鞣制过的熊皮轻便而温暖，和以往剥下来晾得硬邦邦的兽皮有非常大的区别。及鹞越走越觉得暖和，期待着那身缝制好的衣服，整颗心都变得滚烫起来。

他和弯月儿的关系已经算是比较亲密了。说起来还要感谢黑蝠的助攻。

黑蝠被牛顶伤之后，被弯月儿照顾了几天，到伤快好的时候，这货因为和弯月儿朝夕相处，竟然生了邪念，对弯月儿动起手来。

事情被听到动静赶来的女人们阻止了。

及鹞晚间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不管不顾揍了黑蝠一顿。

之后事情传到了林实那边，林实以侵犯女性为名狠狠抽了黑蝠一顿鞭子，将他打得皮开肉绽。而及鹞也没有幸免。他被林实以私起争斗为名关到了小黑屋三天。

弯月儿心生感激，每日给及鹞送食，并且偷偷送上油灯，林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日后及鹞出来，她更是帮及鹞清理身子，打扫小黑屋。

经此一事，两人的交往密切起来，虽然保持着距离，没有谈婚论嫁，也没有钻小树林，但大家都能看出是什么情况了。

用林实的话说，那就是恋爱了。

及鹞现在比较头疼的问题就是林实说弯月儿最好再过二三年才生孩子的事情。他不敢和弯月儿，也担心万一弯月儿看上了别人。

他觉得自己需要问问林实的意见。当然，这里还有个问题也颇为困扰人，弯月儿愿意吗？自己把所有的竹圆送给她，她却说不要呢……她只收了那两件皮毛。

及鹞只觉得甜蜜又烦恼，只得在林中快跑起来。

林实今天放牧的位置还在南面的森林里。森林被牛群一天天走，早已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了。

森林里草少，因此放牧的范围走得很广。不过及鹞结合地上的新鲜牛粪和森林里的动静，还是很快找到了牛群。

今天分牛这里同样来了不少人。相比于于分发衣服，这里的事情其实更大些，毕竟这里有二百头牛。

这一片有条小河，河滩上的草颇为茂盛。牛群散落在河滩上，分牛的人和看分牛的人也都在河滩上。

他们提前拿到了衣服，不过有人只穿了上衣，有人只穿了裤子。微风吹得发黄的草叶瑟瑟发抖，也吹黑了不少人的脸。

其中便包括首领断羽的。

及鹞知道这一个月来断羽是一直跟在林实身边的，名为帮忙看牛，实际却是对林实几乎寸步不离。目的似乎是想看林实如何把这些野牛驯服给其他人放牧。

及鹞觉得他应该看到了。因为河滩上的人正在分牛，每个人都轻轻松松将牛从牛群里分出来，显得快活无比。

对于这个“驯服”的过程，及鹞其实也很清楚。

首先，三百多头野牛里，脾气暴躁的那些已经在这一个月里杀掉了。现在这批野牛只剩二百来头相对温顺的。

其次，林实逐渐带着人，狗，老虎，大象甚至火把靠近这些野牛，让这些野牛慢慢变得不再害怕这些东西。

第三，林实从一开始就带着屠领等几个编织工艺很好的男人，给这些野牛穿一个叫鼻环的奇怪东西。

林实说如果有金属的牛鼻环，刺穿牛鼻子扣上便可，那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但没人知道什么是金属，所以及鹞见到的一个比较复杂的工作。

那些比较温顺的牛被卡住脑袋，屠领等几个人用藤条或者竹篾穿刺了它们的鼻子后，在短时间内编出一个环来。这个环编的比手指还粗，和篮子的提手一般。

这个编织因为要反复刺穿牛鼻子，所以过程比较血腥。为了防止这个鼻环被牛蹭下来，林实还弄了根皮带绕过牛角把它挂了起来。

刚开始没人知道这个环有什么用。大家只当林实想给牛进行标记，用来区分是不是野牛。

直到有一天，林实用绳子系住了这个牛鼻环。十个人也未拉得动的牛就能被一个人牵着走了。而且大家还发现，只要这个鼻环被拴住，就算是脾气暴躁的牛也会在一根小小的鞭子下屈服。

