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啤酒喝了一口又一口,酒入喉咙,浑身火辣辣的滚烫,不是我贪杯,而是被吴雪梅一家人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以至于不知不觉间喝得晕乎乎的。
吴雪梅家世世代代守护着衡山公主墓,建国前的13号楼位置是她家的三间祖屋,山壁下面藏着一口竖井模样的洞口,那里是传说中的天地风眼,也是整个地下墓穴的根基所在。
吴家既然是世代守墓人,家族一直有个传说,说等待“雪山红梅”出现之日就是穿越天地风眼解救衡山公主之时,当然我和吴雪梅就是他们家族要找的人。
十八年前吴雪梅父亲得了怪病,变成了一个植物人,家族还有一个传说,只要有人蓦然沉睡,证明天地之眼即将被唤醒,实际上也是鞭策吴家人努力寻找“雪山红梅”的一种手段,意思不言而喻,救不救公主先不说,反正你得救自己人吧?血浓于情,刀山火海也得下。
我轻轻地捏扁了易拉罐,吴雪梅妈颇有眼力劲地从冰箱又拿来一瓶,怂恿加关切说:“再喝一个吧,我家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这位贵人。”
我打着官腔说:“贵人就算了,是不是救命恩人有待商榷,也有待于考察。”骤然对我掏心掏肺,我这人容易感动,但几斤几两自个明白,话可以乱说,药可不能乱吃,我得量力而行不是?
忽然间不怎么怪罪她们了,这种为了亲情不顾一切的做法虽然偏激,但流露的真情却是难能可贵,如果世上有这么一个人为我,我死都值得。
我眼圈通红,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但被我极力忍住了,毕竟当着三个女人哭不光荣。我毫不介意地喝了一口啤酒,问道:“阴阳锁从何而来?”
吴雪梅妈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从电视柜后面端出来一个红木匣子,没有锁具,只看到盖子上排列着一个北斗七星和一个八卦图图形,图案由很多黄豆大小的小圆坑组合而成,每一个小圆坑中放置着一颗玛瑙球,球面凸出一小半,一看就是按钮之类的设置。
我只知道这是一种古老深奥的机关枢纽,只有按照规律摁下小坑中的玛瑙球,匣子才会自行打开,一旦出现差错,匣子立马启动自毁装置,别说里面的东西了,就连价值连城的匣子也会立马四分五裂,变成一堆木屑。
吴雪梅妈激动地介绍说:“这叫北斗八卦木匣,据说是伏羲所创,因此也叫伏羲木匣,里面藏着一套阴阳锁。”
我饶有兴趣问:“你能打开它?这种锁几千年的历史,据说世上能开启这种锁的人都死绝了。”
吴雪梅妈毫不避讳说:“那也不一定,我就是个列外,因为我是木匣主人的守墓人。李渊派李世民平顶东突厥,阴阳锁是东突厥部落首领送给李世民的,李世民称帝后又送给最小女儿衡山公主作为生日礼物,阴阳锁有两把,一把阳锁,一把阴锁,两个人合二为一便能打开一条时光隧道,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我说,任何人拿到阴阳锁,将锁合二为一便能出入时光隧道?
吴雪梅妈摇头说:“神物都是有主之物,它认定的主人才能驾驭,别人不但不会起作用,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想阴阳锁一定藏于衡山公主墓中,她既然是守墓人,墓道自然来去自如,这不是监守自盗吗?跟盗墓贼有什么不一样吗?但我随即打消了这个想法,守墓人寻找到“雪山红梅”的两个人,遵从使命,必定会让人拿着阴阳锁到大唐王朝救人,听说这个衡山公主很悲惨,到死都是孤孤零零的。
吴雪梅妈看着外面的白雾和风沙,面现愁容,却又有点小兴奋,最后长吁短叹说:“吴家人肩负着守墓人的使命,衡山公主又是我老公的前生今世,你和雪梅不仅仅是拯救公主,还是救醒雪梅的父亲,我的老公。”
我心软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此时摔手而去,吴雪梅妈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徐老师和吴雪梅根本阻止不了她疯狂的举动。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是傻蛋。她们仨望眼欲穿地看着我,眼神如此热烈,尤其吴雪梅她妈,只要我答应跟她女儿戴上阴阳锁,她愿意付出生命。
我苦笑着两声,心中只关心两个问题,第一个是,我到了大唐王朝后什么时间才能回来,怎么回来?第二个问题比较简单了,万一我死在那个世界,雪梅他爸还能不能苏醒,雪梅失去我这把阳锁,能不能活着回来。
“大脑植入芯片何时给我弄?”我单刀直入地问道。
娘俩不知道我偷听了她们的话,但此时没有必要追问了。吴雪梅妈知道我已经答应了要求,否则问这话没有意义。她脸色欣喜说:“现在就可以,如果你不反对的话。”
我打了个饱嗝,酒足饭饱了,闲着也是闲着,是祸躲不过,还不如坦然面对。我笑着说:“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开始吧。”
吴雪梅泪流满面,对于我这么痛快地答应,她始料不及,要知道生命只有一次,谁也不会为了一个穿越神话而冒险丢掉性命。我一个外人,仅仅一面之缘,竟然甘愿为她们家族拼命。
我怕她负担太多,笑呵呵地毫不在意说:“不完全为了你们,我自个也喜欢冒险,回到一千多年前的唐朝,虽然既恐惧又陌生,但我觉得刺激,所以我才这么爽快。”
徐老师和吴雪梅妈感激涕零地注视我,她们简直把我当成了救世主下凡。吴雪梅妈突然双膝跪地,但被我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不管她之前对我多么的不友善,但她毕竟有苦衷,现在知道感恩图报,已经难能可贵了。
我诚恳说:“不必客气,能不能救醒你的丈夫我没把握,但我会努力解救衡山公主的,只要我活着,她的性命就是我的性命。”我回头看见一脸哀伤地吴雪梅,又看见娘俩依依不舍,我慨然许诺说,“我也会尽力保护吴雪梅的,我们俩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徐老师不知何时跑到了窗户边,看着楼下的山壁说:“天地风眼吸纳白雾和风沙的势头有增无减,我担心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吴雪梅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银色的饭盒,用一个镊子夹着一坨棉花,蘸着酒精涂抹我的脑门,然后捏住一根针管,轻轻地对我说:“这是镇定剂,打一针你会睡两个小时,植入式大脑芯片会在两个小时之内融入神经系统,等你醒来,你会发现无所不能,甚至无人能敌。”
我平躺在沙发上,虽然对自己的决定有点后悔,但我知道大丈夫许诺的事,就是天打雷劈也不会更改。我闭着双眼说:“你们来吧!”
胳膊上一阵刺痛,紧接着浑身轻飘飘的,天花板在我眼里不停地翻转,吴雪梅、吴雪梅妈和徐老师三张脸渐渐的模糊,直到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