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是比较好奇的缘故,而且我最近两年的脾气越发的好起来,没有什么生气的事情能坚持上一宿的,所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完全都不记得昨天晚上她到底用了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我。
再加上自觉坑了别人一把之后,内心之中极其地兴奋,所以对好奇的事情格外热情,还没到晚上,我就去了半山腰的学校。
山腰上的妖风依然很喧嚣,吹着我已经长得半场又懒得去剪的头发,在曲折的山路上从这边拐到那边的时候,对向风的方向变化的瞬间,本来被风拉扯到左边的头发,会突然被风拉扯到右边。
等上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头皮已经被抻得生疼了。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这个学校的学生不是留短头发就是戴着帽子,女生也万没有披散着长发的,刚开始还以为是审美的问题,现在发现,怕不是因为怕疼的缘故。
学校的大门,白天看起来还算是很宏伟的,至少比我们学校那个大门规模要大得多,一下就让人想到山门,然后马上就觉得里边是个门派,进了门就会有穿着道袍、踩着飞剑、浑身光环的修行人,然后抬起头会看见云遮雾绕的古代建筑。
然后进了门之后发现是稀稀拉拉的教学楼,虽然干净整洁也很漂亮,但是比起你脑补的那些画面来,落差其实蛮大的。
很奇怪的一种现象,大学里面的氛围,很少会被我们自身察觉。
我爸妈和亲戚第一次来我的学校玩的时候,路上经常会跟我说,大学里边氛围真是好,能在这里学习真是幸福。
我当时心里还在纳闷,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多了很多教学楼的公园,而且正好碰上下课的时候人比较少,怎么就变成氛围不错的地方了,我不觉得。我只知道这个地方上课的时候让我超级无聊,下课的时候挤来挤去我都不想回寝。
后来才知道,有些东西,是我们这些人所不能感觉的。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大概就是因为我在实习的时候去了钢厂之后,当时我很不幸地还在发着烧,浑身是汗告诉我舍友说,我喜欢这种地方,喜欢这种工作,喜欢这种氛围。
我舍友一脸不解,这有什么可喜欢的,热死了都,屁的氛围。
然后我才知道,就算是人和人的兴趣和成长环境不同都会造成这样的感觉差异,何况是时代对人的影响呢。
从那之后,我就很细心地想去感受他们所说的氛围,所以每到一个大学的时候,我都要去仔细地逛每个角落,看每个人,慢慢地也稍微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或者这是一种长年未得所愿所带来的亲切,或者这是一种时代变迁所带来的感慨,或者这是一种坎坷打磨经历所带来的向往,一种感觉通常由很多不同的因素所构成,或许还有。
我穿过了门口的广场,顺着当晚那条路往前走,果然,在老地方就看见了那个女生。
我这次没等她坐下来休息,就在老地方坐下来,看着她撇脚的表演,突然问她:“你怎么又回去了?”
“要你管!”
我估计再问下去,她又要告诉我,说了我也不懂,我又不能告诉她我是个怪物,所以只好转话头继续问她:“既然你在学校里根本滑不好,为什么还非得要得奖?”
她看了我一眼,告诉我说:“我一定要得第一!”
好吧,看来这就是没得谈了,我就带着一种很恶毒的报复心理,也不走,就在那边坐着,一边玩手机一边看她滑来滑去,看她摔倒又爬起来,看着她给我了无数个白眼,甚至差点对我破口大骂,心里乐开了花。
终于,她连累带气搞得气喘吁吁,坐下来瞪了我一眼,掏出瓶子喝水。
就我偷笑的时候,手机响了,我接起来,是领路人。
我问他:“你到了?”
他很开心:“到了。”
“找着了没?”
“找着了。”
我也很替他开心,同时也替自己开心:“恭喜恭喜。”
领路人那边语气都变得亢奋起来了,问我:“你现在在哪,我们去找你?”
“找我?找我干什么”
“有点事跟你说。”
有事跟我说,好啊,看你们师徒俩能说出什么花来。我估计着他们还是贼心不死想骗我一只眼睛,然后让我去做下一任的领路人,一个人不行就师徒上阵,我自岿然不动,任你风吹浪打。
我告诉他们我在这所学校的哪个地方,让他们过来。
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变暗了,能看见太阳就在山脚下玩弄着城市的背影,晚霞在天空上变换着形状,就像放在斜面上的五彩橡皮泥一样。
领路人过来了,上一任的领路人也过来了。
领路人告诉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傅,三笙。”
就在看见她那双眼睛的一刹那,我就觉得,她就是上一任的领路人,没有确定,只是感觉,可能我已经认定了我属于吸引奇人异事的体质,所以越发地笃定,于是开口进行了试探。
结果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她是妖精。
她怎么还能这么年轻?
这个时候,轮滑的女生走到我们跟前,我还纳闷她要干什么,结果她就站在我们前面,跟三笙说:“姑姑。”
吃了一惊......我看着三笙,毫不计较辈分地问:“你们家是不是盛产怪人?”