及鹞说自己也能放牛，便是因为他知道这些。

林实也说了驯服牛的秘诀就在这个牛鼻环上。断羽还跟来看分牛，显然是依旧不信。看到他的黑脸，及鹞知道他显然失望了。林实说的是事实，显然没有动用其他任何手段。

河滩上，林实手里挥舞着一张写满文字的兽皮，“再确认一下自己的数量，今天开始你们就要为这些牛负责了。屠领37，奇别26，吼雷20，苇旦20……”

养牛这些人都是年纪比较大些的老男人，两个部落的都有，人数一共九个。

他们在养牛期间，可以每天在集体食堂吃两顿，此外每头牛每个月有一个竹圆的奖金。如果生了小牛，另外奖励十个竹圆。

为了获得这个名额，这些人付出了不小的努力。他们先是学会了上牛鼻环。而后学会了数数，这可不是放一头牛。最后他们都跟着林实放牛十天以上，学了不少畜牧的相关理念和知识。

包括屠领在内的好几个人临时找女人成家了。屠领这老不修的就找了个孩子最多的老相好闪电结婚，现在大栾成了他儿子。可以预见一个苦难的放牛娃就此诞生了。

分完牛之后，林实拿着烧红的石头给这些牛分别做标记：在牛屁股上烫不同的花纹。

及鹞知道事情已经定好了，便唤一只狗背着弓进入附近的森林。蹙青说的没错，他是能狩猎的人，好好狩猎就行了。放牛这些事情还是留给那些老些的男人好了。

他远远看到断羽和黑蝠也进入了森林，便转个方向去了。

断羽扭头见到及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走远了，气得一脚踢在一棵横枝上。

横枝摇晃了几下，他的新牛皮鞋却几乎崩烂了。他的脚也一抽抽疼得厉害。

他拉长脸忍着痛，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黑蝠没有留意到这些，目光还停留在森林外的那些牛身上，有些羡慕说着：“屠领这回算是占到了。那些牛要是被他弄回荆部落去，我们可就亏大了。”

断羽怒气冲冲开始扇他：“荆部落，荆部落，你当我是死人啊？你的心思能不能放在该放的地方？林实说了，那些牛属于集体的。集体你懂不懂？他把牛弄走，我不能把他弄死？还有，你自己有女人，去动弯月儿做什么？啊？”

断羽骂一句扇一下，只把黑蝠扇得抱头求饶。弯月儿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林实也已经抽过他了，为何现在还抽？

说好的自己人呢？

断羽扇了半响，终于停住了，黑蝠满脸青紫，偏偏还不敢走。

断羽缓了两口气道：“你说，他会训这些兽类的本事都是精灵教给他的？那他还会什么东西？”

黑蝠张张嘴，想说他会的东西多了去了。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因为现在林实教给大家的东西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完全弄懂了。

断羽恨铁不成钢，又要扇他。看他怂样终于不忍，自己叹气道：“我是想问问你，有他这么个人在，我这个首领还有什么用？”

“别跟我说弄死他什么的。现在他一死，我们要不了几天就只能跟以前一样靠打猎填肚子。”在黑蝠回答之前，断羽先横了他一眼。

黑蝠心想你怕是早想过弄死他了吧，但嘴上不敢这么说，低头寻思道：“他虽然会这些，可能会的还会更多，但他毕竟还瘦弱，也说自己才十三，总是有些做不到的……”

“他打不过我。”断羽已经想到了自己的优势和自信，转身举步就向河滩走过去。

“我们又不杀他，这个有什么用？”黑蝠有些不解。

断羽难得心情好给他解释：“不管他会什么，只要他打不过我，便得敬重我。我们可以不杀他，只要我们保持武力，他便得听我们的。而且，我们可以狩猎，可以战斗，还可以学朝象人去劫掠人口，怎么会没用？”

黑蝠想不通威慑的道理，却对劫掠人口很感兴趣，“我刚想跟你说我琢磨出来的一个事情，便是这个人口和牛。要是我们自己劫掠来了人口，我们只给他们食一顿，然后让他们帮我们放牛，我们岂不是可以换到更多的竹圆？”

断羽对这个奴隶营生兴趣不高，他拍拍黑蝠的肩膀道：“要是想劫掠到人口，我们得更加厉害才行。明日开始，你天一亮就跟我起来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