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我们心知黑夜将临,生命本来会是一个欢快的黄昏。”】
浓云逐渐退散,化为了细雨。一个弧形的彩虹浮现在了暗云中间,雨脚在那方一道道的垂着,像是彩虹边倒挂的匹练,各色重环,若隐若现。
在大雨下沉寂的小镇也渐渐复苏了生机,教堂的轮廓也变得清晰可见了,雨水顺着屋檐留了下来滴落在了窗台上,雾气升腾,教堂的彩色玻璃还是一样的模糊,急密的细雨不住的拍打在教堂的门窗上,就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教堂内的少年依然静静的跪在神像前,恍若一个精致的塑像,万古不变。只是他的心却是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平静了。
“冕下,希尔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他不能像我们一样一直恪守着自己的本心也是很正常的,我想只要他不走上歧路我们都是可以容忍的,最多不过是我们来慢慢引导罢了。”
“我知道他渴望他想要的自由。我什么都可以给他,权力、财富……一切世人渴慕的东西我给可以给予他,可是……这里面唯独没有所谓的自由,他认为贵族的生活就是他所向往的自由的,他根本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人类根本没有自由。”
老教皇闭上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是人类最可悲的事情,无论站的多高都会被复杂的联系所牵制。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处不在枷锁之内。
“安东尼,我真的很怕,很怕我的孩子会在俗世中迷失了自我……”
老人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忧郁,眉宇间的愁绪始终化解不开。
春夏天的雨水总是容易降落,也容易收场。无论的近处的圣城,还是稍远的西天,全呈着意料外的恬静,就像是一个哭的疲惫困乏了的孩子,现在终于睡着了。
【“无论学者、博士、圣徒,也不论多么圣明雄辩的人物,只要他一旦羡慕浮世的荣华,那便是跌在蜜糖里的苍蝇,永难自拔。”】
雨过天晴,空气总是格外的清新,希利尔斯沉醉于这种泥土与新草的清香。与平静的外表不同的是他内在烦闷气郁的心境。
希利尔斯站在教堂的钟塔上漫无目的的凝望着整个小镇。
小镇上的人们已经逐渐开始忙碌了,狭小而泥泞的街道上有着比他稍小或是与他一般大的孩子在互相追逐,希利尔斯知道他们很开心,因为他们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路上还有小水坑,孩子奔跑着怎么可能会注意脚下呢?一脚实实的踩进了水坑,溅了自己和周围同伴一身泥点,不过他们依然笑的灿烂。
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条小河,那是希利尔斯想去却不敢去的地方,他喜欢有水的地方,此时那水畔边也有了劳作的人,劳作的人拿着网在河里捕鱼,妇女在水边捣衣,小孩子们在河边打水仗,或是拿着小鱼网和鱼竿学着大人的样子捕鱼垂钓,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希利尔斯露出了羡慕的眼神,眼中的羡艳一闪即逝,化作了微不可查的黯然深藏眼底。
由于小镇离圣城病不算远,所以镇上总有装潢华贵的马车从街道的中间穿过,纵贯整个小镇。
马车悠悠然的驶过吸引了无数向往的目光,有闲暇的贵族们甚至还会在小镇停驻一二日游玩一番,然后在继续施施然的离开。
希利尔斯默默地凝望着小镇中的一切最终转过身向略显阴暗的教堂内走去。
优美的琴声毫无间隙的与悠扬的钟声交织在了一起,合奏了一曲略显沉重而古朴的乐章。
凯尔斯沃斯顺着琴声寻了过来就看见那位年轻的修士正坐在钢琴前弹奏着,仿若全身心都沉浸了进去,口中轻轻哼着似曾相识的曲调。
平凡的调子不显得低俗,在少年的手下反而平白多了些许圣洁之感。
只是凯尔斯沃斯还没欣赏多久,少年就结束了他的演奏,将琴盖重新覆在了琴键上,黑白色的琴键被古朴而沉重的木盖子掩住了。
“为什么不弹了?”
凯尔斯沃斯失望的问道,不论是对听众还是演奏者而言,美好的音乐被骤然打断都不是一件乐事。
“因为不想弹了”
希利尔斯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起身将琴凳收了回去,走到神像边用一张手帕轻柔而细心的擦拭着神像,面容虔诚,黑色的教袍依然干净整洁,只是留给凯尔斯沃斯的背影却是分外孤寂。
“那个……不知道你是否想去圣城?唔,去圣城做个修士或者执事?”
