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零五章 真彩凤,独不鸣(1 / 1)小红低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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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剑的来历,云鹰战氏的招式变化,这些都是去年战芳菲自己眉飞色舞说出来的。也怪柯一尘当时多嘴,闲聊时问她为何要给剑取那样的名字,这才无端知道了这许多琐碎的信息。

常天庆僵在那儿,万想不到战芳菲的双剑里还有如此多名目,他甚至暗恨战芳菲这小丫头没事为何要瞎给兵器起名,害自己一时失口反被清淑公主压住。

他沉声道:“公主见微知著,确不可说是错了。不过北地武人素来不拘小节,不似南国这般谨小慎微。有些地方自然是不能知之甚详。”

柯一尘嘿了一声,“既然说到战芳菲,就不能不提贵国双刀中的另一人,环首刀巫行云。常雷守,你可知巫行云为何要使用环首刀?”

同为双刀,常天庆与巫行云之间交过几次手,这种问题自然难不倒他,立即道:“说来不足为外人道。巫行云虽是刀客,其实乃是剑山弟子。后来弃剑练刀,这才打造了那直脊单刃的环首刀。却是让刀贴近剑路。”

柯一尘反问道:“为何如此?既然弃剑,又为何要贴近剑路?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常天庆顿时语滞,答不来了。

这其实也是他的疑问。不过他身为一族之长,鄙夷巫行云放荡的作风,因此相交不深,也不会去关注此人用意。

这次柯一尘不待他开口,直言道:“你既然知道巫行云是剑山弟子。就不知道巫行云母亲罹患疯病的往事吗?巫行云非是弃剑,而是不愿在他母亲面前用剑,令其母睹物思人,徒增伤悲。这才改剑为刀,打造了那柄环首刀来。这也是巫行云武功最大的破绽,他刀走剑路,招法难免不够圆融。你瞧不出来吗?”

常天庆额角见汗,手握杯盏,却忘了端起。他自然是看得出巫行云招法中的破绽。但莫要说他不屑与巫行云结交,纵然两人相交莫逆,以巫行云的脾气,又怎会对人倾吐这等往事?

想到此处,他不禁骇然。连巫行云都不会对外说的事,清淑公主又是如何知悉的?难道洪武对贺兰已经无孔不入了吗?

他强作镇定,笑道:“殿下语出惊人,看来贵国对我北庭事无巨细,都是关注有加啊。是我北地人太过粗阔,疏于防范了,本雷守回国之后,自当奏明北庭,改改我们北人的习惯才是。”

眼下他被清淑公主僵住,落在下风,也只得暂时退让。但既然已经明白了事情根源,他当即放出话来,回国后就清洗洪武探子。让洪武在言语占些便宜,却损失多年的布置,也是值了。

却不料柯一吟手托香腮,笑吟吟地探问道:“秉明谁呢?是秉明你们的王?还是秉明贵国帝师?亦或是西南三部?”

常天庆一愣,意识到清淑公主是在暗自北庭内斗,他脸色一沉,肃然道:“殿下是什么意思!”

柯一尘嬉笑道:“常雷守何必动怒?世人皆知西南三部与贵国帝师仇斯年不合,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去年燕云一战,西南三部折戟沉沙,被仇斯年寻得机会打压。这一年来双方斗得激烈。你在这个关头出使洪武,还不是想躲个清净两不相帮?但北蟒始终是贺兰一部,又不似云鹰战氏有剑山做靠山,可超然物外。你们迟早需要选边站队。你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常天庆本想厉声反驳,再训斥清淑公主妄议北庭内政。但她说得句句都是自己这一年来日夜担忧之事,一句“胡言乱语”实在说不出口来。

再者,他年仅二十已是一族之长,常氏人才凋零,平日里族中大事无人可商议,只能独自担扛。这事憋在心里难与人言说,此时忍不住问道:“该来的迟早会来。以殿下之见该当如何?”

柯一尘斜眼道:“自然是站在西南三部那一边了。”

“为何?”常天庆愕然不解,连闻有鼎都诧异望过来。唯有黑龙卫流主韩人在自斟自饮,怡然自得,对这些事漠不关心。

柯一尘道:“雪中送炭不如锦添花。西南三部如今处境可谓是岌岌可危。北蟒虽小,但也有一部之力,西南三部若得北蟒相助,不说能盖过帝师,亦可恢复原本分庭抗礼的局面。到那时西南三部怎能忘记北蟒仗义出手的恩情?你若投了帝师,凭北蟒实力,无非是鞍前马后为他效力,又岂能让北蟒发扬光大?”

这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令常天庆霍然开朗。他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大叫道:“妙哉!”

殿中世家都是一惊,下面的人听不见席谈话,就见常天庆忽然站起来,神色亢奋,还当是贺兰狗子喝多了酒耍起疯来。

常天庆这才发觉不妥,郑重一揖,朗声道:“公主殿下博学多识,真知灼见,实乃常某平生仅见!常某叹服,多谢殿下赠言!”

下首世家大噪,不住询问,到底公主说了什么让那贺兰狗子如此心服?

“你谢我做什么?”

柯一尘忽然把脸一板,语重心长道:“常雷守,你武功不能知己知彼,连本国高手也不能知之详尽。为政不能洞察大局,北庭局势,反倒要我一个外人来提点。身为一族之长,击雷山之雷守。你有何颜面去面对凉州父老?不修己身,如何服众?”

