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致名为特洛伊的男人(1 / 1)弦杅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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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时间,愿意听我稍微谈谈特洛伊吗。”

迎接西泽目光的,是圣职者充满疑惑的眼神。

“特洛伊是谁。”

西泽不敢相信,圣职者连这个名字的主人都不知道。

“是那个被你亲手杀死的人啊。”

“我没有杀人!那种异界的牲口怎能算人!还有..啊!嘶...我..我为什么要花时间去了解一坨来自异界的垃圾!”

人大声说话时腹部肌肉会下意识紧绷,以圣职者的情况,这种程度的用力已经足够触痛伤口了。但即便如此,她还忍着疼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

“别太激动,我没有斥责任何人的权力。安静听我说就好,都是些家常话而已。而且,你现在这副样子可不适合生气。”

“我不想听”这四个字并没有被圣职者没有说出口,但她一直在闭着眼睛摇晃脑袋。

叹了口气,也不管那孩子愿不愿意听,西泽慢慢的讲了起来。

“其实,我也是今天才刚刚认识特洛伊的。”

如同每个童话故事前的“long long ago”,西泽用于开始叙述的开场白平淡无奇。

“这酒馆我开了有半年了,但像他那样在雨天站酒馆门口发呆的酒客,还真是第一次碰见。我见到他的时候,那家伙已经在雨里淋了好一会了,但依旧傻站在酒馆门口,说着给他随便端点热乎的喝就好了。”

“然后嘛,他就被我抓着领子薅进了酒馆。别埋怨我行为粗鲁,你应该也能理解吧,作为一个酒馆老板,我可受不了让客人那么狼狈的傻站着。——啊,既然说到了原因,要不要猜猜看他不进酒馆的原因又是什么?那可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傻的理由。”

圣职者不说话,但她停止摇晃的脑袋已经表明了态度。同样年轻过的西泽明白,圣职者那个年纪的孩子对有趣的事情可没什么抵抗力。以肉眼不易察觉的幅度微微笑了笑,西泽把刚刚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他说自己浑身湿漉漉的,不想弄脏酒馆的地板。”

回应西泽的,是圣职者投过来的疑惑目光。但那孩子是在因什么而疑惑,这位迟钝的公国青年就不得而知了。

他希望她疑惑的原因,与面对特洛伊时的自己一样。

“酒馆的地板生来就是给顾客弄脏用的,他似乎连这种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跟我在门口废话时,那家伙明明都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瑟瑟发抖了!——我说啊,虽说时间不长,你也是在酒馆坐了一会儿的,有注意到正对酒馆大门的地方,有个烧的很旺的壁炉吗?”

圣职者点了点头,见她这反应,西泽便继续说了下去。

“就是因为看见了他那副可怜模样,我们酒馆才会在这种季节点上壁炉的。壁炉旁的第三个沙发,就是当时特洛伊坐的位置。”

西泽很爱讲自己曾经的故事,有时是甚至都到了喋喋不休的程度。从天空树果实,再到天界魔鬼的暴怒,最后,西泽终于说起了龙与蔬菜的故事。

“他跟伶星说,龙其实也是会吃素。多亏了这话,我估计伶星以后不会像现在这样反感蔬菜了。啊,说到伶星...罢了,她的故事要讲很久,以后有机会再说。”

“伶星?你指的不会是那只邪龙吧?”

“伶星已经跟着我生活六个月了,我来这里开酒馆大半原因也是因为她。请动脑想想啊,傻孩子——若不是走投无路,为什么一条龙人会跟着我来到西海岸。”

“她是多么可怕的怪物,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当然知道啊。所以我认为,你俩以后还有机会再见,至少应该相互道个歉。现在,还是让我们回到比较轻松的话题,好不好。”

关于伶星的话题,圣职者没有继续追问,这让西泽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如果那家伙继续不知死活的辱骂伶星,西泽不知道自己还能压住怒火多久。

在一片沉默中,西泽捡起了刚刚的话头。

“再之后嘛,特洛伊跟我说,银色之冠上,有间精灵族大叔开的酒馆,生意很不错。我无法想象他自己一个人是怎么穿过亚诺法森林,抵达那片传说中的精灵圣地的。”

“答案很简单,他可能根本就是不人。”

“你说的对,但这种问题对我来说从来就不重要。我只是个酒馆老板,只要客人能听得进人话,不在酒馆里打砸抢烧,会老老实实付酒钱,别事情的我才懒得管——安安静静听我把话说完吧,就算是给我留点一个人伤感的时间,就算是看着我救你一命的面子上。”

圣职者当然明白,如果不是因为西泽,自己现在已经死在酒馆里了。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法改变他在酒馆私藏邪龙的事实。如果说圣职者心里对西泽毫无恨意,那肯定是假话,但一个人孤零零生活了六年的圣职者知道,站在“酒馆老板”的立场上,那个男人已经在尽力保全自己了。

就算是对他的感谢吧,圣职者压下了心中所有的怨言和疑问,任由西泽把话说了下去。

身边的圣职者沉默着不再说话,西泽便渐渐淡忘了她的存在。

“...我们有同一个恩人,我们都盼望着那人身体健康。”

说起这话时,西泽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人影,是那位披着黑色长发的美丽女人。

如果特洛伊真的有机会见爱丽丝一面,他会问那位神秘而优雅的吟游诗人些什么?西泽不知道,但在自爆爱慕爱丽丝的时候,他在特洛伊身上闻到了些与自己相同的味道。

西泽突然意识到,在某种意义上,特洛伊与自己可能是同伴。但此时此刻,这些存在意义与悼词类似的想法早已毫无价值。

“再后来,他说自己想去诺斯玛尔,理由是想要回家。我猜,如果现在特洛伊也站在房檐下的话,他会有更多的话和你说吧。”

啊,诺斯玛尔。

特洛伊要回到那片被诅咒的土地是为了什么,他直到最后也没有说明。但西泽记得特洛伊说出这话时的眼神,那种若被极光点亮的长夜,痛苦却满怀希望的目光。

“搞不好,你们曾是邻居哦。”

太迟了啊!太迟了!西泽明白,现在再回想起这种事,除了徒增悲伤外,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知道吗,他出门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叫我把伶星藏好。我猜,他早就知道你会对他做什么了。”

为什么呢。

如果他离开的不是那般从容,如果自己在他走出门口前将拉了回去,这间酒馆里又会发生什么?问题的答案,西泽甚至不愿意去思考。他清楚,特洛伊的行动在当时的情况下已是最优解。但这份“完美”针对的是酒馆中的所有人,而他自己在酒馆外。

那些疑问与感谢,西泽本打算在特洛伊下次来酒馆的时候全部说清。

之后再请他好好喝一顿。

“我之前以为,他一定会成为这间酒馆的常客,我们以后还要很多机会见面,彼此之间一定会聊得很开心的。”

即便是现在,西泽也很想再见特洛伊一面。

人死不能复生,往来皆为过客。

这种该死的事实西泽早就明白。

“罢了!这些令人闹心的话就到此为止吧!今天这该死的天气就已经够压抑了!”

到此为止,说完了全部牢骚怪话的西泽终于闭上了那张絮絮叨叨的娘们嘴。下了一整天的雨在这半黑的功夫竟又下大了,而那些打再瓦砾上叮当作响的聒噪雨滴,在西泽听上去都比刚刚说了一堆屁话的自己要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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