凯尔斯沃斯犹豫了一下斟酌了片刻自己的语气试探着问道。
他真心觉得这样一位标准到近乎完美的年轻修士不应该在这里被埋没。
他所见到的年轻人内貌似没有再比面前这位更加虔诚,更加自律的。凯尔斯沃斯一向认为自律是人最好的习惯。
他在这个稍显落后的小镇已经呆了有几日了,每日希利尔斯都会准时四点钟醒来开始梳洗,不过少年似乎很注重仪表,这是他花费时间最多的项目。
做完这一切少年便会准时准点的踏入教堂的前庭去做祷告,并且清理神像,打扫整个教堂的卫生。
如果有空闲时间的话,少年会照料一二院子里的花,虽然都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和野草。
也许也只有这样的修士才会关照这些无人问津的野花吧!凯尔斯沃斯如是想到。
“你要推荐我去吗?来自托斯卡诺的凯尔斯沃斯·艾布拉姆斯主教大人?”
希利尔斯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饶有趣味的笑意,调侃似的问道,特地加重了最后的四个字——主教大人。
“唔……”
凯尔斯沃斯尴尬的戳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希利尔斯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兴趣,相较于教廷他还是更热爱这个自由空气相对较多的地方,虽然这点可能对他的修炼并没有什么帮助。
枢机会议大抵是在六月举行,所以他应该还能在外面尽情的玩上一个多月,当然这前提是他的教父没有派人来抓他……
一提起教廷想起他那个严苛的教父,希利尔斯就莫名的感到烦躁。
“我还是觉得你去中央教廷会更好一些,毕竟这个世界不止就这一个小镇。在那里你可以接触到许多大人物,可以潜心研究神学,也可以专注于魔法……”凯尔斯沃斯不知道希利尔斯心里所想,继续说着。
此时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恶魔,手中拿着禁忌的果实诱惑着一个单纯的修士,只是很可惜这位修士的心智异常坚定,这让他心中不禁升起了极大的挫败感。
“潜心研究神学?”
希利尔斯轻笑了一声,脸上的虔诚之色化作了讽刺与轻蔑,这让凯尔斯沃斯有一瞬间怔住了,他突然感到这一瞬的少年格外真实。
“神学就是对神的否定!他们是对神明最大的亵渎!真实存在并被认可的东西不需要证明。”
少年略显尖锐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确信与骄傲。
凯尔斯沃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居然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少年说的是正确的,但是很快他就清醒了,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动怒,而是善意的劝解道:
“这样的话语可不要让一些老神甫听到,这样的妄语可是会被抓进宗教裁判所的,圣裁官们可不是好惹的。”
圣裁官吗?
希利尔斯不经意的扬了扬眉脚,心里不在意的将话语轻轻略过,但口中依然是谦逊的说道:
“谢谢您的提醒,希尔受教了。”
凯尔斯沃斯轻轻摇了摇头,他自然看得出来自己面前这位年轻的修士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不过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往往这样不听劝告的孩子自己碰了几个壁,吃了一鼻子的灰后自然就会开始悔悟,并且会牢记自己的错误,虔诚的悔改。
黄昏之时,小镇上劳作的人们渐渐收工,人们开始向镇中心的教堂聚集。由于是周日,所以今天前来做礼拜的信徒也格外多。
凯尔斯沃斯坐在长椅上看着希利尔斯忙忙碌碌的布道,他惊讶的发现少年对教义和神学的诠释与理解远比他还要深,但是他只能将这种落差的怪异深藏在心底。
他原以为少年时那种不善言辞的闷葫芦呢!……不过现在这么看来人闷是闷一点了,但这可并不代表少年是甘于平凡与低调的那种家伙……
只是更让他迷惑的是,这样一个对神学参透甚深的家伙居然会如此排斥神学,要知道刚开始他还以为这个小家伙一点不了解神学才会这样说呢……
也许是平时的作风使然,希利尔斯的布道也是一样的言简意赅,没等凯尔斯沃斯多想什么希利尔斯就已经从布道台上走了下来,眼睛习惯性的微眯了一下,打量着坐下的听众。
下一刻,当信徒们抬起头时,少年的脸上再次展露出了圣职者那温和的笑容。直到将每一位信徒的疑难杂症解决完,希利尔斯脸上的笑容才逐渐消失。
太阳西沉,落日的余晖斜照着,时而闪耀在圣像镀金的衣饰上,时而闪耀在信徒们的脸上,明亮的光线使忽明忽暗的烛光黯然失色。
此刻教堂内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人,劳作的人都去劳作了,无忧无虑的孩童也都去愉快的玩耍了。只有在门旁的角落里挤着几个年老的妇人。有的满脸愁容不时长叹,有的拜服在地久久做着祈祷……
凉爽的风从窗缝间钻了进来,时而撩起供桌上的台布,时而吹动起少年神父的长发,挑逗着这位肃穆的修士。
少年丝毫不为所动,清风似乎也觉得无趣了,转而去翻动着教义的书页,吹灭了一根烛火。
