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三百头野牛的收入让所有人士气大振,跟着便围绕这些野牛忙碌起来。荆部落的人也一点不介意自己贡献出了寨子和房子。
事实上,荆部落的人为此还是有些窃喜的。因为林实挥挥手,他们也住进的石寨。只是要几人挤在一起而已。但对于本就几人挤在一个窝棚里的他们来说,石屋比窝棚实在好太多了。
建房的事情暂时停止了。男人们回归本行,成为专业的屠夫或者剥皮师傅。
石寨里熏烤肉的烟火终日不停,无数熏肉干油脂被送进了山洞之中。
制皮工坊增加了不少人手,连小孩子都被安排去刮牛皮上的油脂。一张张牛皮被人从浸泡浆洗的池子里抬出来,铺满了寨子的石板地面和石墙。
此外,林实让人收割了不少麻杆,大量搓制麻绳,制作皮带皮筋等物。他还要走了屠领等几个编藤手艺不错的男人,整天呆在牛群里不知道干什么。
偏偏到了这个时候,椿实成熟,还要分出人手去捡拾采摘,要不然松鼠猴子雀鸟就能把所有的椿实弄走。
林实之前还想将牛关在围栏里,大家割草喂食的,但看着这情景,不得不充当牛仔,早出晚归赶着几百头牛在森林里觅食。
割草的人依旧还继续割草,不过割回来的草被晾干了堆放了起来,准备给野牛过冬的时候当草料或者铺设新屋顶。
一整个月,大家忙了个天昏地暗。
一个月后,气温逐渐变冷,老姆宣布休息一日,派发皮毛。
派发皮毛这一日,大家在烧着火堆的石板路上排队,从名为皮毛库房的屋子里领出一份份皮毛来。
和大家想象的不同,今年的皮毛不是整块,而是分割成好几片的。有人傻乎乎拿着皮毛往身上搭,结果发现搭了前面漏后面,一些零零碎碎的更是连个胳膊都挡不住。
先拿到皮毛的人感觉自己被戏弄了,就要撒泼,露珠等几个穿着修身皮毛的女人站了出来,“这是林实的意思。他说往日我们穿的兽皮太浪费了,这样修剪了缝上就能弄得合身而且暖和。”
她们拿起皮毛块,告诉众人这两片缝起来是裤子,这几片这样缝可以做成上衣。这几片细碎的可以做成鞋子。她们当即发放麻线,不过骨针要自己打磨了,还好牛骨头有的是。
众人听了个分明,目光不住在几个已经穿上成衣的女人身上打量。
女人们看她们身上的皮毛料子,切割工艺,缝制的手法等。
男人们就基本盯着露珠不放了。平时他们都已经觉得露珠的皮肤白皙,身形动人了。如今她终日在屋子里纺织,少见太阳,皮肤更是白嫩了。再穿上了一身贴合曲线的衣服,那美感简直让人无法抵挡。
“今日发的这一套是大家都有的。要是大家需要换洗,增加帽子或者其他,可以用大家的竹圆来换。大家不会缝制的可以随时问我们。想让我们缝制也可以,我们缝制一套一圆。”露珠很尽责推销着自己的业务。
及鹞抱着一个藤筐低着头从露珠身边走过去,脸被冷风吹得通红。
轮到他进入仓库后,眼睛再次一亮,脸色更红了。
入眼的是一筐筐一排排的各色皮毛,五彩斑斓,眼花缭乱。而最为光彩夺目的是坐在门边一个穿着鹿皮衣裙的少女。及鹞看她一眼便想到了春天的花蕾,含苞待放。
“姓名?”声音有点冷清乃至不耐烦。
“及鹞。”
“哪个及哪个鹞?”少女拿着一支狼毛扎成的细笔,沾着一点黑色的灰汁在一张宽大的兽皮上下寻找。
及鹞顿时愣住了。他哪里知道哪个及哪个鹞?
