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堂海也再不多作纠结，事实上在这个以牺牲为主题的忍界，无论别人还是他自己随时都有毙命的可能。刚才的情绪激动也不过是受伤后一时虚弱心防失守，勾起了往昔的记忆而已。

生死看淡，无须矫情。

东堂海收拾心情，敛容肃穆，再次变回面无表情的专业忍者形象，其实是重伤动弹不得，只能让足穗自己去挖土。

虽然一时间受到强施禁术【八门遁甲】后的余波反噬，但他毕竟体魄不凡，身体愈合能力也分外惊人，在足穗挖坑的这段时间里，兀自端坐不动闭目冥想的他体表的浅伤已开始收口结疤。

只不过体内因为强行冲破限制导致的七痨八伤实在太严重，经脉错乱、堵塞、断裂比比皆是，很难复原。

他睁开眼叹了一口气，打开面板，发现杀死那三个人后，经验刚好满足升级条件。

“看来将升级保留到与黄泉的战斗中的计划已经无法实现了，现在这个状态根本无法战斗，也罢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系统，升级吧！”

随着等级的提升，他再一次满血复活，人物等级来到了227级（27219万/28919万）。

终于有力气起身将变化成紫苑的铃木抱起来，走到足穗挖好的坑旁准备将其埋葬。

（emmmm，这个秘术真的是一言难尽！）

“东堂大人，您已经恢复了？不愧是大人您啊，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恢复力！”

足穗看到东堂海外罩的浅灰色的长袍被鲜血浸染，满是暗红色的血渍，袍上随处可见手里剑刺穿和划破的痕迹，刚才还能看到流血的伤口，这时已尽然痊愈，不由出言赞叹道。

“不过是会些医疗忍术罢了！”

东堂海出言搪塞道，升级的秘密还是要尽量掩藏。

“那也够了不起的了，没想到大人还会医疗忍术！年纪轻轻，实力这么强大，还能兼顾到各个方面，实在难得！”

能看出足穗竭力想从战友的死亡的悲伤当中摆脱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东堂海聊着天，说着没有营养的话语。

将“紫苑”放入坑中，小心翼翼地覆上泥土，一想到这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之间就要被长埋在泥土之下，再也不能睁眼看这个世界，享受种种人生喜悦，从没有亲身过埋葬战友的东堂海就感觉分外茫然。

“足穗……君？”

“嗯？”

“你说，人为什么会为不认识的陌生人付出自己的生命呢？他的亲人会为此承受失去他的巨大痛苦，作为被救助的人也会愧疚不安，为什么可以如此坦然地去拯救不相干的人呢？”

“铃木为什么这样做，之前我已经回答过您了，我们考虑的出发点更多还是为了保护紫苑大人。

至于其他人，我觉得除了职责所在外，更主要还是仁爱之心吧！”

“仁爱之心？”

“是啊！内心拥有仁爱的人们，看到弱小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守护，看到贫穷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同情，看到寒冷会自觉上前赠予温暖。

久而久之，融入在言行里，积淀在血液中，内化到人心深处，就这样一点一滴地积累与散播开来，让他周围的人们在艰难又残酷的生活中也不至于缺乏直面的勇气，因为坚信着有人会拯救卑微平凡的我们。

牺牲不过是起点罢了，与亲人的痛苦和被施救人的自责愧疚比起来，也许他们更愿意看到留下来的人们相濡以沫团结着共同活下去吧！

或许您还依然会有困惑和愧疚，但我想替铃木说一句，能和您这样的强者一起并肩保护紫苑大人，共同与魔物战斗，是我们的荣幸。

我和他都坚信，您将来会成为更加灿烂耀眼的光，不仅仅照在木叶，也会像今天在鬼之国这样映照四方，迟早有一天会照彻整个忍界！”

“我是……光吗？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我有这么高的期望，让我倍感压力啊！

谢谢你的开导，足穗……小哥，在下受教了！

我们走吧，紫苑小姐还在前头等我呢！”

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铃木的坟墓，东堂海转身带着足穗向前方奔去。

铃木君，你的恩情我记住了，暂时不是缅怀你的时候，希望我和紫苑小姐拯救了这个世界之后，到那时再来看你吧，否则，你很快就会见到我们了！

～～～～～～～～～～～～～

两人奔跑了一段时间后，便看到了东堂海的冰分身和紫苑的身影。

“足穗，你来干什么？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来碍事吗？你来也不过是添乱罢了，快回村子去！铃木呢，他没来吗？”

紫苑看到足穗的到来，胸前别针上的铃铛微微晃动，发出悦耳的撞击声，她眼中玄奥的图案闪过，立刻脸色大变，语气不善地冲足穗吼道。

从足穗不安的面色和闪躲的眼神当中看出了什么，神情萧索地道：

“铃木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去吗？看来东堂海先生并没有改变他的宿命，只是延后了一些时间。

足穗，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紫苑大人，您也预见到我的死亡了吗？”

足穗镇定地看着紫苑，神官服下的身材挺拔依然。

“快滚回村子里去，就那样什么也不做，乖乖等着我把魔物封印了不是很好吗？”

“不必，如果我能消弭一次大人的生死危机的话，我这条性命随时可以舍弃。

紫苑大人，不要忘记您的责任，这个世界需要您来守护！

有东堂大人在，我可以放心去死，他的实力足够可以保护好您！”

紫苑的眼睛逐渐泛红，可她倔强得瞪大双眼，不肯让泪花滑落。

“想哭就哭吧！不用这样为难自己！”

东堂海在旁边看得十分不忍。

“怎么可能会哭呢，我早就发誓不再流泪了，因为这是对迄今为止为我牺牲的人们的亵渎！可是，可是……

我真的坚持不住了，东堂海，我真的很难过啊！”

少女满眼泪光，双肩不停抽搐。

“都说我可以守护这个世界，可是从小到大，我却一直靠牺牲别人的性命才能存活下去，母亲、铃木、甚至将来还有……足穗和……你！

我不想拥有这样的命运，我不想让别人代替我一次又一次死去！

可是，如果我死了，就没有人能封印魍魉，世界就会被毁灭，所以不管什么样的命运我都得接受，哭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把魍魉封印在我身上吧！”东堂海扳着她的肩膀，让紫苑正面自己。

“既然它无论如何都会破除封印，再封印几次也是这样，不如就封印在我身上吧！要么我死，要么它亡，既然你预言我会死，那么怎样死应该无所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