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9章 两拳(1 / 1)姜小满的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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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的时间,季恒等人已行至山谷北部离竹屋三五百米远的地方,阿大等人迅速的围在诸位小主人的四周,等待发号施令。

“走吧,兴许是山野猎户,过去瞧瞧。”刘子青兴致勃勃地提议。

季恒点点头,“嗯,瞧瞧也无妨。”

大队人马迅速逼近竹屋,这时院子里的小花也恢复了顶级捕食者的本能,显得异常慎重。

“听到马嘶声了吗?”姜玄皱眉道。

柔娘注意到了他的手紧紧握着那把已经有些卷刃的大刀,看起来仿佛和她一样害怕,颤声喃喃道:“小...小郎君,听起来并不止一个。”

“你们先进屋,带着小花,快去!”

柔娘眼睛瞪得杏仁圆,紧握着长矛往前走了两步,决然道:“我不进去,万一来的是一伙歹人呢?小郎君怎么应付得了。”

姜玄第一次在柔娘面前发脾气,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寒声呵斥:“进去!等我应付不了再说。”

三人万般不肯,无奈姜玄态度强硬,只好与小花藏匿与竹屋中。

这也是他的无奈之举,柔娘现在无忧无虑,加上每天吃的又是秦岭大山的滋补上品,身子愈发丰腴动人,一颦一笑皆如出水芙蓉。若是歹人心怀不轨起了色心,那就麻烦了。

而小花待在这里,定会让人戒备起疑,反而会造成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弄不好还会让人先行射杀。

姜玄心急如焚,自己一看就不是地道的山林野民,反而是从大户人家逃跑出来的奴役,藏在深山老林躲避官府主家的搜捕。

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砰...”

一拳头砸在鼻梁上,姜玄差点眩晕过去,连忙张开嘴接着鼻腔里流出来的殷红鲜血,入口稍咸。

一拳不够,又狠狠地砸了一拳。

嘴里含了一口血,这才用兜里一块碎布擦了擦鼻子。

情况不明,来人到底是敌是友,不好说。他们没有身份证明,那么就和奴仆无异。

他只想装个病人,一个得了痨病的小娃娃。

若对方还心存善意,那么他们会避之不及,迅速离去。若是心怀歹意想杀了自己,那么就另当别论。

做完这一切,他把刀藏在屋子背后,拄着跟竹竿儿蹲在门前。

“咣咣咣...”

他们...来了。

“开门!”护卫用刀柄用力的拍打着竹门。

姜玄佝偻着腰身,手背青筋暴起,颤颤巍巍地挪着身子走到门后,护卫的目光透过门缝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哆嗦着手,他将屋门费力的拉开。

“咳咳...”

姜玄口吐鲜血,连忙用破布捂着嘴踉跄后退,身子愈发摇摇晃晃,好似疾风拂过野草,摇摆不定。

“季兄,这...怎么是个病秧子啊,真是晦气!”刘子青紧锁着眉头,不爽地用马鞭指了指姜玄。

季恒上下打量了一番门口姜玄,勒着马缰往后退了几步,皱眉说:“你是何人?”

姜玄嘴角溢出血沫,指着嘴巴摇摇头,“咳咳...”

“还是个哑巴,也不知道这病秧子怎么在荒山野岭活下来的。”刘子青一脸烦躁。

“嗯,走吧,想来这人也没几天好活了,看这样子没准还是痨疾呢。”季恒说罢连忙勒着马缰扭头就走。

“什么?痨疾?”刘子青好似被吓破了胆儿,扯着马缰绳身子不住地往后缩着。

聚集在门口的护卫更是大惊失色,一听主人说是痨疾,纷纷往后退去,尤其敲门的那高大护卫更是脚步虚浮,一脸后怕。

乔姓少年并没有惊慌离去,而是提着缰绳,安做马上,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然后深深望了姜玄一眼,就跟着众人离去。

“呼...”待到众人离去,姜玄才晃悠着进了院子,把门牢牢拴紧。

他不敢放松警惕,一直拖着病恹恹的身子进了漆黑一片的竹屋,才彻底的松了口气,刚才眼神涣散,没敢瞧那最后离去的少年,他肯定,那个锦衣少年仔细观察了他。

谈痨色变,在古代不只是说说而已,古人面对这必死的顽疾束手无策,而且由于其具有传染性,更是让人避之不及。

这在后世不亚于一种致死率奇高、传染性极强的终极传染病。

他的演技并无多精湛,甚至是漏洞百出,也就咳出的血增加了几分可信度,但古人没有不怕痨病的,上至帝王,下至百姓。

门缝半开,屋子里稍稍亮堂了一些,柔娘抹着眼泪,一把将他揽进怀里,哭哭啼啼的也不说话。

“松开...快松开,喘不过气了!”姜玄后世也只是纸上谈兵,并未赤膊上阵,驰骋疆场。

“小...小郎君,我就是担心。”柔娘大囧,“来的都是什么人呀?”

“十几个奴仆,三个少年郎。”他往后挪了挪,阴沉地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长安城里的贵族子弟吧。”

柔娘眉头舒展:“走了就好,那么大长安城还不够他们玩呀。”

“可不是么,就怕他们看出什么端倪,派人紧盯着我们不放,这有点让我寝食难安阿。”他悄声说道。

话音刚落,柔娘就怯生生地望着他。

“他们携带的物资很少,待不久的,也就一两天的事,这不还有小花嘛,有人靠近它会提醒我们。”姜玄紧紧抓着她的手。

“小郎君,要不我们出去躲两天?”她听见自己用细小的声音说:“我怕他们再折回来,小郎君又该如何应付,总不是再这样伤着自己?”

“躲?”虽然姜玄刻意把声音压低,但柔娘还是听得出话里的愤怒,“哪里是我们的家?往哪里躲?”

柔娘的手被捏的很痛,可她却丝毫没有抽回的意思,伸出另一只手,用拇指轻轻的摸了下他红肿的鼻子。

柔娘所指的根本不是狼狈逃窜,这儿是她真正的归宿,是她真正拥有的幸福和快乐。

最终,她哑着嗓子,噙着泪水低语道:“我不怕死,只怕小郎君再深陷危机。”

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姜玄松开了她红彤彤的手,浅笑道:“痛了吧,我不是...怕他们再折回来,而是心境有点失衡了,莫要见怪。”

柔娘自然不明白他说的心境失衡到底是什么,他时至今日仍然不断地宽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他时常静静地坐着,看着远处逶迤崎岖的山路。

漫漫人生之路,又何尝不像这山路一般?不论再苦再难,也要满怀对目标的憧憬,一步一个脚印地坚持走下去。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这是他人生信条之一,而他也是这么要求自己,在面临不可避免的挑战和危机时,把自己全身心专注于如何在山林里活下去。

他坚信,一个人的本性只要不受私欲的束缚,知而行之,立足于行,是能够克服任何困难的。

他也向往古人那种“无入而不自得”、随时都能心安理得的洒脱心态。

可老天开的玩笑有些大,让他以一种无法解释的方式一跃千年,困在山林中而不自得。

今天逃了,下次呢?往更深更远的山林逃吗?

他终究是不能体验古人经历过的这种大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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