蹙青一把将毛笔拍在竹子编成的桌子上,清声骂道:“一个个都是没用的。几百头野牛都给你们弄回来了,现在偏偏连放牛都没有胆子。养着你们一个个有什么用?一个个就知道吃,拿,一点点不满意就闹,该做的事情一点都做不了……”
及鹞有些懵。平时少女开朗动人,他完全想不到她还有这么一面。
蹙青瞪过去一眼:“不是骂你,站过去。”
及鹞一个激灵,只见门框的木柱上画着很多小横线,上面还画着奇怪的符文。一个孩子拿着一根短棒站到旁边的石头上,在及鹞脑袋上比划一下:“17。给他拿最大的。”
末了还用短棒量他的大脚,“鞋也最大。”
蹙青和另外几个帮忙的孩子以及老妇人便翻筐爬高,将一块块裁好的皮毛叠好放到他的手里。而后几个孩子围在案桌前,嘀嘀咕咕去分析哪个是及鹞的名字,在后面写一个衣。
老妇人对及鹞憨厚笑笑,表示自己也插不上手。
及鹞倒是明白过来。这些叫文字的东西是林实弄出来的,每个人的名字也是他写的。只有他认得这所有的人名和文字。
林实要求严谨,很多东西都要求记录。可偏偏现在林实还得带着人去放牛,使得蹙青这等孩子担当这些,所以蹙青刚才才骂人了。
“你们帮忙记住了,及鹞是拿了的,回头要是记录错了,别人没有拿到,大家都得想得起这事来。”蹙青吩咐着,一抬头发现及鹞还没有出去,“你怎么还在这里?”
及鹞急忙把筐子里的东西哗啦啦全倒出来,“我,我想再买一点皮毛。”
筐子里那些都是竹圆。这一筐子少说也有二百。看得后面排队的人眼睛都绿了。在将牛群弄回来之后,林实奖励了及鹞一百圆,并称他是寨内首富。现在大家终于是见识到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蹙青皱眉责问。
及鹞小男生一般呐呐发问:“不能换?我只换一点就行。”
蹙青满脸严肃道:“谁说不能换了?我是想问你,你知不知道每个圆都有自己的价格,你这样拿一堆出来只换一点皮毛,让别人的竹圆怎么用?而且你这些全要买了皮毛,别人难道得光着过冬?”
“那,那……”及鹞想说我不买了。
“你的钱你装好。喜欢什么自己挑,裁好的都是有数的,发完之前都不买。你挑了我再给你算钱。别多,要快。”
及鹞进门前就看好了,很快指了一条狐皮,一张熊皮,眼睛在蹙青身上掠过去,又指了一张鹿皮,最后为了掩饰,又胡乱指了指,一个孩子给他拿来了一张豹皮。
“鹿皮四块,熊皮眼太多,算你七块。这张豹皮贵,要十块。这豹子好像还是你猎的,你买了这么多,狐皮值一块的,送你了。一共二十一块。”蹙青熟练算账。只从那一大堆的竹圆里拿走二十一片,放到了库内另一个筐子里。
及鹞抱着高出筐子很多的皮毛出来,出门前顿了顿道:“我能放牛。”
“能狩猎就好好狩猎,该放牛的人去放牛就好。下一个!”蹙青一点都不领情。
忙碌的空档里,同龄的孩子促狭靠到蹙青身边问:“你今天干嘛对及鹞那么凶?”
不对他凶一点他哪里知道小医生的温柔?蹙青心里闪过心思,板着脸道:“那我是对你太和善了?”
“我是真能放牛的。”及鹞抱着筐子皮毛走向靠近寨墙的一间大屋子,嘴上还嘀咕着。
这间屋子的屋檐下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画着一个十字,还写着“医院”两字。
屋子里有两个低矮的火炕,上面铺着大块的麻布。弯月儿正在熬煮一些条状的麻布,旁边还飘荡着不少晾干的布条。屋子里除她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拿回来了。”及鹞抱着筐子进门,脸上的血色还没有消散。
“怎么这么多?你都冷到了吧?皮肤都冻红了。”弯月儿擦手过来接。
“我用竹圆换了一点。本来想多换一点的,但蹙青说太多了不给换。你自己做一些换洗,剩下的竹圆我也留这里,到时候你缺什么自己去换。”及鹞现在变成了直男,总是在弯月儿面前不自在。
弯月儿找出针线来,开始翻找皮料缝制,“你先烤烤火,我现在给你缝,应该下午就能缝好上衣。这些皮毛我留下了,竹圆你拿回去。别看现在这些竹圆没什么用。以后用处可大着呢。林实在试制一种叫肥皂的东西,那个用来洗东西非常干净的,回头他弄多了听说就可以用竹圆换。”
及鹞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思维了。要洗干净多洗几次不就得了,还得用什么竹圆换的肥皂?
“我不烤火了,我得去看看牛群,今日林实说要分牛给他们自己放,我去看看。”及鹞拿起旁边的弓箭,当即准备出门。
“外面冷。”弯月儿拉住了他。
“没事。”及鹞拿起那张熊皮,扯一扯直接套在身上,再拿根草绳子在腰间系一下,一个原始壮汉新鲜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