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杀戮 之子(1 / 1)佛系小短腿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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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又下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停。

昨天上午疯玩的痕迹早就不见踪影,只见这能没过膝盖的大雪。

最欢的要数宫玉堂和齐元,他们两个年龄差不多大,总是能玩到一块去。

这不,早上天还黑着,白雪下边被齐元祸害得不成样子,宫玉堂将雪对起一个小山,用脚跺实了,拿着一把短刀在上面画画刻刻的,不知道在弄什么。

席玉拿着一杯热茶,坐在廊下,披着一件白色冬衣,轻啜一口便将杯子放在手里心里取暖。

这个时候,聂怀也睡不下去了,早早醒来,一身黑色劲装也不加一件外衣,就大刺刺靠在席玉身上,抢了他的茶喝。

天空放晴了不少,就是太阳还没出来,头顶暗了些。

席玉白了聂怀一眼,说:“小时候你明明是个胆小内向的孩子,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放浪形骸,无所拘束,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样子。

聂怀把空茶杯放回到席玉手心里,上面还残留这一些温暖,他索性就躺卧在席玉身边,懒洋洋的翘着腿,说:“从前你都是个炸破天的性子,什么时候变成闷罐儿的?”

不是开朗阳光的性子,根本无法跟幼年的聂怀相处。

十几二十年过去了,曾经沧海变桑田,他们当然不是曾经的他们。

卧在廊下假寐的聂怀卷曲着一条腿,手随意放在身上,跟多年前一个午后的那个少年重叠在一起。

席玉扯了身上的冬衣给他盖上,聂怀立马抗拒将冬衣团起来,塞进席玉怀里。

“你这衣服早晚要毁在我手里。”

也不知道席玉是怎么想的,出门在外的带这么名贵的衣服做什么,害了一座城池的富贵人。

席玉这衣服的米莱岛国特产的一种夜光蚕丝,用的是龙袍的制作手法,上面的所有花纹都是席玉亲自下笔画就的。

当时德宗帝曾经问席玉,要什么样的衣服,席玉就回答:“简单不带任何装饰,最好是素色的。”

陛下一听,果然很舜亲王。

这样的衣服总共两件,一件事素色暗纹,给了席玉,一件是棕色麒麟双面绣,给了三公之首的靖国公。

不过也就席玉实在,用他的话说,就是喜欢这衣服的做工和布料,哪去哪带着,还不时当做便服穿着到处逛游,京城里只要长眼的人见了衣服都绕道走。

要是一个剐蹭,起毛掉色的,毁坏御赐之物的罪名可是不小。

午后饭饱,柯景宫玉堂收拾着行装,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帐篷算大点的物件,分着两匹马带着,其他的一些吃食比较少。

宫玉堂说了一下路线。

下一站是鲁县,之后直接到信州城,跟那里的张家的人见个面,直接骑快马去瓮城。

大军压境必须去看一眼。

听完聂怀拧着眉毛很不开心,问:“为什么不直接去瓮城,那里不是危急吗?折道去信州做什么?”

宫玉堂给的理由是青蛟城没有快马,只能去信州。

可牵着马出了城,冯源送出城去好远,一望无际的雪原上,零星的茅草和一些树木,连官道都快要认不出来,快马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雪太厚,让这群人着实体会了一把行路难的窘境。

还是柯景牵着三匹马,宫玉堂一脚深一脚浅,走得费劲,倒是齐元挺开心。

他在东源长大,地属南方,一年下雪的时间少的可怜,更不要说这么大的雪,他从出生就没见过,喜欢的紧。

随手一把冰雪被扬上天空,阳光将雪花照耀得晶莹发亮,竟耀眼起来。

宫玉堂嫌弃齐元没见过世面,这让天南海北的齐元怎么能忍,说着两个人又打了起来,在雪地上滚了两圈,叫喊了两声,没了人影,一会从一个雪坑里钻了出来,两个人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席玉问:“齐元多大了?”

聂怀坐在马背上懒洋洋的望着湛蓝的天空,说:“二十二了。”

“哦,比敬娄大一岁。”

“也可能二十一。”

席玉不解斜着眸子看了聂怀一眼,没问,但是聂怀还是解释说。

“当年他到我府上的时候十岁左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就是个头挺高,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便就定在十二岁,生日就是见到他的那天。”

“没有父母?”

“他是不是东源人,也不是南甸的,西楚的也不太可能,我猜是极东之地的人,只是一个连自己年龄父母出生地什么的一概不知,也可能是被杀手组织专门掠夺收养的孩子,总是可能性太多,就放着一直没管。”

翻身爬在马背上,像是爬在自己床上一样,继续说:“他只有训练和杀人的记忆,没有亲人,没有名字,过去……算是没有吧,我就把他留在身边,取名齐元。”

“比我们还要可怜。”

虽然失去父母和所有亲人,但总归是拥有过的,比不曾受过温暖的人要强一些。

“那只是我们这些外人的想法,他自己不知道温暖,不懂得温暖,自然感觉不到寒冷。杀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必须去做而已,无他。”

跟宫玉堂闹腾的齐元,跟大多数那个年龄的孩子一样,年轻活力,朝气蓬勃,然而只有聂怀知道,那孩子杀人时的冷漠才是最让人心疼的。

从小在那种血腥的环境下长大,不是他不想在乎杀人,而是不知道怎么在乎,他已经无法从击杀同类中得到任何,哪怕是悲哀的快感,都没有。

风少典曾经说,这个孩子的心已经死了,但是聂怀不信,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无论出征还是上朝。

两个人一起吃一起玩,识文练武,人情世故。

不得不说,齐元是一个异常聪慧有天分的孩子,只是那些幼年形成的性格,无法得到改变。

现在的他能从普通生活中找到乐趣,已然是聂怀最大的宽慰。

阳光西斜,玩累的齐元跟宫玉堂学着聂怀的样子爬在马背上,迷迷糊糊的。

柯景找了一个比较背风的山坡,暂时扎营。

帐篷只有一顶,不过五个人能睡开就好了。

扎营的活给聂怀,席玉坐在雪地里看着他,其他三人去背面的树林里找些枯枝茅草,晚上铺着睡。

本来距离不近,却不知怎么,传过来宫玉堂一声尖叫,还有齐元放浪形骸的笑声,大概是欺负宫玉堂上瘾了,干活也不好好的。

扎好帐篷,掐着腰满意的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又转头往林子里看了一眼,聂怀说:“感觉跟咱俩小时候挺像呢,尤其是齐元,像你。”

席玉冷笑一声,没接话。

待到篝火升起来,帐篷里面铺起来厚厚的茅草,又将冬天的衣服全都拿出来,盖身上。

几人吃过东西,便围在火堆边上。

聂怀刚刚见着齐元的时候,脑袋蒙了一下,跟上几次又点相似,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脑袋一样。

可要说是个什么感觉,他又说不清楚,不想他们担心,也就躺下来直接睡下。

在雪地里走了半天,也都累了,尤其是齐元跟宫玉堂,闹腾了一天,倒头就睡。

到了半夜,聂怀忽然醒了。

左右看看人,耳边总觉得有谁在喃喃私语,可面前的人都睡了,他便披上衣服,走出帐篷。

皓月如巨大透亮的明珠挂在高空,地上的雪本就茫茫一片,被月光照耀着竟泛起一层莹白的光辉。

雪,不知道从何处开始,点点变色,殷红蔓延,一点点加深,周围登时变成一片血红,就连头顶上的月亮也变成了血红色。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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