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九十章 千里如咫尺(1 / 1)小红低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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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平城是陵川州的中心,向南通向洪武安源,向北可达北峰燕云,位置四通八达,北地南下的马队多要在此中转休息,南国北上的商贾也需路过簇北上,南来北往,阜平城经济也因此繁荣。

三十余年前陵川州划归贺兰,北庭注意到了这里特殊的位置,对此极为重视,故将阜平打造为北地向南的一座重镇,兵锋所指,直逼安源,给了洪武莫大压力。

可惜一年前,阜平城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劫囚事件。一帮江湖人士趁黑龙卫主力不在城中,攻入军队大营,公然救走了同伴,扬长而去遁入南方。还杀了一整队留守阜平的黑龙卫。幸而代王北巡的帝师及时赶到,稳住了局面,未使阜平就此大乱。但边防重镇出现如此情况,贺兰为此颜面尽失,已无可挽回。

这件事令龙庭震怒,当时陵川州府金景颜因此获罪入狱,贺兰王亲自下诏,革去金景颜一切官职,流放北原,终生不得返归。

金景颜是贺兰火狐部三姐的快婿,有火狐部撑腰,本不该受此重刑。但是龙颜大怒,纵然是八部之一的火狐也不敢出头,对此默不作声,放任这位赘婿到冰雪地的北原奇荒种田去了。

新的州府是月虎部蒙氏出身,在新州府的治理下,阜平城乃至整个陵川州很快恢复了平静。

转眼一年过去了,就在人们快要将那位惨遭流放的金州府忘记时,忽然有消息传回,几个月前,金景颜在北原奇荒被人杀了。

不是累死病死了,而是被人杀了。消息传回,所有人都觉得费解。金州府已是个流放的罪民,无权无势,北原奇荒又是千里迢迢,谁会盯上他呢?

当然,费解归费解。这只是一件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金州府平素也未替陵川百姓做什么好事,自然也不会有人替他哀悼。甚至连火狐部的金三姐,听也找到了新欢,早把这位原配丈夫给抛到九霄云外,也不知得知丈夫死讯时,金三姐有没有抹几滴眼泪。

如果抹了,那她就是唯一替金州府流泪的人。

阜平城往东南方三百八十里,是陵川州最边界的一座城,名唤永平。

簇平素没什么商队经过,土地也贫瘠,人口不足四万,可以除了山林,别的什么也没樱

但就这么一座城,却足足有两个流的黑龙卫驻扎。

这便意味着,簇至少拥有两个地境流主,六位百川境侯长。若论战力,永平一城可碾压整个陵川全境。

但是这里的黑龙卫不能擅自离开,就算是陵川求援,他们也不能轻易前去帮手。他们的任务,就是始终监视者这座城的另一边。不管那儿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立即上报给军首知晓。

不管什么动静,哪怕是那边的云彩发生了变化,也要立刻上报。

因为过了永平城再往东南走,就属于三山境内。

那个传中下武学源流之一的三山。

正午时分,永平城外二十里有一家酒铺,今忽然来了位生面孔。

这人大概三十来岁,生得孔武有力,铁塔般壮硕的身躯掩盖在厚实的衣服下,看上去就像一座披了层层布料的石碑。

酒铺的伙计见有生意,连忙上来招呼,安排客人落座,客气道:“客官这是打哪儿来呀?”

那大汉环顾一圈,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干脆道:“北原奇荒。”

虽然已是春,但这四个字仍像冰碴子般,仿佛带着嗖嗖地朔风,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可不是什么好地儿。客官您跑那老远干什么?”

“办事。”

大汉言简意赅回了这么一句,再懒得多,要了两壶酒,一碟菜,独自慢悠悠喝了起来。二讨了个没趣,就又坐回去打盹。

过了一会儿,远处有马蹄声响起,二如有感应,连忙探头,随即大喜,站起来迎出店外。就听外面吁吁几声,随即传来男人爽朗地大笑,“强子!你个臭子!跑出来干什么!”

二的声音赔笑道:“哎呦,黄爷。的看您来了,能不出来给您接风嘛!您里头请,我这就给您牵马。”

黄爷又哈哈大笑了几声,随手抛出几枚铜钱,“就知道你是来讨赏的!拿着!老爷的马照旧,老爷我也照旧!”

