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贫道自然早有应对之法。”
叶凝神色平静,目光却是转向被众人拱卫在中央的许开山,“不过较之于已入我彀中的佛门,贫道更想知道几位来我中原,所谓何事。”
“青玄真人当知,中原乃是这片大地之最为繁华之所,最强盛之邦,我等塞外胡教想要生存壮大皆需依靠邦之力。”
时至此刻,在那清冷淡漠的目光下,许开山略微沉默了片刻,方才似承受不住压力般,开口道,“我等来此,乃是受贵邦王世充将军之邀,为其助拳,结一善缘而来。”
“结善缘?许兄这张嘴还真能忽悠,若贫道未曾记错的话,王世充应该是贵教在数十年前打入中原的一枚棋子,他过去在贵教,应该是原子之身吧?”
叶凝似笑非笑的望着许开山,“许兄的心思,让贫道倒是有点难做啊,从数十年前到现在,一直不懈于挖我中原之根基,同时四处塞棋子进来……司马昭之心,当真是路人皆知!”
此言轻飘飘的被叶凝随意道出,却是令得场众人神色大变。
尤其是辟尘!
他虽然知道大明尊教图谋不轨,想要入主中原,但对于王世充的身份却并不知情,只以为王世充与他类似,都是大明尊教的合作者。
可他却没想到的是,王世充和大明尊教竟是一伙人,甚至还在一起耍了他一把!
当真是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瞎了眼!
辟尘咬着牙,体内真气迅速转动,表现出来的却是他愈发的仙气飘飘,只是观其目中之凶光,便可知他此刻已是怒极,若非叶凝在此,他立刻便要报复回来……
“真人何出此言?”莎芳神色不变的温柔一笑,笑容妩媚而多情,“王将军乃是邦贵胄,权高势重,又其是我们这一小小蛮夷教派能够沾染得的。”
“不错,真人说笑了,王将军虽与我们是合作关系,但我们可指挥不了他……”
许开山目中掠过一抹不可置信之色,旋即瞬间转换为胡疑,他隐晦的打量了自己周围众人一眼,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化为一脸的茫然。
“两位的演技倒是不错,只可惜在这中原之地,楼观道的情报超乎你的想象……而且,若非贫道已确定诸位之身份和此次前来之目的,贫道又何必来此堵门?”
叶凝平静的探出右手,五指微微拂动,好似拨动了场众人之心弦,令得此地之气氛愈发压抑。
“透体金光骨髓香,金筋玉骨体纯阳。炼教赤血流为白,阴气消磨身自康……金筋玉骨……”
望着叶凝那只宛若好温玉雕琢而成,没有半分瑕疵的右手,辟尘目中掠过一抹不可思议之色,口中却是喃喃轻语。
金筋玉骨,这是道门修行之中一处极为高深的分水岭,划分仙凡二境,踏入此等境地,洗血换髓后,已与凡人不同。
虽距离真正的羽化飞仙仍遥不可及,却,可称之为人仙!
道人之修行,求的便是长生,求的便是飞仙,仙之最初定义便是不老长生,因而在道门中,不论什么事物,只要与“仙”字搭了关系,那就绝对非同一般。
辟尘虽不是什么正统道门传人,行事亦偏向魔道,可老君观和真传道毕竟传承悠久,对于这等道门之修行境界,他们依旧拥有着极为完整的记载。
故而不同于对此茫然不知,只凭借着《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感觉对方之可怕,却不明觉厉的许开山,深明道家修行法的辟尘心下却是震撼到了极致。
如此之人物,如此之修为,如此之境地,要说眼前这人未来飞仙无望,辟尘自己都不相信!
与此同时,在辟尘心中无限震撼之时,许开山的心却是渐渐的沉入了谷底,时至于此,他似乎已只只有一条路可走……
许开山动用《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体内真气狂流汹涌,但在其心中却是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四处可供逃跑之路!
数个呼吸后,似乎是寻好了退路,他目色一厉,当下一掌推出,同时喝道:“一起动手,宰了他!”
瞬间,一股劲风袭来,陡然将叶凝周围之空气凝住,在这一刻,他好似被空气所形成的岩石包裹。
在叶凝周围的“一整块空气”都被许开山的掌力笼罩,瞬间好似琥珀一般将他裹入其中凝固起来。
本来稀薄无形的空气,此时竟不断浓缩,在《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中的玄妙手段下,竟仿佛化作了铁石,欲将叶凝凝固在其中!
