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央用海外网络拨号电话伪造了一份他和张饮梦的通话记录。

害怕被监听，虞央还特地用变身器念了段著名的“夏海郊区135平米豪华新楼盘只要1200万您考虑一下么……”开场白，以便装成房产中介推销骚扰电话。

而张饮梦这边，则是用“明天晚上点约看房可以么？”、“对，带个人一起看”、“1000万挂着牌在卖的那个”来指代关于明晚郭湛提出的见面事宜。

最后虞央这边的房产中介给出了“明晚没空”、“近期有空会再回电”的答复。

这通电话在表面上看，就是一通房产中介推销房源，约定时间谈不拢最后挂断的电话。

但也足以应付镇抚司那伙人的监听了。

而且即便是被郭湛查到了，他也可以说，这只是那个“虞央”的反侦察手段。

毕竟电话里，对话的信息足以暗示他明晚不打算去的意思。

但“虞央”不去。

不代表张饮梦不去。

郭湛那么急着找虞央，恐怕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而现在能联系到虞央的，就只有张饮梦一个。

只要张饮梦愿意当这个传声筒，那么就有信息共享的权利。

不然郭湛这个铁公鸡，能一口气拿出两千块来请虞央出现？

这个反常举动的背后无非两个动机——

要么是郭湛出于自愿，或者被人买通，要诱虞央出来灭口；

要么是郭湛知道了虞央成为在逃的事情，打算救他一把……

两种可能对半分，但或许善意的部分居多。

如果不是对虞央抱有某种期待，一年前郭湛也不会介绍他入阳明竹馆。

而且接的还不是一般的任务，是星主陈天风亲自发布的乙级试炼！

这足以说明郭湛和阳明竹馆必定是有某种渊源，要知道陈天风这般的人物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但当时初见陈天风有多期待，此刻的虞央对他就有多心寒！

为了弄清郭湛的立场，虞央最终选择了最保险的做法，让张饮梦代他去。

他要看看郭湛究竟想对虞央说什么。

这样即便是郭湛对虞央抱有歹意，应该也不会轻易对张饮梦这个烫手山芋下手。

说是“烫手山芋”，虞央是吃准了在29案没抓到真凶前，镇抚司大概率不会让自己这个嫌疑人轻易就死了。

镇抚司对张饮梦“无微不至”地监视和关照，却无意间变成了他的护身符。

想通了这点，虞央退出程序，轻轻合上了宋饶的笔记本翻盖，看了看自己手机上时长47秒的通话记录。

“有机会，得再买个新手机了……”

虞央自言自语道。

毕竟24小时被镇抚司全方位监听的滋味可不好受。

——

郭湛走出“滨浦”地铁站的时候，已接近十点半了。

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想再抽一根的时候，却发现里头已是空空如也。

轻叹一声后，三十大几岁的中年大叔，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一路往自己的“另请高明事务所”走去。

但才走了几步，郭湛就很快地发现，周围不太对劲。

安静。

太安静了。

不说寻常人家的狗叫，连平日里小混混骂骂咧咧，踢着易拉罐过街的声音都没了。

这条街他已经待了七年。

每一条巷道，每一栋房屋都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甚至是周围的环境和氛围。

但近几天开始，这周围的确发生了一些异样。

“咚！”

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是事务所的方向。

郭湛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是祸躲不过。

如果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对方既然已经找上门，也没法再逃避了。

就在郭湛一路快走，拐过弯，踏上道尔街时。

他终于见到了，寂静海面下，真正翻涌的暗流——

昏暗的街道上，是一众地痞流氓和孤独的高中生少女。

流氓们把少女围在中央。

不知是因为狂喜还是因为愤怒，流氓们的表情扭曲。

少女的脸上则带着少许惊吓。

正常情况下，谁都会以为地痞流氓们是加害者，而少女是受害者。

但地上，已经躺了一个花臂青年。

郭湛只看了一眼，就瞬间判断出，那个孱弱的水手服高中女生，才是真正脱离常规的存在。

她檀口微张的惊吓，不过是拙劣的演技。

那月牙一样的双眼，明明是在狂笑……

接下来发生的事，仿佛印证了郭湛的观点似的。

那群人中的一个，伸出了手，抓向少女的肩膀。

但少女细细的手轻轻向前，先一步，碰到了流氓的手腕，然后拉近，紧接着那个流氓就像是冲锋时脚下被东西绊到了，猛然被少女按下，用脸着地。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却仿佛慢镜头在逐帧播放一般。

余下的五个人刚反应过来，就一哄而上地向少女袭去。

而少女只是伸掌推向其中一人的胸部，那个人就如同大石碎胸口，居然倒飞出去，跌坐在地。

顺着这个新产生的空隙，少女从四人的围堵中抽身。

与此同时，又像是敲鸡蛋似的，双手按在两个高出他一头的流氓后脑上，往中间一碰。

郭湛甚至听到了“咚”的一声闷响。

而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恐怕连五秒都不到。

七个流氓，已经有四个不省人事。

再加上原本地上躺的一个，就一共有五个了。

这个事实使剩下的两人战栗，惨叫着向后逃窜。

但少女的速度更快，向着背过身那人的头部，一记回旋踢就踢了上去。

这一脚，宛如抽打在陀螺上的一记疾鞭！

直接让那个挨踢的流氓晕头转向，七荤素地带翻了一旁逃跑的那人。

等到最后一个人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少女已经出现在他身前，双手一摊，由下至上地拍在了那人的下巴上，像是要对方朝她“笑一个”。

但自掌根传来的大力，却让这一击恍如上勾拳，使得最后一个人连声音也不及发出便昏倒过去。

郭湛呆呆地站在路灯下看着，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目光从那位少女身上移开。

少女也像是才刚刚看到郭湛，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他。

27号一楼“成人用品”的粉色霓虹灯，为少女白皙的皮肤上添了一抹鲜艳的桃色，水手服包裹着她凹凸错落的身型，隐若现的禁忌美感和当下的环境令人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郭湛看了一眼少女身后的道尔街27号门，尽量像往常一样向家里走去。

“你也……要来么？”少女发出了诱惑的声音。

郭湛没有看她，只是在路过少女身边，准备上楼的时候，忽然想起充当烟灰缸的易拉罐已经被烟头塞满了。

于是他从裤兜里翻出几个硬币，塞入了楼底下老旧的自动贩卖机上。

贩卖机里只剩下可乐。

可直到郭湛从贩卖机底下拿出罐装可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戒糖很久了。

像这种肥宅快乐水，上一次喝估计已经是十年前了。

鬼使神差的，郭湛转过身来，朝那个衣着暴露的少女说了句：

“对了，你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