然而清爽的凉风终究还是使得少年动容了,望着夕阳下的教堂,少年心里的温柔被悄然唤起,嘴角不自觉的带出一丝自然的微笑,是与面对众人时的温和却略带疏远的微笑不同的,这让本欲开口的凯尔斯沃斯闭上了嘴不忍心打扰。
抛去礼拜天,教堂还是蛮清静的,小镇上也很热闹,这自然也在无形中吸引着希利尔斯的灵魂。
只可怜凯尔斯沃斯主教在教堂干干的等了他整整一天,在凯尔斯沃斯快要放弃的时候,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教堂之外。
少年身上披着一件斗篷,斗篷里似乎裹住了什么东西,导致少年看起来比往日壮实了一点,不过少年的面容还是一如往日的平静。
“希利尔斯修士,我想在……”
凯尔斯沃斯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得一声尖利的响声,像是生锈的发条发出的声音,打断了凯尔斯沃斯的话语。只见一个涂彩的木制公鸡从少年的斗篷内钻了出来,喔喔喔的叫了几声。
“……”
凯尔斯沃斯闭上了嘴,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怪异,而他对面的少年眼见着脸上染上了红晕,从耳根红到了耳尖。
也许是因为少年慌乱了,少年的手松了一下,斗篷露出了更大的缝隙,许多东西一股脑的掉了出来。
有不倒翁,不倒翁额上有两道皱纹,下巴上拖着大白胡子,简直像一个小老头儿,活灵活现的,掉落在地上左右晃悠就是倒不下去。
有小孩子们家里常摆着的套娃,套娃摔开在了地上分出了里面好几个小娃娃。
还有一些可爱的毛绒玩具,毛茸茸的小熊和小象……
凯尔斯沃斯低头望着蹲在地上慌乱拾取东西的希利尔斯眉头直跳,只觉得这将自己之前的一切印象都打破了,不过……这却反而让他觉得真实一些了!
希利尔斯发誓他从没经历过这样窘迫的场面,他人生第一次偷偷跑出去玩就被人撞见,还被人看到了自己小心翼翼藏着的玩具……
他现在甚至有些不敢抬头看那位主教的神色,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在那位主教眼中的形象会变成什么样子,恐怕之前的一切形象都会彻底崩塌吧?要是以后都不用再见还好,可是一想想说不准未来还要与这个家伙共事很久,希利尔斯就觉得自己有些头大……
“你还好吧?”
凯尔斯沃斯担忧的看着希利尔斯,他对面的少年的脸上红的都快滴出血了,他生怕希利尔斯就这样羞愤死了。
“其实没有什么的,适当的玩一玩也蛮好的。”
凯尔斯沃斯是真心宽慰,可是这话听在希利尔斯的耳中却是让他更加难堪了,他甚至连礼节都忘了,失礼的抱着自己的一大堆东西逃也似的跑进了教堂的后庭,他的居所。
凯尔斯沃斯耸了耸肩,他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把一个孩子教成这个样子……优秀是优秀,可是……可是有些太可怜与残忍了吧……
嗯,以后有机会见到小家伙的长辈,我一定要好好的和他们沟通沟通……
凯尔斯沃斯望着希利尔斯已然消失在了阴暗处的背影默默的在心里起誓道。
是夜,外面模模糊糊的有些亮光,弯弯的月牙高悬于空,断断续续的白色碎云,飘在深蓝色的夜空中。一股特别温暖的软风,飘忽不定的紧贴在地面回荡着。
房间内希利尔斯手枕着胳膊平躺在床上出神的望着窗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一下子变得羞红,闷哼了一声,猛地转过身将脸朝下埋在了枕头间,难为情的伸手拉着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这番少年气的动作任谁也想不到这是那个白天端庄的神父。
淡淡的清清的雾气,润润的湿湿的泥土气息,不住的扑到人的脸上,钻进人的鼻子。街道上是一片潮乎乎的露水味,树影子渐渐的淡了,星斗渐渐的少了,天空渐渐的高了,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启程。
“希利尔斯修士,我想我应该走了。”
凯尔斯沃斯看了看外面晴朗的天气,选择将昨晚未说完的话告知少年。
“很抱歉在这里打扰了你数日。”
“无妨的。”
听见凯尔斯沃斯说要走,希利尔斯的眼眸微不可查的黯淡了些许,虽然他对这位傻乎乎的主教大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他却是知道凯尔斯沃斯走后这座教堂就又要孤零零的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觉得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的,嗯……我觉得你这个年纪还是不要那么压抑才是,真不知道你的长辈是如何教导你的。”
凯尔斯沃斯习惯性的唠叨着,希利尔斯静默的聆听着,似乎是察觉到了面前的少年并没有他的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冷峻后,他也轻松了不少,最起码谈话没了那么多顾忌。
“那我认为你需要和他提提意见,总之他的决定我是改变不了的。”
少年面无表情的回道,不过眼底却是闪过些许不可捉摸的笑意。
“如果我有幸见到的话,我会帮你的,我的朋友。”
朋友?
