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惊鸟从西清城外的山林飞出,他们飞的是那么快,好像再慢一步就会被人砍掉翅膀。
他们争先恐后地飞出,直到再次落到枝丫上,它们的眼睛里才流淌着刚才的事情。
一大堆山贼在林中奔跑,但是等他们跑到二当家旁边时,那个叫做陈都灵的兔儿爷早已逃之夭夭。
“你们这群废物!”
二当家气急败坏,一刀砍断了旁边的大树。
树倒了,栖满枝丫的麻雀惊飞而起,二当家还不满意,大叫:“都给我去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他找出来!”
是的,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这个兔儿爷我定要将他囚在屋中,让他生不如死!二当家恶狠狠的想。
他身边的人听命散去,二十四个人分成三组,分别前往大山深处、城门边,以及方才的扎营处。
二当家看着远去的人影,心中怨念不断,可一想到陈都灵的样子,他却又馋得不行,一时间走起路来都变得一瘸一拐。
而至于陈都灵,他本想直接跑回城内,不料跑到一半却发现兜中的暗格不见了,他心一想,逃跑时胸前一直空荡荡的,保不齐它就丢在石宅的大院里,遂重新前去。
一路上他心里有些忐忑,怕再遇到那变态的二当家,但为了修复经脉,陈都灵还是忍着恶心跳入门内。
因为进来过一遍,所以陈都灵没有惊动守卫,七平稳地走进庭院。
大院的店面上有一通体黑色的盒子。
果真在这儿!陈都灵大喜过望,踩着猫步跑去,手一捞就把暗格揣进了兜里。
“哎呦,小娘子,你别跑嘛!让我好好爱爱你!”
嗯?陈都灵皱起眉,他本想走了,可一抬头却又听到如此淫秽之语,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寻声找去,陈都灵终于发现声音是从何处传来。
初入门时他曾在院内看到一处房间,那房间红窗灰墙,桌边坐着一位假寐女子。
如今女子不再假寐了,他被一个山贼逼在角落,一脸害怕。
那山贼看到此番此景更生怜爱之意,举足靠近了女子,猥琐笑容挂在脸上“小娘子你莫怕,少当家出门了,二当家追那兔子爷去了,咱们俩不正好可做那鱼水之欢......”
女子吓得面容失色,山贼更是得意,一张麻子脸笑得抖动,伸手就要去拂女子的面容。
女子吓得手乱挥,拍掉了那人的手大叫:“不要啊!你不要乱来啊!”
“娘子如此娇媚,我怎么会乱来呢?”
那山贼不感疼痛,衣裤隐有鼓起,换了一只手又拂了过来,猥琐笑道:“你说是不是啊小娘子?”
“是你个头啊!”
陈都灵从背后将他踹飞了出去。
山贼突遇惊吓,哎呦一声,心中满江春水顿时流出大半,大叫:“哪个狗玩意儿敢拦我啊!”
陈都灵一听,气得额头爆出青筋,也不说话,抬起脚就踹。
一脚不解气,那就两脚,再不行就不要数,直踹到解气了再说。
房间里欧打声不断,陈都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边踹一边回过头看向呆住的女子。
“你别怕,我帮你教训完他就走。”
陈都灵说话的时候踹得正欢,讲话有一些气短,不过等话讲完,他还是礼貌地露出一个笑容。
女子看呆了,不过不全是怕的,还因为方才男子温柔的面容。
她试着走近男子,看他没有反应便拉了拉他的衣角,一脸怯意,“你要不要停一下,外面有人来了......”
陈都灵哈了一声,停下脚,那人在房间角落晕死过去。
难道是二当家他们折返回来了?陈都灵假装不在意,但一双眼睛还是四处扭看,直到看见一个衣柜,他才指着柜子微笑说:“姑娘的衣柜可否借在下一用?”
