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鳞被关入小黑屋的事情只荡起了小小的波澜。蹙青在林实面前摔了筷子的事情倒是在部落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争鳞是和乌雕打架,而且还是在林实煮食的时候,很自然被人传成了争抢美味而动的手,只给人感觉这个俘虏头子果然桀骜,也就仅限于此了。
奴隶肯定是要打才听话的,还手的也不是没有,打狠一点就听话了。
但蹙青和林实闹掰这事问题就大了。
依照之前的论的年纪,两人开春之后便可以成亲。这个时候两人闹掰,岂不是要告吹的节奏?
有年长些的人往深里想:“林实自己说过,尽量不要在一个部落里成亲,我觉得他是顾忌这一点了。”
“这事也不绝对,屠领还不就娶了自己荆部落的,林实反对了么?”
“那哪里能比?林实说了,同部落的生出孩子来会比较弱,屠领还能生的出孩子?”
“大栾不就是屠领的孩子?”
“不是一种说法,你这个人……”
“还轻视我?十日比的时候我就找你对阵,你别躲。”
一场争斗就此出现。
挺着肚子的露珠对这些事情也是有些想法的:“我妹妹论年龄也到了12岁了,现在只比我矮一个头,皮肤也白,你觉得林实能看得上她么?”
“我哪知道?”点着油灯的屋子里,断羽有些烦躁走来走去。
露珠有身孕了,根据林实的说法,这个孩子将会继承他的血脉。这让他颇为欣喜。
但露珠怀孕带来的不便和婚姻的限制又让他觉得苦恼。露珠也曾私下里请问过弯月儿相关情况,弯月儿又去请教了林实,得到了动作轻柔,前三后三不可等让人脸红的说法和某些技巧之后,夫妻间亲密度没怎么降低。但随着露珠的肚子变大,生活总有不便,加上其他因素的影响,断羽只觉得自己憋了一肚子气。
他现在依旧是椿生部落的首领。但自从林实从白川部落带回白川妇孺和毛松一行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这里的头了。他们渐渐强调集体,弱化椿生部落在这个集体里的引导地位,少年和那些朝象人渐渐不再听他的。
他知道这是大权旁落的征兆。但基于现在的摊子,他又无可奈何。因为林实已经完全不可取代,除非把眼前的一切打破,让大家回到从前。
“我妹也跟林实读书了的,就是胆子小,不怎么敢跟林实说话。但她吃得好,应该能比我长得还好,就是要林实等两年……”露珠摸摸肚子,继续嘀咕。
她是部落最幸福的女人,也希望自己的妹妹幸福。
断羽终于把露珠的话听了进去,摆手道:“这事你不要掺和。两年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
室内沉默了一阵,断羽披上兽皮站起来。
“你干嘛去?”
“到巡视时间了。我去看看奴隶。”断羽将油灯放入麻布做的灯罩里,挑着便出去了。
风雪灌入,光明从屋子里消失,露出看到断羽去的是关押女奴的方向,在黑暗里抓紧了自己的兽皮。
老姆的宽大石屋里,一群年老的妇人坐在炕上炕下,围着屋内的小火堆也在聊这个事情。
“这事还得问问清楚,林实到底是个什么缘由。不然我们白操心。”老姆坐在铺着干地衣的炕上,披着破旧的兽皮,徐徐开口。
“让谁去问呢?”
“旁人去怕他不会说,他面子浅,怕被人笑话。”
“让二雨去。”
“对,这孩子和他亲近。”
“二雨!”
二雨在风雪里拉开象舍的门,又在被人喝骂之前将门关上了。里面的油灯晃动,少年们聚头在树叶树皮上写着功课,毛松也被逼上刑场一般写着12345等。
大白的象鼻上叼着盾牌,正在给林实陪练。林实的拳头雨点般落在盾牌上,却仍旧被偶尔抬眼的少年鄙夷:连女人都打不过,还这么吵吵。
“林实,你为什么要气蹙青?”二雨进来便直奔主题。
林实停下挥拳喘气:“你说说,怎么就是我气她了?”
“你故意趁她去河对岸了找那个女俘虏。”
“嘿,我跟人吃饭的自由都没有了?”
二雨不懂自由,继续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这不干你事,再说把你扔出去。”林实恼怒。
二雨退开几步:“别扔我,是老姆叫我来问的。晚上我不想到你这里来的。”
“我想起来了,我今天是不是没有给你加功课?”
“你别想逮我,下雪太冷,我穿了别人的衣服来的,现在就得回去还衣服了。”二雨转身就走,伸手拉门的时候,他又扭头问:“你记不住很多以前的事情,是不是也不记得蹙青的母亲是外来的这个事情?”
“你说什么?”林实跳了起来,二雨却飞快打开门逃出去了。
林实涨红脸转向乌雕荣方等人:“他说的是什么?什么蹙青的母亲是外来的?”
乌雕荣方等人瞪大了眼,一副破案了的表情:“这事你不知道?”
“蹙青母亲叫招娃,就是别的部落来人的意思。”
“而且蹙青是她母亲的带腹,说是吃了远处的青梅子怀的,所以才叫蹙青啊。”
“照你的什么血脉什么基因论,她跟我们部落是一点关系没有的。因为她母亲怀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来我们部落呢。”
“你不知道?”
“小时候你还因为这个欺负过蹙青,你不记得了?”
“你不会真不知道这个气的蹙青吧?”
几个椿生部落出身的少年七嘴舌将蹙青的来历讲了个仔细,而后连着反问,把林实直接问懵了。
他这个身体的记忆零零碎碎的,他真的不记得有这些东西。他也真不知道蹙青的名字还有这样的由来。
“这我当然知道。我就考考你们的记性而已。”错自然是不能认的,这帮小崽子已经因为争鳞给了他不少嘲讽了,这次再认,他们还不得上天?
缩在门外偷听的二雨翻了个白眼,暗道还是我聪明,一堆人白操心好几天了。
二雨踏着雪往老姆屋子去回报,不多久林实领着大白毛松举着灯笼走出来。
两人一象在石寨子里巡视了一圈,末了来到蹙青屋外,林实喊:“蹙青,蹙青!”
“睡了。”亮着火光的屋子里有人应。
“那你告诉她,象食不多了,要是明日天晴,我让她跟我一起去牧象,问她去不去?”
“好。”这是蹙青自己的声音,回答得清脆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