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的故事都是事后编出来的。这样的故事对解释历史和掩饰真相有很多好处。

林实觉得自己也需要这样一个故事给将来可能出现的东西打个伏笔。

此时气氛正好。

这个世界刚发展到泛神论阶段，就是人们以为世界上的大多数东西都是有神控制的，而且控制的神还不止一个。这表示人们还很蒙昧，这也表示大家也更容易接受各种神话精灵之类的东西。

林实将精灵出现的故事讲得和聊斋一样。他将精灵怎么收服老虎，怎么招手唤来两头麋鹿，怎么将他送到大雁之中让他猎取大雁等等说得活灵活现，还在这些讲述里加入了一些电影里的元素，直把身边所有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他在故事里面还加入了精灵救了他之后，用了神奇的法术教了他很多东西情节。

但听众明显没有把这当成重点，他们只是好奇精灵本身，对麋鹿，或者被扭断脖子的大雁的兴趣也比对这个兴趣大。

在认知有限的人的脑袋里，知识是没有深度的。他们自然也不会在意知识的作用。

对于这个结果，林实反而很满意。要是这个时候大家都好奇精灵教了他什么，他可能要费更多口舌去解释。

老姆看着众人的反应，再看看大雁和麋鹿沉吟半响：“大雁烤了。麋鹿放走。我们从今日开始不再猎杀麋鹿。”

众人理所当然的应诺。

这个结论林实有些不太满意。这个时代麋鹿还没有到濒危，现在就禁止猎杀，反而会让部落的人少一种肉食来源。而且他也不想这两头鹿放了。

林实道：“老姆，精灵没有说我们不能吃麋鹿，实际上，它说着两头鹿就是送给我们吃的。精灵只说让我们不杀幼鹿孕鹿，不赶尽杀绝就好了。这样吧，我先杀一头。另一头我留着有用，就先不杀了。精灵送的麋鹿，味道说不定更好。”

林实骑回来这头是体型比较大的公鹿，体长两米有余，肩高接近一米三，体型和马差不多。同时它性子比较沉稳，没有那么怕人，林实想留它当牲口用。

后世的经验表明，麋鹿可能驯化不了。但林实和它关系亲密，驱使并没有问题。有牲口帮助，相信做事的效率都能提高不少。

见林实做了决定，老姆点头同意。

几个男人过来按住要杀那头麋鹿，领椿用骨矛刺入麋鹿脖子中，跟着便按着林实往鲜血喷涌的伤口上凑。

猎杀猎物的第一口鲜血，功臣才有喝的荣耀。

林实脑袋被按过去，面对喷涌过来的腥臭味，挣扎了几次才挣脱出来，站起来后差点喘不过气来。

众人满是不解。第一口血最长力气和勇气，人人以能喝到为荣耀，林实这是做什么？

林实自己也是无语的，喝生血有多少寄生虫啊，但一时间扭转大家的观念也不容易，他灵光一闪道：“精灵说，兽血煮熟之后更能补充力气。那个谁，拿竹筒来。”

有人找来竹筒，一连装了几筒也没有装完。其他男人嘻嘻笑着，依旧轮流用嘴去接。

暮色出现，火光在山洞外亮了起来，大家兴奋分肉烤食，如同过节一般。

林实将兽血煮熟，先献给老姆品尝，再给身边人分食，剩余小半筒的时候，却拿到了老树下，用小树枝夹子喂给风跃。

这是大家第一次吃煮熟的兽血，吃得都颇为新奇。被捆绑着的风跃吃得眼泪都下来了，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烫的。

半筒兽血吃完，风跃悔恨交加忏悔着：“林实，我对不住你，我不该丢下你不管的。我当时很怕，什么都不记得。后来跑开了也不知道你跑的是哪个方向。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敢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林实侧耳听着，神色有些挣扎。

他总感觉自己和风跃之间还存在着某种距离感。

他随手折了片青草往栓在旁边的麋鹿递过去，那头麋鹿立刻低头过来啃食。吃完草，他在麋鹿嘴巴上摸了一下，麋鹿也用厚嘴唇在他手上蹭蹭。

这时候麋鹿的表现和亲密的宠物没什么区别。

但和风跃……

他怎么还满嘴谎话呢？还有这转个不停的小眼神。所以，自己的能力对智商越高的物种效果越差？还是食物的数量不够？

找到疑点，林实开始烤肉，用尽平生功力，烤出外焦里嫩的一块肉出来，自己尝过都觉得不错之后，再找来部落里平时比较疏远的一个人，和风跃一起分食这块肉。

关系比较疏远的人在咬这块肉的第一口开始，便表现出了一丝感激，之后对林实的笑脸就没有停过。仿佛林实给的这块肉是无上美味似的。吃完肉，他用满是油的手在林实肩膀上拍了拍，还把自己珍藏的一把兽牙打磨的小尖刀送给了林实。

风跃吃完后，流的泪更多了，对自己的错误也认识得更加充分：“我不该带你绕过去猎雁的，我承认，我是故意带错路的，我是想让你在那里怕一会儿，我没有想到会遇到老虎。后来我不敢带他们去找你，我也是怕他们知道我带你去了森林里，他们会打我。你原谅我，放了我好不好？你可以让他们打我一顿……”

“不对，不对。”林实摇摇头，感觉实验算是失败了。

他觉得自己的能力应该是有个阙值的，一旦有人能突破这个阙值，可能就会失效。就像眼前的风跃一样。

也就是说，他的能力用来对付人并非百分百有效。

林实有些失望，也在头疼怎么处理风跃。现在风跃自己把错误承认得差不多了，怎么处理都算罪有应得。但在这个时代，又在部落这么个小社会之中，一个处理不好便可能留下后患，这是比较麻烦的事情。

想了半天，他问风跃道：“如果我放了你，要你跟我斗一场，你赢了就没事了。但至少要折断我一条腿才算你赢，你会和我斗吗？”

风跃在听了这个问题后，神情有些犹豫，接着便垂目去看林实的腿。

林实暗叹一口气。王八蛋啊，还真想折我的腿。实验算是最后失败。

他摆了摆手，张嘴要说什么。

一直留在他身后不远的断羽忽然挺起石矛，猛然刺入风跃胸口：“这样谋害同伴的人，该死！”

风跃瞪着断羽，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

林实看看风跃，再看看断羽，捏着拳头半响才道：“我只是想把他驱逐出去的。”

“杀了好，永绝后患。”断羽让人解开风跃身上的藤条，直接用石矛举着风跃的身子，将之抛入河里。

这一刻，林实对所谓的野蛮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