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餐厅，虞央沿着木制楼梯回到了二楼。

原本这时候的他应该已经在赶往第一节课教室的路上了，但现在却在这座神秘的洋馆里头游荡。

并没有打开西侧通往自己房间的门，虞央向东侧的卧房走去。

制式的黄铜门把发出“咔嚓”一声的脆响，名贵的木门如期待般地开向一边。

桓湘的房间比起虞央的要拥挤地许多，出了足足占据了两面墙壁的书架外，地上还零乱地摆放着诸如地球仪、试管架、鸟笼这类的杂物。

但好在房间面积很大，即便沿着墙边的书架摆满了一圈物品，也不影响通行。

在卧室中央靠北的一侧，摆着一张维多利亚风的床榻，床体离地将近一米的高度，复古的金红色被褥顺着床沿挂下，边缘的蕾丝荷叶边绣得极为精致，仿佛博物馆里刚摆出的名贵展品。

而躺在这张古董级床榻上的，是一名精致可爱的娇小少女。

漆黑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更衬得少女的肤色愈加白皙。

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洋娃娃般的侧颜跃然眼前。

少女令周围的艺术品都黯然失色。

虞央小心地走上前去，站在床前，生怕挡住窗棂见透入的几缕阳光。

秋梦雨说她今天早上会苏醒，而凌烟认为她是小恶魔，要虞央寸步不离地看着。

但虞央却始终不能把那个动辄发动法术、毫无道德观念的小恶魔形象，与眼前这个孩提般天真无邪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宋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颜值即正义！”

虞央时常对此嗤之以鼻，嘲笑着舍友的肤浅。

但当他真正见识到了桓湘这张超越俗世的容颜时，也不得不为之倾倒。

纵然不知道眼前少女的身世，不知道她为什么精通术法，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送入精神卫生研究中心，一待就是三年……

甚至，连指引他去接少女出院的范子龙教授，和这位少女究竟有什么联系，他也不知道。

越踏入这个非自然的世界，信息量便如同几何倍数般的增长，明知其中定有种种千丝万缕的关联，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正确的突破口。

这种无知使虞央感到痛苦。

尤其是，昨天中午，桓湘不顾自身强行发动“火雷噬嗑阵”那样的大型术法……

虞央知道，此事定和自己有关。

他自然不想一辈子躲在别人身后，用无知换取安逸。

只是能够作为突破口的引路人，实在太少……

如果桓湘醒了，或许可以请她系统地给自己讲一遍法术的体系。

但如今，偌大秋水榭里，虞央能找的，也只有秋梦雨了……

回身，轻轻地带上房门。

不想引起任何动静。

但就在虞央离开的同时，桓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

虞央是在一楼西侧的地下室入口处找到秋梦雨的。

古装少女怀抱着七八个羊皮纸包裹刚从地下室出来。

“需要帮忙么？”虞央上前。

秋梦雨冷漠地摇了摇头：“不用。”

的确，只是七八个纸包而已，虽然看上去体积很大，但对于秋梦雨这样的异能者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话说这些东西是？”

“炼丹的药材。”

看样子，秋梦雨似乎打算去禁廊的丹房里炼制丹药。

虞央纵然想去问她一些问题，但想起昨天秋梦雨的警告，丹房里浓郁的丹香对于普通人似乎有害，因此还是忍了下来。

“秋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虞央毛遂自荐道。

毕竟接下来还要相处一周，要虞央厚着脸皮在这里蹭吃蹭住，他也觉得实在过意不去。

“不用。”秋梦雨说着，抱着药材继续往前走去。

虞央赶忙拦住她：“昨天晚上全靠秋小姐昨天出手相救，这些日子还要麻烦您照顾，请务必让我分担一些家务，哪怕是打扫、洗碗、浇花也行，不然我住在这里，也会于心不安的……”

宋饶追妹子时常用的狗皮膏药教学此刻初见成效，在虞央的死缠烂打下，秋梦雨终于拗不过，伸出左手指了指左侧通往室外的一扇小门：“那里秋水榭的道场，原本打算今天打扫的，但因为要炼丹……”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虞央撸起袖子抢答道。

“水桶和拖把在地下室里。”秋梦雨留下这句话，便抱着药材独自走向东侧的禁廊。

虞央则一头钻进了秋水榭的地下室，很快在楼梯下方找到了打扫用的水桶和拖把。

“虽说是地下室，但这地方，也太黑了吧……”

借着入口投下来的微弱晨光，虞央扫视了一圈，几乎三米外就看不见东西了，只有浓重的黑暗。

更可怕的是，地下室里居然没有照明设施。

一股凉意顺着脊背向上蹿升，虞央不再逗留，拿了水桶和拖把就离开了这阴暗的地方。

秋梦雨所指的小门，是落在秋水榭一楼西北角，夹在地下室入口和秋梦雨卧室之前的一扇木门。

推开门后，是一片巨大的人工湖，一条木质走廊从门外向前延伸至湖心，那里有个真正意义上能够称之为“水榭”的建筑。

被这座宅邸鬼斧神工的建筑惊到的虞央，仿佛从欧洲古堡瞬间穿越到了华夏园林，他小心翼翼地踏上走廊，往湖心走去。

平行的，虞央可以望见东侧也有一道走廊从秋水榭中向北延伸，只是完全封闭的，想必就是那天走过的禁廊。

“看起来好短……却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禁廊的尽头，还有一个大约两层楼高的尖顶建筑，这绝对是他之前在秋水榭外头所看不到的。

“看起来，像个……塔楼？”

一边是华夏风的园林和水榭，一边是中世纪风格的长廊和塔楼……

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元素自然地融在了一起，令虞央对秋水榭又多了一分好奇。

木质走廊并没有像禁廊那般无限延展，虞央轻轻松松就来到了湖中心的水榭前。

当然，以水榭来说，这个建筑似乎已经大得过分了。

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建筑门前的牌匾。

“升龙堂”三个大字，映入了虞央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