走了。
先前,她碍着与三爷的约定,只能屈于侯府每天用心教导三姑娘,但三姑娘一落水,她被杨氏赶了出来,虽然心里起初也觉得郁闷,憋屈,但等她得知三姑娘已经抢救过来,悉心调养,便不会有大事儿时,那股子郁闷、憋屈,竟也消散了,反而还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契机,即便将来三爷来了,她也不用心虚畏缩,毕竟是三奶奶把她撵出来的。
只是,寻找合适的传承人这一项,她一直没遇见,等待之际,她怕自己时常不用生疏了,才把秘法往自己身上尝试尝试,不料,竟然出现了现在这般半边头发白,半边头发黑的效果。
武师傅也很无奈,好在,这样的效果维持时间不会太长,只需过了两天,就会恢复如初。
所以三姑娘问她很怕回到侯府,武师傅尴尬过后,也就实话实说了,“三爷不让三姑娘碰我这些师门秘法,我又不忍让师门秘法在我这儿失传,便只能另寻他人来传承了。”
其实,最好的传承者就在眼前,偏偏她又是个重诺守信的人,唉……
眼瞧着武师傅眼有不甘,心有失落的,陈铮忍笑之时,心思微动,“在府里时,师傅好像从来没说过这些。”
“这不是出了府吗。”
武师傅语气里不自禁的带出几分自由自在了,好像没人管束似的,“我虽为女子,但也重信守诺,三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既应了三爷在府里不会教三姑娘秘法的事儿,自然也不会在府里提及这种事儿。”
而陈铮之所以一进门能道破武师傅身上这副情形是用了秘药,还缘于陈铮五岁那会儿,武师傅刚进门,由她爹领着要教她功夫,那会儿她以为她爹敷衍她,便不怎么瞧得上这个武师傅,兴许武师傅也瞧出她那时的不配合,为了收拢她,就拿出个秘制药丸,对她说,“你信不信,这一粒小小的药丸,能让那只鸟冲破笼子?”
陈铮自然是不信的,她院子里廊檐下挂的那只鸟是大哥陈钊淘给她玩的,都是被人驯养好的,圈在笼子里不是一天两天的,就算是野生的,被抓进笼子里,除了多扑腾几下,还能怎么着?
当时武师傅见她不信,便把那一粒小药丸掰开,只用了一半的量,放在那鸟的食笼里。
她亲眼看见那一小点药丸被鸟儿啄进嘴里,然后,几个眨眼间,那鸟儿瞬间在笼子里暴动起来,扑命的撞击着笼子,哪怕身上的毛扑棱扑棱往下掉,哪怕露了毛的皮肉被撞的血肉模糊,依然不知疼痛的撞着,直到撞得那笼子翻落廊檐,摔到地上,轱辘几圈,刚好在插口那儿露出半只鸟出入的缝隙,那只鸟立刻就钻了出去,飞得不见踪影。
自那以后,她对武师傅有点服气了,除了练功,一度还缠着武师傅问过那是什么药,威力那么大,鸟儿好像不顾生死似的。
武师傅当时跟她说过,那是她师门秘术里的一种,炼药术,只是她还小,再等一年半年,若是她想学,便教予她。
这件事儿到是被陈铮惦记上了,不过,半年后,她再提起时,武师傅就又寻了借口拖下去,及至武师傅离府,也没教过她。
看来,还是她爹私下里交待了武师傅啊。
陈铮听着武师傅那句底气不足的“出府了”,忽然咧开了嘴角,微微前倾,抓着武师傅的袖子低声道:“所以,武师傅的意思,现在可以教我了。”
“姑……娘……”
武师傅听呆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陈铮话里的意思。
陈铮很乐意让武师傅相信这是事实,晶亮的瞳仁大大方方的看着她,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原本以为不可能,却不料峰回路转又一村,武师傅整个人都雀跃了,可她到底不是小孩子,三分钟热度没等高涨,就又被她理性的君子坦荡荡给不情不愿的压了回去,“可我答应了三爷……”
“我爹的原话难道不是不许师傅在府里教我这些秘术?”
陈铮这会儿还真动了心思要跟武师傅学学这些秘术,重生回来的她,实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可她没有能帮衬的人手,又不知道在她要做的这些事儿上会遇到什么样的阻力,难得碰上武师傅这种会秘术的人,趁着她现在还有精力和时间去研究,何不学来防身,说不准以后在为家人伸冤的路上,也能用得上呢。
所以,陈铮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武师傅把全身的本事传授给她了。
武师傅看着陈铮调皮眨动的眼睛,一瞬间的纠结挣扎过后,终于没挨过心里对好苗子的渴望,也就用陈铮那句话来安慰自己,“三爷说的的确是在府里不能教姑娘。”
见武师傅上钩,陈铮笑了,“那以后就请师傅多加指教了。”
原就是师徒,这会儿陈铮盈盈一拜,到是把武师傅心里的豪气甘云给冲了出来,因为有了传承人而得已对师门有所交待的释怀感瞬间爆棚,一只手拉了陈铮起身,另一只手三指齐出,稳稳的落在陈铮右手的脉搏上。
陈铮坦然的由她去探脉,而几息过后,武师傅脸上分明露出惊异和喜悦之色,松开手时,她兴奋的对陈铮说,“没想到三姑娘竟然投了归一法师的眼,这两成内力的注入,不仅让姑娘的功力大有长进,更可得保姑娘身体康健,对修习秘术更是极有助益。”
若说武师傅先前还有一丁点对背弃了承诺的迟疑,这会儿,探出陈铮身体里这两成强劲的内力后,可是再不犹豫了,就算陈希白站在她面前,她也敢跟他死磕到底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对陈铮当真是刮目相看啊,“听说归一法师这人性子极其古怪,姑娘当时落水后,命悬一线,三奶奶都急疯了,府里请来的大夫,郎中,还有太医,都说姑娘回天无望了,也不知道是谁提了归一法师,三奶奶就立刻派了人去请,我当时还怕三奶奶请不来法师,毕竟归一法师的规矩就是不出大相国寺看诊,任你再急的病人,也要抬到大相国寺才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