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坏笑一闪而过,易终年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不再耽搁,他继而就抬起大长腿进了电梯,一路向上。
她那只肥猪爪才刚刚擦药消肿,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坐过山车,女孩子不都喜欢旋转木马那种玩意儿吗?
他不由哑然轻笑:“真是个奇葩。”
从打赌到塔顶,易终年只用了十分钟。余生,还未到。
站在塔顶,他举目四望,整座游乐场的壮阔全貌尽收眼底:假山、人工湖、琳琅满目的商店,飞檐走壁的娱乐设施,还有密密麻麻的人山人海。
这,是他上次来出任务时不曾体验的。
“铃铃铃……”
电话再度响起,根本没露面的余生却坏笑道:“易终年,你输了。”
“怎么说?”
易终年蹙了蹙眉,不过语气并未怒意。
“你回来就知道了。”余生语气轻快,“对了,帮你点了杯摩卡,特意要求三分甜七分热。”
对于他刚刚拿“咖啡七分热”捉弄她的梗,她明显还有点小介怀。
“你怎么办到的?”
“往100度开水里加了几块冰。”
“……”
易终年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直接挂掉了电话。
他问的是这个吗?
他问的是为什么她人没到塔顶,更没摸到塔尖,却十分笃定自己打赌赢了。
又过了十五分钟,易终年冷着张脸,一步一步走近正坐在遮阳伞下悠哉悠哉吃着巧克力冰淇淋的余生,居高临下站在她跟前,轻眯着眼,脸色不善。
“热坏了吧?来,先喝杯咖啡。”
余生不怒反笑,乖巧地将手边咖啡抬手递给了易终年,“70度,请您笑纳。”
当然,他不可能接。
耐着性子将咖啡放回原处,余生将手机掏出来,回放了一个小视频:
小视频里,余生正极其专注地将食指指尖抵在了游乐园平面地图上,接触点,更好是高塔的图片标识的,塔尖。
“大娘,您帮我做个见证哈。现在11点55分整,我这手确实碰到了塔尖。”
“哎哟,小姑娘,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视频里,刚刚被拉来作见证人的卖情侣吊坠的大娘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关掉视频,余生朝他扬了扬眉,“怎么样,愿赌服输吧。”
易终年,全程黑脸。
她11:55已经录好见证视频,却在12:00时气喘吁吁给他打电话,央求他跑慢点……
过了几秒,他嗓音沉了沉:“刚刚你打电话时,为什么喘得很厉害?”
“哦,那个呀……”
余生又舀了勺冰淇淋,漫不经心回忆道:“我当时刚刚买完冰淇淋,怕在太阳底下化了,就匆匆忙忙跑了回来。然后,”顿了顿,她朝他抿嘴一笑,“才给你打的电话。”
她又没有说她是因为要赶在去塔顶才气喘吁吁的,对吧?
“……”
气闷地冷眼盯了她半分钟,易终年才转身坐到了她对面。靠在椅背上,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刚刚一来一去,在40度的大太阳底下,折腾了将近半个钟头。即使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不过,他只是闭眼静坐着,没有朝她抱怨一句。
今天来游乐场,本来就是想帮她从不能与前世闺蜜相认的悲伤中走出来。不管过程如何,目的达到了。
余生头一次见易终年露出如此疲惫神色,莫名的惆怅漫满了胸腔,轻而易举压走了氧气,胸口发堵,她没再滋声。
今天这玩笑,是她想得不周到了。
可,她真的是很想、很想和他一起……
轻抿了抿嘴角,她随后乖巧地将手边的咖啡端到了他身前,微微贴上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胳膊。
咖啡杯的丝丝冰凉顺着如火烤般的毛孔瞬间就沁入了心肺,好似久旱遇到了甘霖,只一下,就提起了不少精气神。
易终年下意识睁开眼,就看见余生难得乖巧地站在了他跟前,对他眨了眨大眼睛,掬了一抹恬美可人的讨好笑意。
她嗓音也刻意放柔了,“就想着你回来会热,特意买了杯冰的。”
说着,又用咖啡杯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胳膊,黑宝石的亮晶大眼呆萌又俏皮地朝他眨了眨,小心翼翼等待着他的答复。
冷脸略作沉吟,易终年无奈深吸一口气,抬手接过了咖啡,预示着妥协,和纵容。
“如果坐完过山车脚又不舒服了,站在原地,然后给我打电话。”
虽然语气淡淡,但内容中听,听得心尖暖,双腿软,好想就势就扑进他的怀。
朝他调皮地动了动鼻头,余生抿嘴一笑,“谁说我的愿望是去坐过山车?”
“所以呢?”
按捺住情绪,易终年放下手里的咖啡,或者说,小型版的鸿门宴。
打赌时,她说输的人要准从对方意愿……
经她怎么一反问,再细细回想,易终年后知后觉:
她以想坐过山车为由引他入赌局,却没明确表示若他输了要满足她的愿望是坐过山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