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白璐猛地抢过药囊,得意洋洋道:“现在呢?”
柳念珺淡淡瞧了她一眼,道:“希望你别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傻,你自己打开药囊看看。”
赵白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将药囊拆开后,里面空空如也。
“若天下之人都如你一般单纯便好了。”柳念珺还不忘嘲讽一句。
“你”赵白璐欲拔剑劈了这不知趣的女人,但张玄机却在旁边道,“别闹了,没瞧见远处扬起的黄尘越来越近了吗?”
张玄机拔出青玄剑,爬上墙头登高望远。
“张玄机你下来,你们一会不需要和山匪作战。”柳念珺命令道。
“你说什么?”张玄机从墙上跳下,“我们若不出手,西荒村的村民拿什么抵御?就算能勉强抵御,也一定损失惨重。”
柳念珺却不为所动,冷冷道:“你与他们关系很要好?你知不知道他们曾经想杀了你。现在你是打算以德报怨,大圣人?”
“冤有头,债有主,就算真的有人对我起了杀心,这西荒村内也一定有不少是无辜的,不能以偏概全。”张玄机仍是打算出手。
“你非要出手不可?”柳念珺的声音变得冷硬。
“尽我所能。”
赵白璐在旁边帮腔道:“习武之人怎么可能见死不救?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冷血的。”
“好好好,这都是你们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柳念珺突然出手,来到赵白璐身旁,从她背后用勾手锁住喉骨,“你跟我来。”
张玄机被这突然变故吓了一跳,对柳念珺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柳念珺从身上摸索出药囊,取出其中三五粒后一股脑地塞进赵白璐的喉咙:“其实之前我一直在骗你们,这女人过去根本没有中毒,之前晕倒只是因为身体虚弱,承受不住药力不过现在是真的中毒了”
到了这时候,张玄机反而渐渐冷静下来,问道:“柳念珺,你到底图什么?又有几句话是真的?王一刀你到底认不认识?还有这山匪是不是你召来的?”
前几个问题倒好,自己并不在意但若这山匪的突然来袭与柳念珺有关的话,那么也许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成了她的帮凶!
“你的问题太多了,等事情结束,我可以再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现在,你闭嘴等着我的命令即可!”
柳念珺挟持着赵白璐进祀堂边的屋子里这一切都好像在她的计划之中,所以她早早就在祀堂内准备好了需要的东西。
张玄机想要跟上,他实在不放心赵白璐与柳念珺这样危险和心机重的人在一块。
但柳念珺停步道:“你在门外等着,若没有我的允许进来,她就死定了!”
张玄机顿停脚步,只能眼睁睁瞧着赵白璐落入柳念珺的魔爪。
柳念珺挟持赵白璐进屋后,立刻就松开了她的喉骨:“看我的眼睛。”
赵白璐手按在剑柄上,本以自身公主的傲气令她不允许自己受人挟持,但听了柳念珺的话后,她不自觉地望了她的双眼。
那一双眼睛在不明亮的屋子里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奇光
赵白璐越瞧越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虽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惊骇地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此刻根本挪不开视线,就那么一寸一寸,一点点地被柳念珺吞噬控制
摄心术!
当赵白璐双目茫然,与客栈的木傀儡一般死气沉沉时,她才收了工并用同样摄人心魄、让人升不起反抗拒绝念头的奇音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柳念珺。”
赵白璐真像个傀儡般重复道:“我是柳念珺。”
“现在你要逃出西荒村,逃得越远越好。”柳念珺道。
“我要逃出西荒村,逃得越远越好。”
柳念珺想起门外还有张玄机等着,担心他会暴露身份,便额外再加了一句道:“从现在起,你不认识门外的男人,另外你是个哑巴。”
“我不认识门外的人,”赵白璐眉头一皱,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柳念珺的准摄心术功极深,她撼动不得,就继续喃喃道,“我是哑巴”
做好这些摄心术后,柳念珺取出两套一模一样的衣裙。
“换上。”
柳念珺和赵白璐同时换上衣裙,她来到她的面前,比了比个头:“没想到你与我的身形这般相似,倒是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烦。”
但装扮并没有因此结束,柳念珺将赵白璐的头发弄乱,随后给她束了妇人最常见,最简单的发式。
“该我自己收拾了。”
柳念珺来到水盆前,双手捧水洗脸。水盆中的清水立刻像是倒了墨水一般被染黑。
但与之相反的,柳念珺的脸却变干净了,肤白不逊于雪,貌美不落于赵白璐。
不过很快的,柳念珺就取了一张薄皮面具覆盖在自己的脸上,那容貌很快就变得平平无奇。
她也给赵白璐覆了一张,脸的模样也立即变了两人的样貌虽然不同,但却变得相同的普通。
至少不仔细分辨的话,是分不出她二人的区别。
“是时候出去了。”
柳念珺解了一部分的摄心术,让赵白璐看起来不再那么呆愣。
出了门,久候多时的张玄机瞧着陌生的两名姑娘出来后,呆道:“你们是柳念珺和赵白翠花?”
“我们是谁不重要。”其中一个姑娘道。
而另一姑娘道突然指着祀堂的门外道:“山匪来了。”
张玄机也认不出她们谁是谁,便瞧赵白璐手中的剑,但也不敢过于相信持剑之人就是赵白璐。
“山匪来了,我们出去帮忙。”张玄机转身准备出去,可面前并肩站的两位陌生姑娘却同时伸手按下他的肩膀,不允许他行动。
张玄机诧异地转过身,有些不敢相信道:“我是分不出你们,但赵翠花,你是疯了吗?!外面那么多人的性命,你能无动于衷?”