常天庆汗如雨下,却不敢再反驳一句,躬身道:“殿下说的是。天庆当谨记殿下教诲!”

柯一尘嗯了一声,似乎再也不想多言,摆手道:“本宫的话。雷守须当谨记。就算看在北蟒十万男儿的份,也莫要忘了。”

殿众人见公主跟训儿子一样训斥常天庆,偏生常天庆一句话都不敢反驳,都是啧啧称奇。昭明太子等人相顾哂笑,慕容眠、谢为霜等性子跳脱之人咯咯直乐。岳仙游则是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怜悯地瞥了常天庆一眼,接着俏脸微红,痴痴望着公主。

常天庆尴尬不已,无奈应道:“是!”

柯一尘轻轻颔首,不再多言。

众人宴至深夜方休,贺兰众人告辞,世家与南宫雀等人也纷纷散去。

昭明太子急不可耐地拉住皇妹,喜滋滋道:“皇妹好本事,叫那贺兰狗子当众丢了个人。做得好!不愧是我周氏血脉!像我!”

柯一尘白了兄长一眼,见四下里也没了外人,哼道:“皇兄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昭明太子笑呵呵道:“算的算的。”

他话锋一转,“不过......具体如何算法,容后再议。踪萍为霜,劳烦你们把皇妹带回去吧。要严加防守哦~”

“你!”

柯一尘气得跳脚,眼珠一转,笑道:“皇兄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要指点常天庆?”

“我很好奇。但我不敢问。我相信皇妹一定没怀好心。”

昭明太子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一对付这个妹子,他就显得比任何人都要睿智。

柯一尘拽住他胳膊,撒娇道:“皇兄——你就放过露华好不好?”

昭明太子见她头那根玉钗,不由得暗暗心惊。这不是黄韵清的帝女花吗!皇妹连这种凶器都带出来,是想做甚?他语重心长道:“我放过你容易,但我怕害了你。你需答应我一事。●app下载地址xbzs●”

柯一尘立即道:“我保证不随意出宫!也不去见费九关!”

这几日她独居深宫,也终于下定决心。只要费九关能安然留在南都,那她也可安心了。至于见与不见,按照皇兄的说法,容后再议。

“那好!以后香海眠儿她们愿来,也不必拦着了。”昭明太子也是爽快,直接解了她的禁令。随即他眼巴巴道:“现在可与为兄说说,你为何要指点常天庆了吧?”

他的问题也是其他人的疑惑。在场陈踪萍、谢为霜、茶小钿三人闻言,都悄悄侧耳倾听。

柯一尘淡笑道:“帮西南三部抗衡仇斯年,道理是那么个道理,但要看对手的能耐。仇斯年我见过一面,这个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可不是易于之辈。而且月虎部蒙氏全力站在仇斯年这一边,南豹北人氏、天狼乱氏虽未表态,但素来忠心王庭,亦受仇斯年调遣。我敢说,不出三年,西南三部就会被他彻底降服。常天庆在这种关头投靠西南三部,哼,降服了西南三部,正需要杀鸡儆猴。你觉得仇斯年会放过北蟒吗?”

众人瞠目,倘若真如柯一尘所言,那她哪里是给常天庆指了一条明路?分明是将他往火坑里推!

昭明太子怔怔然缓了半晌,这才幽幽感叹,“我们周氏素来以仁义为先,你这个性子......也不知道是像谁。”

......

贺兰使者驿馆。常天庆神色亢奋,丝毫不见被当众羞辱的愤怒。

闻有鼎见他这样,忍不住道:“雷守。你当真觉得清淑公主的话可信?”

常天庆点头道:“她虽是洪武公主,但道理说得通透。如今北庭局势动荡,已不容我们摇摆不定了!”

闻有鼎叹道:“但是西南三部可不是那么好帮的。稍有不慎,击雷山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常天庆沉吟道:“复兴北蟒,本就需非常时机,火中取栗,亦无不可。但闻老所言不无道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等回凉州后,可先与火狐部暗中接触,探明西南三部的心意,再决定如何相助。有辛青前辈的人情在,西南三部对我等必不会提防。”

闻有鼎道:“雷守心意已决,老朽亦当奉陪。不过此事重大,韩人出自摩天宫,又是黑龙卫流主。他既知悉此事,不可不防。”

常天庆思索片刻,说道:“一路接触,我觉韩流主无心贺兰内事,似乎可以说通。待明日,我当亲自与韩流主一谈。不求他出手相助,只求他不将此事报黑龙卫即可。否则今日话已出口,就算咱们日后转投帝师,也不会被帝师信任了。”

闻有鼎道:“雷守想得周到。明日我去请韩人在。”

常天庆嗯了一声,想起今日被清淑公主当众训斥的情景。此时热血平复,回过味来,颇觉难堪,感慨道:“同龄人中亦有超凡之士。光是这清淑公主,已是绝世之姿。看来是我太小看天下英雄了。这次我一时失态,丢了颜面,惹人耻笑了。”

闻有鼎知道,雷守总会时时自省,将自己一些不当加以改正。当下抚须,语重心长道:“被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姑娘噎住,怎能算是丢了颜面?此等小事,雷守何足挂怀。”

常天庆摇头道:“咱们来南都,代表的就是贺兰。口斗失利也是失利。我需引以为戒,记之慎之。闻老,传我令,在与关浮沉决战之前我们暂且收敛锋芒,不见外客。一切比试挑衅,都等我胜了关浮沉后再说。”

闻有鼎道:“就依雷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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