女子一愣,脸上微微泛红,听房外脚步声愈近,遂点头答应。
陈都灵答谢一声,双手从山贼腋下穿过,迅速将他放到衣柜内,然后自己再躲藏进去。
他指了指两扇柜门,礼貌道:“麻烦一下姑娘了。”
女子二话不说,甩手就将柜门关上。
一声关门声中,陈都灵置身黑暗,只有一条门缝的光线让他能够看清楚外面。
借着门缝,他看到二当家带着一帮人走了进来,那群人什么也不说,进门便是要搜起房来,姑娘连忙阻止,大叫他们再动就要喊非礼了。
那群山贼一听纷纷大笑,那对他们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
“闪开!”
二当家突生恶语,抓住女子手臂,将她甩到床上,房间里能躲人的地方不多,光头二当家看了看四周,径直往衣柜走来。
要糟!陈都灵心中咯噔,眼看二当家越来越近,脑子竟发起空来。
一片空白里,衣柜里闷灼的空气刺鼻,吸到肺里好像有一百斤那么重,陈都灵不自觉加大呼吸力度,一身汗毛纷纷竖起。
是杀气,他感觉到杀气了......
咔嚓,柜门被拉开了。
他们两个,一个是馋人家身子,下贱;一个是逃人家耳目,毫无妄想;这下好了,柜子一拉,全撞到了一块儿,空气里的尴尬好像有三层楼那么高。
两人面面相窥,陈都灵紧张得咧开假笑,抬起就是一脚。
二当家的被踹飞出去,立马大叫:“抓住他!给我抓住他!”
几人包夹而来,陈都灵此时倒是不慌不忙了,眼中瞅准一人配刀,伸手便抓了过来。
“借宝刀一用!”陈都灵拔开刀鞘大叫。
屋中地形狭小,门前全被山贼堵了去,恰如穷途之困,但陈都灵脸上并无惧色,只是担心女子安危,后退了两步,右手握刀,左手牵住女子纤手。
非亲非故,陈都灵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觉得,如果他杀将了出去,独留这女子,势必会让她遭到报复。既然对方帮了自己一次,他倒不妨顺手将她救出,也算是给自己结下善缘了。
山贼毫无章序的刀砍来,陈都灵能躲则躲,躲不过的悉数挡下。
不过这些山贼的境界实在差他太远,陈都灵单手单刀,也不做技巧,刀来砍刀,硬生生将山贼的刀全数折断。
他们哪里见过如此打法,山贼们看着手上断刀皆是一愣,心说这人怎么好生勇猛。
山贼刚开始的气焰消失大半,二当家提刀而起,他算是见识到了,眼前这可不是什么兔儿爷,要想拿下他,就非得动刀子不可。
“你们都退下吧。”二当家使了个眼色说。
山贼识趣地往后,二当家提刀靠近,陈都灵见状放开女子小手,微微扭头冲她一笑,好看的面容尽是说不完的柔气。
女子莞尔。
“一会儿带你一齐出去。”陈都灵说。
女子点头。
“我看是没那么容易吧,你是大当家抢来的,敢走,看我不叫人拆你的村子!”
二当家本来就面相凶狠,说话时咬牙切齿,女子看了哪有不怕的道理,咬住嘴唇往后退去,十分惧怕他。
陈都灵看在眼里,不做声色地将刀合入鞘内,他抬起头,眼中刀意不减反加,那份凌厉好似井底深冰,二当家仅看一眼便打了寒颤。
“我姓陈的从不滥杀无辜,今天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让你的手下让开,我便放你一马。”
陈都灵说着话,朴刀悬浮身旁,他身子一动,刀便也跟着动。
那刀敛着气息,虽闭着鞘却刀光乍现,陈都灵在运气之际能够感受到悬刀正在汲取他的情绪,那份凌厉也转到刀上。
“如何?”
话说至高处,悬刀抖动,刀气起伏好似蟒蛇吐信,一收一回,隐隐有破鞘而出之迹。
二当家看得心惊,没来由的想起之前院子中的那一刀。
他抬手擦冷汗,入山为寇三十载从未遇过如此硬茬,今天倘若刀锋相对,势必要一死一伤,大丈夫能屈能伸,何不放彼此一条生路?于是二当家收起刀,不顾手下非议说道:“让道吧。”
门外山贼平日骄横惯了,但此时被对方的刀架在脖子上,也容不得说不愿意了,只能乖乖站到两旁,好似迎宾送客一般送走眼前道爷和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