女生上来就要踢我,被我闪开了。
三笙就告诉我说,她们家的人,确实一直以来都很奇特,会有很多方面跟其他人不一样,这个现象的历史已经很悠久了,说着她还掏出手机给我百度了几个当地历史上比较有名的人物,说这些就是她的祖辈们。
在很久之前,因为家族特性众所周知,所以会引来很多的麻烦。终于在一个乱世里面,家族的人开始受各方势力拉拢,但是他们看清了世道的情况,注定刚要乱上很长的时间,所以决定避世。
为了避世,这一任的家主想尽了各种办法,先是把有天资的年轻子弟,送到了世外高人的座下学习,试图找到抑制家族特性的方法,随后把家族分成不同的几股人,到其他地方隐姓埋名,连姓氏都不要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叫三笙而没有姓氏的缘故。
据记载,她们家当初一共分成了八股人,从家族的祖地离开,向着八个方向离开,利用商业渠道维持着联系,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发现,一个分家消失了,另一个分家也消失了。
到最后,只剩下了两家人还在保持着联系的时候,乱世也结束了,盛世太平之际,他们从苟活之地钻出来,就像是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还过着五十前的生活,而外面的世界,已经全部都不一样了。
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变化,靠西北的那一股人,想着边疆之外转移,从此再也没有消息,而剩下的这些人,就是三笙的祖先,在这个城市定居了下来,慢慢地也开始适应了新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一个人找过来,原来是当初派出去学习的少年里其中的一个,如今也是古稀年纪的老头,被朝廷派来,派来做什么呢?
招安。
三笙的祖先纳闷了,我们又不是反贼,大大的良民谈什么招安?还不是窥伺家族的能力,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乱世你能够隐居,太平盛世能够隐居吗?你一说隐居,那就是说招安失败,就要讨伐了啊。
他们无可奈何,只能说,商量商量。
朝廷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话是这么说,其实这三天只是为了调动州府的兵马而已。。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家里又来了另外一个人,同样是派出去学艺的那一批人其中的一个,本来听说家族出世,算是还留了很多的血脉,而且生活也很安逸,都打算就此出尘了,结果听说了这样的事情。
他来到了家里之后,听了这一任的家主跟他的诉说,思索了片刻,问家里有没有什么外宅,家主说,后山的半山腰上,还有当年隐居时候居住的老宅子,本来都已经打算废弃了,后来决定改成宗祠。
他说太好了,当天晚上他就去了那座山上,在山上种下了一颗一颗发着光的种子,第二天他告诉家里的后背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回到山上去住,所有人的能力都会消失。
真的假的?
家主有点难以置信,但是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全部人都搬回了山上,发现自己的能力果然不见了,于是他们派人和朝廷做了沟通,用亲情的关系说服了过来招安的老头,让他帮忙周旋。
最后的结果就是,家族的人只能呆在这个地方,不能大量地出世,否则朝廷大军一到,寸草不生。
然后就这样过了很多年,知道建国之后,他们终于才可以从山里面出来,而为了回馈社会,他们家族出钱把山上的老宅子,改成了现在的这座学校。
“啊,我明白了。”我看着面前这个穿着轮滑鞋的女生,猜想着她的能力可能是一些关于身体素质的,所以在山下的时候轮滑技术那么秀,结果到了山上就撇脚了。
我跟领路人还有三笙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全都黑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我们身后练习着,带着闪光的轮子在黑夜里划过无数的弧线,虽然还有很多踉跄的痕迹,但是我看着,居然已经顺溜了很多。
三笙跟我说,他们家的人,大多都会来这里的法学院上大学,就是为了磨练自己。
“那为什么是法学院?”我就很好奇了。
她说:“我们家这些年最出名的一个人,在家里记载,他的能力是个缺陷。”
“其实这种现象会出现很多,不一定所有人的能力都是有利的,有的人眼睛瞎了,有的人没有胳膊,有的人脑子只能进行数学运算,却学不会汉字,甚至有的人脑子特别好用,但是没有任何的感官。”
“当初的这位先祖,他的能力就是一个缺陷,他是法盲。”
我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法盲这种东西居然能算成能力的话,可见他法盲到什么程度了,估计是怎么学都学不会的那种程度。
“高中毕业的时候,他就犯了法,但是直到出了看守所他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报考了这所大学,利用祖地的禁锢压制了自己的缺陷,成为了一个很出名的法律研究人员。”
“他上大学的时候,法律专业,只是其他学院的一个小专业,直到他建立了一个新的学院,并且将它发扬光大,这所学校的法学院才变成数得上的学科点,所以,后来的人都看见了祖地的新价值,来利用祖地的压制,锻炼自己除了天生能力之外的东西。”
我对这种行为,算是很欣赏,但是依然很不解,既然是锻炼,为什么非得要五天之内就拿到轮滑比赛的冠军?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三笙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给我讲了另外一个故事。