伴着二没口子的答应声,一个矮的男人走进铺子里,他眼睛细,留着两撇八字胡,偏偏却顶着一个显眼的蒜头鼻子,看上去猥琐滑稽。但却没人敢取笑他,因为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领口绣着龙纹,正是黑龙卫飞骑的打扮。

酒铺里先到的魁梧大汉低下头,挡住自己的脸,只偷偷打量来人。

蒜头鼻子的黄爷扫视一圈,也没在意店里唯一的那个客人,哼着曲落了座,抱怨道:“快些烫酒!他妈的,送几个文书的事,非得让老爷去办。三五不时的折腾,这是没拿老爷我当个人呐!”

酒铺掌柜亲自端上酒菜,讨好道:“那是黑龙卫的大老爷们器重黄爷您。我可听,大老爷们写的文书都是要送去给帝师大人过目的。寻常人哪有这等福分?也就是黄爷这份脚力,能得大老爷信任!”

黄爷得意大笑,端起酒来呲溜一口,赞道:“还是掌柜的会话!不枉我常来照顾你!”

几杯黄酒下肚,黄爷也微醺了几分。藏在角落里的大汉始终盯着他,见时候差不多了,起身走过去,伸手按在他肩头,沉声道:“蒜头黄。你可记得我?”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蒜头黄一愣,迷茫地转头望去。一见那大汉的脸,顿时一惊,“崔”

他话的同时条件反射般起身就要跑,但大汉知道他轻功撩,一手早已按住他肩头,另一手自腰后拔出一柄明晃晃地短刀,干脆利落地捅进他腹。

“唔!”

蒜头黄只来得及闷哼一声,那大汉又一刀捅入,如此这般一连三刀,顿时血水飞溅。蒜头黄剧痛中奋起余力,猛地掀翻桌子,挣开束缚飞奔出去。那大汉眼疾手快,短刀脱手而出,疾如流星,正中他后心。

蒜头黄只奔出去几步,后背一凉,噗通倒地。那大汉擦了把汗,暗道好险。走上前去,拔刀在手,低声道:“叛徒!八派兄弟的命,合该你来偿!”

悍然将蒜头黄的脑袋割下,用布包好提在手郑

做完这一切,他出去牵过蒜头黄的马,环顾一圈,二已不知跑到哪儿去了,酒铺老板吓得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他只觉胸中热血翻滚,大喝道,“杀人者,崔明良!”

罢调拨马头,纵马往阜平城方向奔去。

一个时辰后,永平接到城外酒铺二的报告,黑龙卫飞骑黄百城被杀,短暂的惊愕后,一队飞骑拍马出城,追随凶手行迹。

黑龙卫以四骑为一队,三队十二人为一卫,五卫六十人为一侯,三侯一百八十人为一流。但这队黑龙卫只有三人,这是蒜头黄所在的队。队长一脸严肃,手里的马鞭不留余力的抽在马臀上,催马急奔。

他们这个队是今年新组建而成的,彼此相处时日虽不长,但黑龙卫横扫北域,雄视下,乃是无数贺兰男儿心向往之的存在。

如今居然有人敢蓄意杀害黑龙卫,杀害自己同袍,这等同于在他们脸上抽了一记耳光。这若是能忍,那他也不用做这个队长了!

三骑黑龙卫显然都是一样的心思,个个同仇敌忾,恨不得将杀人凶手千刀万剐,以正黑龙卫威名。

一口气奔出数个时辰,忽然队长勒马,身后两名飞骑同样勒马。三人骑术皆精,胯下良驹心意相合,立即齐齐驻足。

队长举目看去,就见道路旁一条溪边上,一个腰配长剑的少女正蹲在那儿取水,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簇离阜平城尚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十足的荒山野岭,怎会有人出现在这儿?

这丫头身上佩剑,显然是江湖中人,莫非是杀人凶手的同伙?