希利尔斯愣住了,片刻后脸上溢出了远比刚才真诚百倍的笑容,那笑容似把坚冰都化开了。
“你会有机会见到他的。”
希利尔斯略带深意的轻声说道,心情如飞鸟般畅快了不少,阳光的微粒落在紫色的眼眸上,那一瞬间灿若星辰。
凯尔斯沃斯来的时候是伴着狂风骤雨来的,然而他走的时候却是晴空万里,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甚至希利尔斯还亲自帮这位拮据的主教大人雇了一辆马车好送他去圣城。这倒不是希利尔斯的热心肠使然,而是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位主教大人的可怜样了。
这位主教大人自己本来是雇了一辆马车的,但是……这马车看得希利尔斯眼皮直跳,就是让他免费做恐怕他都不会去做。
我想那马车一定会极受古董收藏家们的欢迎,令他们都会用尊敬的眼光来欣赏的。
它又长又矮,恕希利尔斯直言,它看起来就像是个不折不扣的棺材,晦气极了!
而且没有一点儿弹簧来缓和它的震动。车轮和车篷一般高,可以和交织在附近道路上的一条条泥坑较量一番。
就是叫做车篷的,也不过是用柳条编织而成的,在夹层当中填上了一些不知名的绒毛和黏土之类的东西,只要车子震动的稍微厉害一点,一块块泥土便会掉落在乘客的头上。
要是真的让凯尔斯沃斯坐着这车去圣城也没什么,只是若是他的长辈们要是知道他眼睁睁的看着教廷未来的大主教落魄道这等地步还在袖手旁观的话,恐怕少不了一顿严厉的斥责,他甚至用脚指头都可以想到他的教父会说什么了。
他记得不久前他的教父跟他讲什么来着?哦,对了!是什么气候,什么命运。不过大体那意思就是要他把目光放的长远一些。
希利尔斯真是觉得自己简直机智极了,学以致用,用区区几枚金币避免了他教父的责骂。
不过他现在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傻乎乎的主教大人了,哦,不,是未来的大主教阁下!
因为他现在才知道这位凯尔斯沃斯大人居然是蹭着别人拉草料的牛车一路来到这里的……
不知道为什么希利尔斯看着面前主教尴尬道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反而感觉有些不舒服,甚至是心慌。
“唔,希尔我走了。”
按照希利尔斯的吩咐,准确的说是在希利尔斯的强硬要求下,凯尔斯沃斯将对希利尔斯的称呼由希利尔斯修士变成了现在的希尔。
“那个……谢谢你帮我雇车”
凯尔斯沃斯站在马车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是一个最笨的人,不过倒是发自内心的感谢面前这个年轻的修士。
“嗯”
希利尔斯淡淡的点了点显得丝毫不在意。
“那个……如果不出意外我可能会留在圣城,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圣城找我,我能帮到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好”
希利尔斯点了点头,凯尔斯沃斯最后回望了一眼整个小镇,小镇宁静而祥和,与来时那天的可怖截然不同。
“我们是朋友”
在凯尔斯沃斯登上马车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希利尔斯忽然开口说道,语气认真且坚定。
“当然,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的。”
凯尔斯沃斯笑了笑,望着少年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眸不禁动容,轻轻的点了点头。
“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我帮忙的,我叫希利尔斯。”希利尔斯认真的凝视着凯尔斯沃斯的脸说道。
飞鸟从河边跃起,惊鸿划过天际,掠过些许水影,白色的鸽子落在了教堂的顶尖,顶尖的十字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凯尔斯沃斯并没有当真,他一个主教哪里还有求得上一位修士的时候呢?不过为了防止希利尔斯伤心,他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希利尔斯的脸色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马车越来越快,车轮碾压过尚还有些湿漉漉的土地,印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辙痕,凯尔斯沃斯坐在马车内掀开了被微风吹起了一角的帘子向后看去,那个孤独的少年依然还穿着那件终年不变的黑色教袍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知道马车渐行渐远,在拐角处彻底消失于希利尔斯的眼界之外,希利尔斯方才收回目光,再次默然无语的回身走进教堂。此刻偌大的教堂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希利尔斯望着自己床上不为人知的玩具们,露出了自然的笑容
【“自由的选择并非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是可以自由的舍弃。”】
然而当我们无法自由的舍弃的时候,那便只好享受当下了。毕竟我们所渴望的是一些人想要摆脱的,我们想摆脱的却也是一些人希冀所求的。
软风吹进房间,掀起些许发丝,少年手中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熊,嘴角带着轻微的弧度,似乎这一觉希利尔斯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