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下雨,医院门前马路旁的烧烤摊子陆陆续续散了。街头,各式各样的雨伞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行着,杂乱无章。
豆大的雨珠砸在东倒西斜的易拉罐酒瓶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余生摇了摇手里的酒瓶子,又将它脑袋朝下倒了半天,才可怜巴巴地掉出来三两滴,苦涩。
“老板,再来一沓啤酒,要冰的!”
余生不顾桌子上的雨水,醉醺醺地扯着嗓子。
“小姑娘,下雨了,快回家吧。”微胖的老板娘好心过来劝说,“睡一觉,什么不开心都会过去的。”
“家?”
醉熏的余生眼神有些空洞,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苦笑,喃喃自语:“我没有家,没有爸妈,没有兄弟姐妹。然后,我还把我自己给弄丢了。”
“呵呵呵……”
她咧了咧嘴,胡乱擦了一把脸,也分不清擦得是雨水还是泪水。
“肯定是觉得我太笨了,要不然,他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不要我?”她狠捶着桌子,“都不要我!”
“我以为,我只要再聪明一点儿,他们就会回心转意,就会后悔丢掉我。”她痴痴地喃喃自语,“可他们,从来都没出现过。哪怕一次也好……”
“我以为,他会是个例外。可到头来,一切都只是我的以为。”她努力地笑出声,可眉头紧皱着。
“他的关心,只是出于义务。可以暖得人心发烫,也可以利索地收放自如。”酸涩爬满她的眼角,她的鼻头,又顺着眼眶向下,一路流进她的嘴角。
酸涩,和苦涩只差了一个字。可苦涩是由外而内,而酸涩,是由内而外。
“他告诉过我的,他早就告诉过我的,”余生将头埋进手臂,趴在桌子上,独自耸动着肩膀,“是我太贪心了,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多努力一点,以为多主动一点,义务就不再是义务了……”
“唉,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看着只穿了单薄T恤的余生在冰凉雨水中瑟瑟发抖,老板娘轻叹一声,没再强行赶她走,“老公,我另外那件雨衣有没有带来?”
“带来了,在车座子底下。”
老板说着,就停下手里动作,拉开车门,将雨衣拿了出来。
鹅黄色的塑料透明雨衣,很快盖到了余生身上,在这个冰凉的雨夜里,为她冰凉的身子增添了一点温暖。
“谢谢,”余生挣扎着站起身子,朝着老板娘鞠躬九十度,“好人会有好报的。”随后,她披着鹅黄雨衣,摇摇晃晃往前走。
“小姑娘,快回家吧,大晚上不安全!”
身后,老板娘忧心地喊了句。
“知道了!”
余生没转身,只潇洒地朝身后挥了挥手,大步向前。
她要去火车站,她要离开这座让她伤心难过的城。它不喜她,那她也不要喜欢它,不要喜欢他,狂妄自大的家伙!
“我才没有让人不省心呢,我没有!”一边摇摇晃晃往前走,她一边嘟嘟囔囔。
“还有比你叫人更不省心的人吗?”身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听着熟悉的冷声,余生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猛地转身,扯着嗓子就怒声怼了回去:“像你这种千年一遇的老和尚,根本不了解女生,没有发言权!”
屌丝余,又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