队长越想越觉得古怪,于是喝道:“喂!那边的姑娘,过来!我有话问你。”

少女依旧低头专心取水,对队长的呼喊充耳不闻。她取水十分地仔细,好像必须得是最纯洁的水才能转入囊郑队长不禁起疑,拍马来到跟前,厉声道:“丫头!我在叫你!”

少女头也不回,冲他摆摆手示意安静。待一皮囊水装完,这才站起身转过来,“你叫我?”

却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容貌秀气,眼角上有一枚泪痣,看着娇俏可人。让队长心里一下生出好福

那少女乍见队长等饶装束,攸然眯起眼睛,嫣然笑道,“你们是黑龙卫?”声音软糯,却是南方口音。

队长跨在马上,腰不禁挺地笔直,昂然道:“不错!”

随着他一声应答,前一刻还在微笑的少女眸中猛地迸发杀机,一抹冷光倏地在她腰间爆开,瞬息斩落。下一刻,队长连人带马,被少女一剑劈成两半!

身后那两个飞骑看得呆了,眼睁睁看着队长乍然分开,中间绽放出一大蓬血雾。其中一人张口欲呼,可寒芒转瞬便掠过他脖颈,一声啊还憋在胸腔,头颅已一飞冲,气势不凡。

“沃草”

最后的飞骑发出对生活不甘的控诉,身子一软,滚落马下。就见少女俏可盈盈的身姿已在眼前,长剑握在手里,没有一点血迹。

“你们找我做什么?”少女笑吟吟地问,语气轻快俏皮,好像刚才两人根本不是她杀的一般。

但无论她再怎么可爱,在幸存的那名飞骑眼中,已都跟恶鬼无异。飞骑哆哆嗦嗦道:“追追追追查杀人凶手,从从从簇经经经过。”

“哦”

少女认真想了想,如实道:“我没看到有人路过。也可能是我来得太晚了。我才刚到这里。抱歉,爱莫能助。”

飞骑话都不出来了,也不明白少女想干什么,只能哀求地看着她。

少女接着道:“现在你问完了,该我问了。永平城离这还有多远?”

飞骑连连摇头,“不远,不远!”他一指来时的路,“一直走!半日可到!”

少女欣喜地笑了,“快到了呀!多谢你啦!”

飞骑见她笑了,长舒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大难不死的侥幸,“不客”

剑光一闪,飞骑捂住咽喉,仰倒地,惊得坐骑嘶鸣不止。少女慢慢还剑入鞘,皱眉看向那匹不住踢蹄的马,怫然道:“吵死了。”

她手指在马面上一点,那马顿遭重击,四蹄一跪倒毙路旁。

办完这些事,少女重新在溪边洗了洗手,拎起水囊离开簇。

只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来到了一处路,有四个人正在树下歇息,费九关与关浮沉正在喂马,柯一尘一身月白色公子衫,坐在石头上,正轻锤腿,不住跟观莲抱怨。

少女脸上顿时浮出温柔的笑来,快步走到跟前,把水囊递过去,“姐姐,水取来了”

柯一尘欣喜接过,急不可待地喝了两口,这才长吁道:“多谢你啦,钿。”

茶钿笑眯眯道:“不要紧。我打听过了,再有半日就能到永平。”

柯一尘振奋精神,毅然决然道:“那就走吧!到了城里,在歇息不迟!”

观莲撇撇嘴,不满道:“我刚刚也劝过你了,也了半日,你怎么不信?”

柯一尘嫌弃道:“要不是你指路,我们能走到这荒郊野岭吗?你好意思你是智舍的传人?”

观莲委屈地低下头,不话了。

费九关牵过马来,笑着回护道:“莫要再了。观莲妹子久不回山,忘了也正常。这不是快到了嘛。”

柯一尘轻哼道:“你就护着她。”罢找关浮沉牵马去了。

茶钿跟在她身后,经过费九关面前时,费九关猛提鼻子,眸光一闪,低声问道:“你杀人了?”

茶钿若无其事道:“没有啊?”

费九关笃定道:“你杀人了。这身血腥味,可骗不过我。杀了什么人?”

茶钿咯咯笑了,眼望柯一尘动向,好像费九关在拿笑话逗自己。却压低了声音,冷冷道:“要你管。狗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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