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文诏引三百精兵平灭赵如祖手下叛乱,徐光启在曹变蛟的保护下依然惊魂未定之间,又有数百精骑呼啸而至,让人不由的生出丧气之感。
指挥使刘大庆倒是有几分血性。
见敌人来的忽然,又都是精锐骑兵,若是抵抗不住,在场的百姓定然成为被战马踏碎的肉泥,当下大声喝道:“吾等身为朝廷兵马,自当有守土卫民之责,今日赵如祖叛乱,已经丢尽天津卫所脸面,定不可让贼人再伤了百姓,增添天津卫骂名,儿郎们,且随我杀。”
当下以赵如祖为首的天津卫军官和亲卫们,纷纷加入战团,虽然人不多,但也有堪堪百人之数。
在刘大庆的手下加入战团之后,比较讽刺的是,又有援兵赶到,但依然不是卫所的兵马,而是就驻扎在城外的顺通镖局的镖师,见城外忽然发生战乱,主动起来帮忙抵抗。
“谢谢诸位弟兄!”曹文诏拱手对赶来支援的镖师表示感谢。
“曹大人不必客气。”若是在私下,这群镖师肯定要按照帮众规矩,老老实实的喊一句三哥,此时形势紧急,自然来不及一一问候,只能一句曹大人代过。
“主动迎敌!”曹文诏换了兵刃,一手持盾,一手持矛,腰里悬着雁翎刀,朝着敌方的骑兵冲了过去,在他身后,是一队成员复杂的明人,这些人有士兵,有镖师,有热血的江湖侠客,有赤诚的街头百姓。
随着曹文诏主动迎敌,码头上只要能找到武器的人,都纷纷行动起来,积极主动防御,顷刻间便有千人之数。
此时尚未有满人以一当十的说法,明人的民族自豪感还非常强,在他们看来,这群异族骑士忽然闯到天津卫,就是来寻死的。
“给这群鞑子点颜色看看。”不少义士手里拿着简陋的武器,紧随其后,虽然看着整齐的马队,内心非常的恐慌,但是却不曾后退一步。
距离敌人越近,曹文诏内心其实越不平静,他之所以选择迎敌,就是不想坐以待毙,等到敌人直接搅进来,大家其实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自己直接率众迎击,虽然接过势必惨烈,但是却可以给其他百姓以撤退的时机。
“文诏,你且拿我将令,去城里调兵。”指挥使刘大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曹文诏身旁说道。
懂行的人都知道,这仗不好打,甚至有死无生。指挥使却在这个时候要曹文诏去城里调兵,目的不言而喻,保护曹文诏这样的青年俊秀。
“谢过大人好意。”曹文浩口中坚决说道:“我曹文诏只知道敌人在哪里,不会想援兵在哪里,您还是让别人去吧。”
说着曹文诏加快了步伐,无论是丛文昭的心腹,还是义子,都不明白两个人之间对话的内容是什么,不过曹文诏的意思,他们却非常明白,那就是随他杀。
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三百米,双方似乎已经可以感觉到对面的杀气。
曹文诏脚步越来越快,向着敌人的骑兵冲杀过去。
忽温作为牛录额真,手下统领三百精骑,上千披甲奴,其实对于眼前这几百明人并不感兴趣。
在边关,遇到明军这等规模的精锐部队,或许能给自己带来一定麻烦,甚至带来不少损失,可是在天津卫这种地方,他们连集结队伍都成问题,更不要说拿着这般简陋的武器跟自己对抗了。
“这群明人好傻!”看着径自对着自己冲锋的曹文诏,忽温内心一阵阵止不住的冷笑,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对面那个将领被自己一刀砍倒在地,自己身后的将士将他踩成肉泥的场景。
曹文诏下定决心反冲锋的时候,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甚至能看清楚一个后金白摆牙喇小队护卫下的牛录额真的护背旗。
看清楚对方的配置的时候,曹文诏内心大为震动,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领着一群步兵对着骑兵反冲锋,是带着他们送死,也做好了全军覆灭的准备。
可当他看清楚配置的时候,还是有一种剧烈的绝望之感。
“我和我这些弟兄不会一事无成,白白牺牲吧?”
敌人的战马在加速,弓马娴熟的白摆牙喇已经开始抽弓搭箭,曹文诏身后的弟兄纷纷举起盾牌,形成一面面盾墙,抵抗箭簇的攻击。
虽然因为反冲锋速度比较快,有些弟兄死去,但是由于曹文诏平日里训练颇多,大家大抵可以稳住阵型,所以损失并不算是特别惨重。
对面的牛录额真的笑容很猖狂。
曹文诏心中越发愤怒,手里紧紧攥着长矛,估算着距离,准备直接将长矛抛射出去。
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百米,曹文诏可以看到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贪婪和疯狂。
“杀光他们!”那个牛录额真大叫着,同时抽弓搭箭射向曹文诏。
“死!”曹文诏大喝一声,把蓄势待发的长矛用力朝着对方身体射了过去,带着红缨的长矛在空中飞射而出。
对方牛录额真见到长矛飞出来的势头那么猛,本能的仰身躲避,却不料战马却没有他这本事,被长矛贯穿头颅,哀嚎一声摔倒在地。
“兄弟们,对不住了。”曹文诏看了一眼被箭簇射倒在地上的弟兄,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对方的牛录额真倒地,正要起身,却不料一直紧随曹文诏其后的指挥使抽弓搭箭,猛地射出一箭,正中那人肩膀。
那忽温嘴里发出猛兽一般的怒吼声,死死的盯着曹文诏和刘大庆,身边的甲士纷纷上前,挡住了忽温,曹文炸也死死盯着对方,脚下的脚步越快。
指挥使刘大庆一边儿重新抽弓搭箭,一边儿忍不住骂街,“老了,老了,早上三年,这厮脑袋已经开花了。”
“擒贼先擒王,大家随我杀了对方首领!”
曹文诏从腰间解下战刀,此时已经跟敌人碰撞在一起,一名骑士手中的马刀猛烈的朝着曹文诏的脑袋斩下,曹文诏身子一低,避过这一刀,双臂死死的握住刀柄,轻轻一扭腰,手中雁翎刀斜着朝上劈了过去,直接砍碎了对方的战甲,肋部鲜血淋漓。
曹文诏身边义子顷刻间便被骑兵杀死了六七个,不死的也纷纷带伤。倒是刘大庆身手敏捷,明明是弓箭手,却没有人能伤他分毫。
手中的小梢弓,简直能用出花来,或者眼球,或者脑门,无一不中。
在刘大庆的掩护下,曹文诏的义子和亲信虽然损失惨重,他却越跑越快,将挡在他身前的第四名骑士一刀斩落马下,纵身一跃抢夺过战马。
“大人,您稳住防线,且看我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曹文诏一脸决然道。
话音刚落,曹文诏应声落马,一支来自背后的箭正中曹文诏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