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轻咬嘴唇，嘴唇泛白，迟疑片刻，轻声说：“我还是留在这里吧，也许可以帮到你。”

夜风下，玉子衣着单薄，但她不畏寒冷，仅着单衣，在风下站得笔直。

“不用，你快走，我这里没问题。”

前方密林，雾气蒙蒙，已经看不清路，此刻深入，极容易迷路。

“起雾了，你抓紧时间啊！”

张协越发焦急。

玉子仍不为所动，往旁边靠了靠，她眺望小村子，眼中又涌动着别样的神情。

张协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凄苦、悲凉、无助，似乎受到这种眼神的感染，他的内心深处，也产生了共鸣。

他想安慰这个女孩。

女孩却一收眼底的忧伤，换上僵硬的笑脸，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我就跟在你身边。”

“不行！”张协斩钉截铁地拒绝，“你不可以在这里，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他即将面对的是杀人不眨眼的横田一脉，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能全身而退，又怎能分神照顾玉子。

但眼前这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女，态度却比他想象中要坚决。

玉子微笑的看着张协，一言不发。

任凭张协如何劝说，玉子只是微笑地看着张协，她像生了根一样站在树下，一动不动。

张协发现自己奈何不了这个女孩，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稚气未脱，却那么倔强。

说也不是，凶也不是，甚至恐吓也没用，他被她彻底打败了，叮嘱她一定要紧跟其后，绝不可擅自行动。

玉子面带微笑，伸出修长的手指，无聊地抠树皮。

张协扶额无语，恨不得将之打晕，然后扔到某个掩身的山洞里。

深夜，雾气更浓。

浓得化不开的雾，仿佛一团灰扑扑的云，张协和玉子身处云中，浑身冰凉，裸露在外的脸和手臂，被一层冰丝缠绕，凉气刺骨。

玉子又蹦又跳，不断合拢手哈气，热气刚扑出来，温度就骤然降下，过了好一会儿，玉子精疲力竭，寒冷依然彻骨。

“别浪费体力。”张协不由皱眉，这团云雾里有古怪，尽管此时正值寒冬，但不至于冷到这个地步，一股股寒气，直往骨头里钻，似要将骨头冻脆冻僵。

张协脱下外套，给玉子披上。

玉子扑闪着大眼睛，眼眶里又有晶莹的泪珠打转儿，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无依无靠，再也感受不到人间情暖，没想到身边还会有人这么关心自己。

“谢谢你！”她小声地说。

脱下外套，张协感觉皮肤微微刺痛，不觉诧异玉子仅着单衣，竟然能在寒风下站那么久。

“你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寒冷？”张协不禁上下打量玉子，很平凡的女子，模样清秀，身材娇小，并无出奇之处。

收回目光时，不知是否是错觉，玉子的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挺冷，只是匆忙逃难，来不及多加衣服。”玉子说着，紧了紧外套，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

张协嘱咐玉子留在此处，切不可乱动。

玉子往树下一站，露出一副你放心吧的神情。

张协这才快步向村子的方向赶去。

玉子抱着手臂，不停跺脚，小脸蛋被冻得通红，她一边蹦跳，一边看向不远处的张协。

月光下，高大，挺拔的身影让玉子的心跳加速，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这种异样的感觉令她困惑。

按住怦怦直跳的心口，玉子深吸了两口气。

寒气入口，牙齿发麻，喉咙发紧，她赶紧捂住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嘴巴仍旧有些僵硬，连说话都略显不利索。

张协死死盯着前方，神色凝重，身躯紧绷，当六层内力运转于眼睛周围时，视线立刻穿透重重浓雾，将小村子方圆千米的景象尽收眼底，他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如此敏捷的速度，绝不可能是普通人，速度太快，张协仅仅捕捉到其身影，没有看到对方奔跑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玉子小心翼翼地问，她也想凑上去，但直觉告诉她，危险！这种熟悉的感觉，在山神使者来临之际也出现过，她的脸霎间苍白，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顺着张协的目光看去，雾气朦胧，林影绰绰，并无异样，小村子隐蔽于黑暗中，溢出的点点光亮，被黑暗瞬间吞没。

夜浓如墨。

张协的脸色渐渐凝重，他看到月光下淡淡的瘦瘦高高的人影，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

六层内力运行到眼睛周围，看得更加清楚，那道人影步履蹒跚，手里还拎着一个球状物。

直觉告诉他，那就是刚才一闪而过的黑影。

人影很快隐匿在雾气中，张协全力注视，却仍看不真切。

雾气好似被黑影操控着，张协极力去看时，雾气突然变得十分浓厚，即便是六层内力全开，也无法突破厚重的雾墙，人若是站在这种几乎凝为实质的雾气里面，必然会窒息而亡。

“谁在那里？”

张协感觉嗓子发痒，他轻咳一声，又往前走了几步，定睛瞧去，人影还在不远处若隐若现。

“我心里发慌。”玉子弱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张协回头，玉子瑟缩在篱笆墙边，惶恐不安。

张协快速退到玉子身边，压低声音：“你赶紧躲起来，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

“我看见他了，只是一个人，那就不可能是横田一脉，传闻横田一脉不会单独行动，他们以小队为单位，十人一个小队。”玉子稍稍定神。

她目光坚定地说：“就算是横田一脉又如何？我不会扔下你自顾逃命！”

“听话！”张协提高了音量，玉子在这里只会让他分神。

玉子仍然倔强地站在那里，丝毫不在意张协逐渐阴沉的脸。

张协不容分说，将玉子塞进林子里，玉子还想挣扎出来，被张协眼神一瞪，她也想瞪回来，但张协压根不看她眼睛。

“你要是再胡来，我可就不管你了。”

玉子楞了一下。

待张协前脚离开，玉子后脚跟着出来，却找不见张协的身影，只得胡闯乱撞。

张协悄声无息地靠近人影，透过月光他可以看清那张脸，苍白的人类的脸，在村门口停下，好似往里张望。

黑影只停留了片刻，随后摇摇晃晃走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