许开山的掌力奇诡之极,一掌拍出,掌力既不是从正面拍来,也不是从后面绕行,而是将敌人四面八方全都笼罩起来。
他的内力借助空气中的介质化虚为实,凭空打出囚禁对手的囚笼,使得对手身法迟滞,束手束脚,无力应对他的攻击。
即便是同等对手,遇到这种攻击手段,也难免会有片刻的迟滞,有了这片刻功夫,就足以他以及莎芳等众人施展杀手狠着,迅速斩杀敌对之人。
以《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玄妙和许开山的功力,莫说是寻常武者,便是宗师高手,突然被他这么虚空一按,也难再有挣扎之力,根本用不着他预备的后续手段。
只可惜他此次面对的乃是远远超出他想象的叶凝,一尊天人境界的绝世强者!
………………
董家酒楼矗立于天街桥头,与另三座高楼相映成趣。
天街人车络绎不绝,河则船揖往来,徐徐微风轻拂,给这座木制高楼添了某种难以说出来、却又纠缠不休的气氛意趣。
这间酒楼至数日之前始,便已被一位神秘客人包下,随后更是有数位功力高深、来自于净念道院的‘德士’在仔细检查后,把守此间。
一个时辰前,来自于天下各大义军的使者,甚至是某些亲至洛阳城的义军首领,前前后后,已然有序的入场。
董家酒楼以顶楼的四厅十二房最为贵重,同时其景色亦是最为宜人,平日里即便花了大价钱,若无相对应的身份,亦是很难入此地一揽洛阳美景。
然而今日,顶楼的四厅十二房在相差不过十二个时辰内,却是同时给人一一订满,若是主持这间酒楼的依旧是那位董老板,恐怕他此时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李阀订的厢房位于董家酒楼顶层的南端,其在四厅十二房间又数第一,更与南翼其它厢房以一个小厅分隔开来,益显出李阀在此间主人心中的地位。
原可摆设十桌酒席的南厢只在临窗摆着一席,窗外就是横过洛阳南北,舟船往来不绝的洛河,若坐在靠窗的椅子,探头下望便是有洛阳第一桥之称的天津桥。
主席坐的乃是来自于李阀的秦王李世民,紧随其次的则是世子李建成派来的两位使者,一位名叫李靖,出身于楼观道分观,实力已至宗师境界,精通兵家之法,战力深不可测。
一位名叫房玄龄,虽非出自于楼观道,但却师从道家无名高人,修为已至先天境界,不过他最为出名的却不是实力,而是其高深莫测的智慧,乃是李建成麾下首屈一指的谋士!
再其次才是长孙无忌、庞玉等秦王府人士。
董家酒楼中,仅次于李阀众人所订下之厢房的乃是西厅,那处也可看到部份天津桥和朝西苑方向流去的洛河景致,因而颇为贵重,八个时辰前,给来自于宋阀的贵客订下。
再次者,则是东厅,那里虽看不到天津桥,仍有洛河东段的优美景色可供观赏,订下这间厢房者,则是目前声势极大的夏王窦建德。
目前声势颇大,然却是弑主位的李密在这四方之中,则只能陪添末座。
此刻,整座董家酒楼之中,群雄毕至,少长贤集,再无一间空缺,然此刻之众人乃至于整座董家酒楼,此时却是颇为寂静。
……
“在下秦川,不知可否向秦王李世民兄请教一下为君之道?”
在可俯瞰天津晚月之美景的南厅内,于一阵静谧中,一缕幽然飘渺的恬静之声,似从耳盼响起般,令得厅内众人一惊。
不过须臾之后,南厅之间的众人却是神色各异。
长孙无忌和庞玉面顿时掠过一抹惊喜之色,可旋即当他们侧首望向李靖和房玄龄之时,却是不免闪现出了丝丝忧愁。
正所谓主辱臣死,李靖和房玄龄虽然神色不变,但落于桌下的五指却是紧紧捏起,双目之中更是掠过一抹寒光,显然对佛门此等举措,颇为不满!
要知道,拥有楼观道支持的李建成可不同于原著,麾下文臣武将、能者不在少数,关中李阀能有今日之地盘,秦王李世民自然功不可没。
但李建成虽然甚少亲历战场,然他麾下之文臣武将,却同样为李阀开疆拓土,立下了不世之功。
李建成身为世子,李阀继承人,不可亲历战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历朝历代之太子莫不如此。
但他能知人善用,令麾下依附于他的部将建下如今之功,自然也使得他的名声在当今天下,亦是颇富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