咻咻
外面传来弩箭破空的声音,和一些惨叫声。
拿剑的姑娘突然冲了过去,将大门合上,张玄机也因此认定这持剑的女子不会是赵白璐。
张玄机来到门前,本是打算冲过去的,但没想到门外弩箭如雨,密密麻麻射来一片。
满地的触目惊心,血流似溪,从高处不断向下延伸
西荒村的村民手上拿着不像样的武器,不是种田的锄头,就是割草的镰刀,从这来看,他们根本就不是那些山匪的对手。
说实话,单有一柄青玄剑,却没有内力的自己也不敢保证在刚刚那样密度的箭雨下毫发无伤。
张玄机透过门缝往山匪方向望去。
大约五十多人,其中五六人骑马,十多人拿着弓弩
这些武器比当初遇见的流匪要精良不少,更为奇怪的事,作为山匪,他们的纪律实在太规整了!完全不像是一般的山匪。
他们是什么军队里的人被逼着当山匪的吗?可也不应该啊,好好端端的士兵不当,没理由当山匪啊。
此刻还有西荒村的几名村民在顽强抵抗,可从他们的状态来看,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的时间。
落败,不,是死亡大概也没有多久的时间。
张玄机叹了口气,一回头准备和那两不认识的姑准备说话时,却见持剑的姑娘已经离开了。
剩下的那位姑娘突然过来,抓住张玄机的手腕就往外逃去。
“你到底是谁?”
那姑娘一声不吭。
张玄机继续道:“西荒村的村民都不管了吗?还有那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等待求助。”
那姑娘依旧一声不吭。
二人逃了一段路,张玄机突然反手牵起那姑娘的手,一本正经地摸了摸后,道:“果然。你果然不是赵白璐。”
那姑娘被张玄机拖得停下,道:“你说什么?”
见她还不承认,张玄机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摸了你的手,就像现在一样光滑细腻”
那姑娘笑道:“你是在夸我吗?”
张玄机冷哼一声道:“别误会了。只是赵翠花是习武之人,手上有茧子,这是第一个破绽。”
“还有呢?”那姑娘来了兴趣,追问道。
“还有就是你走的路线实在太过自信了,就好像来过许多次。”
那姑娘笑了起来,笑得很灿烂:“没错,你倒是比那女人聪明许多。”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张玄机问道,这是他最想要问的问题。
柳念珺犹豫着要不要说,就道:“你先跟着我,我会告诉你的。”
在走前,张玄机问道:“赵白璐她人呢?”
“她没有任何危险。”
张玄机也就暂时相信了她,跟着她边逃边道:“山神事件是不是与你有关?还有山匪是不是你召来的?”
柳念珺点头承认,一瞧张玄机变化的脸,就道:“你先不要生气,听我说。西荒村的人不敢说死有余辜,可事实上他们手上或多或少都沾着人命,尤其是山神的诞生更是坑害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另外,你觉得刚刚西荒村让所有的女人孩子都躲进祀堂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张玄机眨了眨眼睛,像这样的问题都不需要动脑子,不就能知道原因吗?
“这还用说,肯定是为了保护她们。”
柳念珺笑着摇头:“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你也就比那笨姑娘聪明一点点。”
她问道:“如果你是西荒村的村民,你觉得自己对上山匪后能有几成胜算?”
张玄机代入身份想了下,又想起山匪那异常精良的装备,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足两成胜算,存活率不超过一成。”
柳念珺发问道:“既然这样,你觉得让村子里所有的女人和孩子都躲在一处祀堂里,你觉得这是明智的决定吗?遇上不可战胜之敌,不应该让这些没有战力的人先逃走吗?为什么要留在一处?”
柳念珺压低声音道:“因为这是西荒村的一种手段。美名曰保护,实际上是挟持了人质,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从而激发困兽之斗。这是心机,完全不是你想的好意,西荒村的村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淳朴善良”
张玄机听后久久不语,虽然心里不愿相信,但细细推敲柳念珺的话后,越是觉得她说的言之有理。
“西荒村的人竟会如此”
“对了!”张玄机突然道,“这些又与你有什么关系,还有山匪的事”
“这是因为”
突然一个穿的与村民一样朴素的教主境高手从天而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柳小姐,回去吧,不要这么任性。”那老头对柳念珺格外的尊敬。
但对张玄机就没那么温柔了,甚至将对他动了杀念。
张玄机是武者,他自己能感知到那份杀气。
柳念珺回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教主境老人道:“小姐确实很聪明,也很会挑时机,现在村上就我一个老头子,小姐分身逃走,老头子确实只能从二选一。若是笨的人,估计会以为空手的姑娘就是公主的伪装,但老头子还算聪明,猜公主会反行其道,和这小子一块逃但公主显然要的更聪明些,所以老头子追到一半,又折返回来,这才确信自己没有押错。”
教主境的高手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若是猜错了,这后果当真难以承担。不过幸好老头子我猜对了。”
他上前,准备接柳念珺回去却突然的,一掌拍出,击在张玄机的腹上。
强横的内力伤了脏腑,甚至肋骨也弯折凹陷,倒飞出去时更是撞断了一棵不细的树。
“张二狗?!”
柳念珺急忙上前,满面担忧地凑上前。
张玄机腹上疼痛难忍,但至少不是短时间的致命伤,倒也还忍得住,所以在瞧见柳念珺这般关心自己后,忍不住道:“你你似乎不该这么关心我。”
柳念珺眼神焦急,她自然不关心张玄机的死活,但他的死活却关系她是否能逃离西荒村,这才是至关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